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再次相见（1/1）

新城大学是新城仅有的一所本科大学，也是一所三流的本科大学，岌岌无名。听说都有上百年的历史，在清朝是以私塾的方式存在的，是当地的一位告老还乡的大官所建，一直延续至今，成为大学。

范亚冬把马思露送到大学门口，马思露骑在自己的新自行车上。

“大叔，见到你不知是不是老天的安排，但我们可能只是一面之缘，就此别过，千万别想我。”

范亚冬笑着挥手，与她告别。

马思露骑着自行车进入校门。

上午的十一点，范亚冬来到公司，林二木看见他，说他事多，尤其是今年。范亚冬也觉得此话有理，从不迟到早退的他，在这一年却经常请假，迟到早退也有好几次了。

范亚冬自知理亏，也就没有反驳，而是马上进入工作状态，弥补时间上的不足。这一忙就忘记了时间，午饭也没去吃，让同事小侯带了饭，一个人草草了事。

下午天色晴了过来，太阳出来了，地上的积雪融化，街面上泥泞不堪，车子驶过，泥水四溅。有些不长眼的司机，从路边驶过，把泥水溅在人的身上，人群里顿时骂声连天，有骂他缺德的，有骂他没素质的，也有问候他祖宗的。

范亚冬坐在自己的工位前，连厕所也没顾上去，好不容易赶上进度。即便是这样，当别人下班回家的时候，他还是加了一会班，六点以后才从公司出来。

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华灯初上，路灯放射出灰黄的光，泥水在寒冷中结了冰，踩在上面有冰面破裂的声音，泥水从冰层下面挤出来。

范亚冬匆忙走过，生怕泥水湿了鞋，也没急着回家，就在外面找了家饭店，吃了份尖椒肉丝盖饭。

饭后在街上看夜景，在霓虹灯下，在人群中，回想过去，杨倩与眼前的景物融合在一起。

天上挂着一轮弯月，星星依稀有几颗，天气特别冷，范亚冬的双脚已感到刺骨的寒意，呼出的气息在夜色下显得更加的浓厚，白茫茫一片，在夜色中转瞬即逝。

范亚冬的车停在公司楼下的停车场，他一步步地往回走，嘴里含着一根烟，烟雾与嘴里呼出的气息混在一起，分不清是烟雾还是气息。他双手插兜，脖子缩进衣领里，看着脚下的地面，躲过那些结冰的坑洼处。

街上没什么人，谁会在这种天气贪恋新城市的夜景，再说冬天的夜景一片萧瑟，寒意催人回家。

范亚冬快到公司的时候，听见有人叫大叔，回头望去，果然是马思露，正骑着自行车向他驶来。

范亚冬驻足等待，马思露骑到他的身边，一只脚踩着脚踏板，另一只脚支撑着地面。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女孩在外面不安全。”范亚冬看着越来越深的夜色，如是说。

马思露双手搭在车把上，好似有无形的尘土落在车把上，她用戴有手套的手擦拭一番。

“刚上完晚自习，正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你，还是有必要过来跟你打声招呼的。”

范亚冬皱眉，微笑。“上午你还说是一面之缘呢，没想到又在这里见面。”

“是啊，可偏偏就看见了你，你说奇怪不奇怪，忍不住过来跟你打声招呼。你赞助了我一辆自行车，我又不想让自己太过无情，见利忘义。”

范亚冬问她：“你家远吗？”

马思露想了想说道：“不算远。”看着远处。“就在前面的庆云街上。”

庆云街距离他们的位置足有四公里，开车转眼即到，骑自行车就有些费时。

“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大叔在这边上班？”马思露突然问他。

范亚冬指指自己上班的大厦。“诺，就在那里。”

马思露顺着他的手势望去，满是羡慕地说：“好地方，确实是白领上班的地方，高端大气上档次。”

范亚冬被她的孩子气逗笑了。“你将来也会这样，没什么好羡慕的。等你进入社会，你就会怀念大学时光，因为跟外面相比，大学生活才是最为纯真的生活，无忧无虑，不必直面外面的险恶。”

马思露不明所以，似懂非懂，有些懵懂无知。

范亚冬扔掉烟头，正好扔在一处破裂的冰面上，冰面上溢出了水，烟头扔进了泥水中，“刺啦”一声，烟头熄灭了。

“回去吧，我要走了。”

马思露点点头，骑着自行车掉头。

“大叔，再见。”

“再见。”

范亚冬转身，目送她离去。

回到地下停车场，把车子开出来。顺着回家的路慢慢开，车里回荡着音乐，范亚冬跟着音乐节奏拍打方向盘，嘴里轻轻跟着哼唱。脑海里闪过杨倩，眼里有了泪花。

弯月偏向西方，在车前挡风玻璃的右上角。范亚冬盯着弯月，弯月置身在群楼之上，月下是新城模糊的轮廓。有一丝冰冷的感觉，也有一些生硬，水泥建筑的庞然大物，没有生命，死气沉沉，这是冬天特有的感觉。

范亚冬看向副驾驶座，仿佛杨倩就坐在那里，对着他笑，范亚冬回以微笑。

“杨倩，过的好吗？我找不到你，想你。”

回到家是八点零五分的时候，范亚冬洗了澡，穿上冬天的睡衣，家里的暖气还好，热烘烘的，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机。

热了水，准备泡点茶喝。在手机里找到杨倩的电话，拨过去依旧是停机。他不耐烦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双手放在脑后，仰身靠在沙发上。

看着电视机里的男欢女爱，触景生情，想起他们之间过去的点点滴滴，笑过闹过，彼此深爱着。

楼下有人喝醉了酒，在唱：“你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心里满是伤痛。”

失恋的痛苦自己也曾尝过，但那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至今想起，还会感到惆怅。不过那时，纯粹只是玩闹的心情，怎能跟现在相比。

当你面对至深所爱，又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由于你的原因，她不得不离开你，你的心情会是怎样？

范亚冬深感悔恨，自己的执念害了自己，没有去成非洲，反而丢了杨倩，真是老天开的天大的玩笑。自己什么也没有做，但杨倩走了，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范亚冬每天都生活在想念他们的日子里，内心备受煎熬。

他喝过茶，并于九点半以后关了电视机，回到书房看书，一个小时后上床，躺在床上接着看书，最后在看书的过程中进入梦乡，连灯也没关。

夜里的一点醒来，关了灯继续睡，这一睡，再没醒来过，直到黎明到来。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他在一连串的汽车鸣笛声中醒来，搅扰了好梦，看看时间，六点四十五，虽然还有些早，但也快到起床的时间。七点的闹铃，相差不过十五分钟。于是就起了床，开始做早饭。

早饭其实很简单，煎了鸡蛋，热了牛奶，面包是冷的，没有杨倩的日子，只能将就着过。反正是一个人，也没人在乎。

吃过早饭正好是七点半，换过衣服就出了门，也没在意头发是不是柔顺，面孔是否洁净。

重复杨倩走后的生活，好似永远都不会变，范亚冬甚至想到五年十年以后的自己也会是这样，衰老的容颜，依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在平凡的岁月中慢慢老去。

人生不过如此，又有谁会不同？纵然失望无助，却也深感满足。

大起大落的人生不是他所能承受，就像范亚冬对自己的评价：“我没什么本事，也没有野心，平凡是我一生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