第92章 血祭（1/1）

自长安出发的前几天，文成公主还并没有什么感觉，她的父亲、她的两个小妹妹陪着她，似乎和在略阳郡的时候没什么改变。

哦，还多了一个释迦摩尼，十二岁版本的。

“大士呢？”

离开了外面那些人的眼目，在封闭的厢房里，文成公主似乎又变回了略阳郡的小郡主，少女气十足的撑着头，不解的看向释迦摩尼。

释迦摩尼喝茶的动作一顿，“你带了我，还要他的化身跟着你？”

“你又不是真的释迦摩尼，怎么不行。”文成公主如是说。

这十二岁版本的释迦摩尼，原来是妖兽神非神。

神非神这种妖兽很奇怪，它们是很多死去的生灵所化，据说，一地死去万人后，万人残念聚集，混杂在一起，从中诞生出神非神。

主神秘属性的妖兽总是从诞生开始就不走寻常路。

大唐这些天天灾不断，有神非神的出现并不让人震惊，不过是这一个神非神懵懂无知的时候无意识进了佛像里，得了释迦摩尼外貌，然后让文成公主给带上了而已。

再如何，李世民也不会同意有真真正正的佛教神祇在队伍里的，哪怕是道教，也不过给了冲击花神失败的牡丹一个位置而已。

赶路的时间是枯燥的，长途跋涉让不少人身心疲惫，而皮曲皮鼓两个镜之灵驱散了这种枯燥。

不同于现在要端架子的文成公主，她们两个小丫头仍然四处跑，成为圣者之后的她们，能耐更大了。

那双面镜翻转，男变女，人变鬼，阴阳颠倒黑白无常，听着厉害的紧，到了两个小丫头手里，却是成了恶作剧的东西。

有文成公主给她们两个收拾烂摊子，当真是无法无天，却又一次没有踏过恶作剧的线，真惹恼了人，往往立刻就道歉，让人无奈，又让人心里轻松不少。

一路走走停停，几个月都顺风顺水的，很快就到了赤岭前头，上山前的那一天晚上，牡丹频频向上面看，引起了发呆的文成公主注意。

“牡丹，怎么了？”这是文成公主第一次见牡丹如此神情恍惚。

牡丹一脑袋的问题，整个花都乱七八糟的，根都无意识缠在了一起，“你听闻过日月山的传说吗？”

文成公主沉吟片刻，“听过，可以上去见到天上神祇的一个天梯，但应该已经断了。”

“是的，日月山应该断了。”牡丹几乎是喃喃自语，“上古时，通天之路众多，几乎每个部落都有一条，是以信仰驳杂冲突不断，但在一位人皇绝地天通之后，天地间只剩下一条通天之路，那就是通天建木。

传闻人皇当年在留下哪一条通天之路时犹豫不决，本想砍伐通天建木，留下日月山，发现通天建木下压世间恶意才转而摧毁日月山，莫非是当年催促，没断干净？”

一边失着神，牡丹一边离开了文成公主，向日月山的方向而去。

花神之位未定，只要她先一步上天庭……

神非神释迦摩尼捻住她的花瓣拉住了她，撑着头看透了她，“你想多了吧，花神不可能让某一朵花的专属花妖当的，你能打包票说自己不会偏心牡丹花吗。”

都不是问句，而是陈述事实。

牡丹的花朵皱巴起来，她知道自己做不到，要不然也不会在观音婢用大唐国运协助下，仍然冲击花神失败了。

可她不甘心。

她是何等天资，在杨隋还没变成李唐的时候，凭借自己和长孙家的努力，年仅四十就登上妖圣的境界，能够聆听世界之音。

草木妖兽向来磨岁月，四十岁的纯草木妖圣在她之前闻所未闻。

可这些年来，在有李唐国运相助下的这些年来，她反而不得寸进，前不久请求观音婢助她冲击花神失败后，她知道，自己走到终点了，她的极限止步于此。

她不甘心啊！

文成公主又开始出神了，一路走来，不一样的口音土话，不一样的风土人情都在告诉她，她真的要离开大唐，离开父亲，从此以后生活在异国他乡了。

在厢房外，她要端得住，在厢房内，她方能无所顾忌的露出脆弱神态，遥遥看着日月山的方向，她有些恍惚。

日月山上，可以看到家吗？

可以看到皮老爷子和小黄豆吗？

可以看到……幽冥中的娘吗？

这是日月山，不是望乡台。文成公主心说，但是她控制不住的去想，如果能够登上天庭，真的不可以吗？

“呼——呼——”深呼吸几下，文成公主冷静下来，让理智重新回归大脑。

牡丹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守护文成公主，她向文成公主请示，“明天上去后，午间休息的时候，让我去看一眼吧。”这样，应该不影响什么。

让她上去，自己问问那些神祇，自己差在哪里了。通天建木传下来的评语，神非神说的话，她心里明白，却不尽信。

文成公主颔首。

然而意外总是先一步到来。

黎明时分，哀嚎声不断响起，惊的众人仓惶起身，慌忙的四处张望，还好李道宗用军队及时把这些技术人员安定下来。

千足虫抖了一下，似乎想要逃跑，还好它的御兽师及时控制住它，才没有翻了它身上的厢房。

不过这么大的动静，文成公主也不能再安然的待在厢房内，皮曲皮鼓推开门先一步出来，而后，文成公主踏出。

昏暗的天色下，她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但斥候已经回来报告了，是日月山出事。

那山上的草木尽数枯萎，土地变成沙石，生灵也一个个被杀死，很多动物都向山下跑，却跑不过，血撒在山体上，铺上一层朱砂红。

“猎杀在向下蔓延，最多半刻钟，就会到我们这边。”

这话让众人又躁动起来，想要逃命，这次是李道宗的虎山君散发出圣者威压压着，才止住了，但解决问题刻不容缓。

“是日月山！”牡丹压着声音在文成公主耳边低声尖叫，真不知道她怎么做的如此小声又如此刺耳的。

“日月山在吸收周围的生命力，难怪，难怪本来应该断绝的通天之路重新续上了，是有人在血祭！”说着，她扒拉着文成公主的头发乱动起来，“走，它吸收的速度会越来越快，根本没有半刻钟时间！”

“他们走不了。”文成公主看向日月山的方向，眼里的光亮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