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见，只为不再相见（1/1）
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着下了六天，赖于坩碧城极其发达的排水系统，才没有水坑积蓄。
活下来的人们如果失去一切的行尸走肉，只待一声惊雷，不足人口三分之一的人们聚集在坩碧塔的旧址上，那是一块平地，平整地有些夸张，这里是最好活下去的地方。
四散逃入城市的海量怪物根本没法去除干净，每一只都需要地师或者数名玄师，坩碧城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人马。
玄兕掀开绿色的帐篷，雨水打在卷帘的边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妖妖皱了皱眉头，郁闷地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四点。
妖妖小巧的鼻子动了动，她闻到了一股水汽，不满地让玄兕赶紧关上，别打扰她睡觉。
玄兕笑了笑，打着伞出去盖好了帘子，离开了。
………
第二医院。
第二医院是坩碧城三座叫得上号的医院之一，第一医院毁于龙的手上，第三医院又离的太远，里面仍有未知的威胁没有排除。
恰逢第二医院又离坩碧塔处的空地比较近，于是几乎所有的人就蜂拥而至，来到了这第二医院。
安保部门共有三位队长，现在死亡了两位，只剩白宏胜一个人存活，本来坩碧城的实力就是五大城市第四，地级力量只有十数位，如今更是只剩半数。
除却天师“须佐”守在众多帐篷中，地师还有六名，包括白宏胜在内，一共有三名都守在了这里，可见人流量之大。
医院的灯光还亮着，白宏胜没有打伞，一个人站在屋檐下瞅着烟，白色的烟雾呈细条状飘向天空，很快不见了。
“来了？”白宏胜摘下嘴上叼着的粗大雪茄，不耐烦地看着姗姗来迟的玄兕。
赖于发达的医疗技术，本来数月才能恢复的耳朵已经被治好了。
“你迟到了两分钟。”
“啊，是吗。”
白宏胜坐上玄兕的跑车，毫不客气地又点燃了一支雪茄，看玄兕的表情也是一脸无所谓，心想也许他的鼻子早就退化了。
“啪啪。”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敲着车窗，一副十分急躁的样子。
“白队！”
“白队！”
白宏胜眼睛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抽着烟，玄兕白了他一眼，从主控位按下了车窗。
“白队！今天应该是你执勤才对。”
“滚蛋，别拦我，我很快就回来，这段时间少我一个又能怎么样。”
白宏胜关上车窗，示意玄兕离开，玄兕什么也没说，一脚油门开走了，只剩下那个人打着伞，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们。
“你不在，真的不要紧吗？”玄兕斜视了一眼白宏胜，后者正闭着眼睛一声不响地抽烟。
“…”
今天是时无夜死亡的第七天，坩碧城没有举行大规模的祭奠仪式，都是由亲属自主前往。
数以万计的墓碑就那么立在坡上，也许这座城会在不久后遭到废弃，只作为供能地点使用，超级城市的供能系统十分发达，考虑到光幕时时刻刻的需要，功能系统都是建立在百米的地下，并不受上方的影响，那才是城市的命脉，而这些墓碑会是最后的守望者。
到地了，白宏胜下了车，一屁股坐在了名为“唐铄”的墓碑上，对着写着“时无夜”三个字的墓碑出神地看了起来。
玄兕什么也没说，不顾一地泥泞，就那么盘腿坐了下来。
“喂，玄兕。”
“什么事。”
“在龙消失之后，我才有空仔细地调查了你的身份”
”地师实力，曾是时无夜的队长。”
“啊…是有这么回事。”
“那么之前呢，你在哪里？在干什么？或者说，在用什么名字？”白宏胜没有看玄兕，自顾自地说道。
“…”
“好，我换个话题吧，时无夜死亡的那段时间，你又在干什么。”
“我杀掉了黑衣人，去救其他的市民了。”玄兕看了一眼那个“唐铄”的墓碑，说道。
“救人去了啊，那可真是不错…”
“也许吧。”
“我很想相信你，玄兕。”白宏胜掏出雪茄，却发现已经被雨水打得全都湿了，只好作罢。
“那你就这么相信我，不好么？”
玄兕看向白宏胜，两双黑色的眼睛就此对上。
“呼…”白宏胜吐出一口气，乳白色的水汽很快就消失不见。
“我以前呢…是个罪犯，天生对一些事情有着超人的直觉，我总觉得少了什么人，一个关键的人。”
“唐铄是地师，你也是地师，你杀了他，这一点我就不做怀疑。”
“…”
“但是，时无夜的衰老很明显另有端倪，我是唯一一个见过她生前最后一面的人，或许不是唯一，或许也包括你。”
“我看到了。”玄兕没有撒谎，很直白地说。
“那么，你是如何规避那种手段的，时无夜是地师精英，能够超过她的人在地师中屈指可数，而她中招了，你却没有。”
”从市区突然出现的肉龙一样，那龙也具有吸收生命力的能力，让人不得不怀疑，在神城仓库里，你是不是见过那条肉龙的本体，或者说，你有什么对抗它的手段。”
“哼哼。”
玄兕轻轻地笑了。
“白警官，你很敏锐。”
“谢谢。”
“那么我问你，时无夜死亡那会，你又在干什么？”玄兕的目光突然犀利了起来。
“我在救人！”白宏胜猛地站了起来，好像玄兕的话戳中了他的痛处。
“好，我相信你，白警官。”
“如果你真的…”
“啪！”
白宏胜一拳打到了地上，溅起的泥水沾到了他的脸上。
“很不错，白警官，我已经看到了你的正义，也许你是对的，也许你不是，你的正义会害了你，因此我不认同你的正义。”
“我不需要你认同…那是救过我的人教会我的，但这其中并不包括你，玄兕。”
玄兕站了起来，说道。
“告诉你吧，白警官，我相信你是不会说出去的。”
“我就是‘石头门’的天师，也是历史上第一位天师，天师‘天尘’，浮屠九人第四位。”
白宏胜转过脸，面无表情地看着玄兕。
“我怀疑过这一点，但我并不相信。”
“呵呵…”玄兕笑了。
“不相信什么，是我的眼睛，不是黄金色吗？”
白宏胜点点头，据他所知，天师的眼睛永远都是黄金色，不像其他的地玄黄一样需要开启，开启了黄金瞳，就不会熄灭，这也是成为天师的标准。
“不，白警官，巡师借用能量，永不熄灭的黄金瞳，不过是一种畸形进化而已，这会给身体带来巨大的负担。”
“明天就是车队来的日子，那么，我们后会有期。”
玄兕打开车门，离开了这里。
………
白宏胜站了起来，浑身都被雨水打湿了，他想回去洗个澡，临走前又不忘时无夜墓碑旁的唐铄啐了一口唾沫，他一直是一个随性的人。
“啊…”
“再见。”
“是该说再见了。”
白宏胜看着远处仍然在发光的光幕，他从未像今天一样厌恶这光幕，他从未像今天一样厌恶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