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对骂(1/1)
陆弘文这一脚踹出之后依然不能解气,又赶过去,抬手左右开弓的对着白姨娘连甩了两个耳刮子。
白姨娘那是压根就躲避不及。一时间她只觉胸口气血翻涌,双颊火辣辣的痛,额头上被盖碗砸到的那一处也尖锐的痛。
看来今日之事肯定善罢不了。既如此,她为何还要卑躬屈膝的跪在这里,祈求这个她从来就没有瞧得上过的男人的原谅?
于是白姨娘原是被陆弘文这一踹一掌掴之下身子都倒向了一旁,双颊肿起,发丝凌乱,但这会儿她却是手扶着桌面边缘慢慢的起身站起。
然后她又就近在桌旁的一张椅中坐下,抬起手慢慢的整理好自己的发髻,和鬓边被陆弘文打歪的一支赤金梅花簪。最后她甚至还从袖中掏出一块月白色,边角绣着一枝琼花的锦帕,慢慢的擦拭着唇角流下的一丝血迹。
陆弘文原还以为他发了这样大的一通脾气,白姨娘必然心中害怕至极,会痛哭流涕的向他忏悔,向他求饶,但他却是绝对不会原谅她的。他一定要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会儿白姨娘非但没有表现出半点儿惧怕和求饶的意思来,反倒还坐在椅中不紧不慢的开始收拾起自己的来。
陆弘文一点儿都不怀疑,若这会儿这花厅里有巾帕铜盆胭脂水粉铜镜梳篦之类,只怕白姨娘还会慢慢的洗漱一番,再开始慢慢的给自己梳妆打扮一番。
她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儿廉耻之心?背着自己的丈夫做下这等不堪之事,连孩子都跟人生了!现在被丈夫发现了此事,她竟然还能从容淡定的仿佛就跟没这一回事一般?
陆弘文原就被气的面色紫涨,心中气血翻涌,这会儿一见白姨娘竟然还是这般无所谓的态度,立刻就只气的胸腔里的一颗心跳如擂鼓,浑身都开始发抖起来。
“你,你这,”
他抬起颤抖的右手指着白姨娘,欲待要狠狠的骂她几句。但他原就不是个口舌多伶俐的人,这会儿又实在是被气的狠了,所以无能狂怒下指着白姨娘好长时间,最后也只骂出来一句,“你这个毫不知羞耻的贱人!”
但白姨娘被他这般一骂,却是脸色平静至极。依然用锦帕慢慢的擦拭着自己唇角的那一丝血迹。
等到所有血迹都擦拭干净,她这才掸了掸衣襟上刚刚落上去的一滴血迹,然后她这才不紧不慢的抬起眼看着陆弘文。
“我不知廉耻?”
她开口,不徐不疾的说着,“我再不知廉耻,能有你不知廉耻?”
“你的出身不过是陆家一个毫不起眼的庶子罢了,你的生母只是个低贱的丫鬟。可笑以你这样的身份,当年你竟然敢觊觎我,对着诉说着你的情意,想要我嫁给你。怎么,你屋里是没有铜镜吗?即便没有铜镜,那铜盆也总该有的吧?何不端一盆水照照自己,看看你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德行,也配让我嫁你?”
说到最后,白姨娘的话语中满是嘲讽之意。
陆弘文听了此话,自然勃然大怒。
这世上先贫穷,后发迹的人分两种,一种是不忘初心,另一种却是再不愿想起,也不愿有人提起他的当初,而显然陆弘文就是第二种人。
一听白姨娘竟用着这样嘲讽的口气说起当年他贫窘之时,他心中出离愤怒之下,说话自然也就口不择言起来。
“是,当初你是高高在上,不论是心里还是眼里,都瞧不上我,但那又怎么样?后来你们白家不还是落败了?!”
“要我再帮你仔细的回忆一番吗?你那个贵为朝中三品大员的父亲,白御史,潦倒的死在狱中了!他死后甚至无人敢为他收尸,狱卒就用一张破席子将他一裹,扔到乱葬岗喂野狗去了?”
“你的那些个族人,男丁遭流放,女眷遭发卖!你,曾经高高在上的白家小姐,也曾名动京城过,可那又怎么样?不照样是脖颈上被插一草标,被当街发卖,引得过往路人对你指指点点?要不是我花银子遣人买下了你,你以为你能落到个什么好下场?好一些的是给人为奴做婢,被主家当做货物一样被送给不同的男人,要不然就是被卖入勾栏瓦舍,日夜服侍男人。哈,这就是你这个冰清玉洁的白小姐的下场!”
说到这里,陆弘文又连连冷笑起来。
“不过我现在很后悔。当初我就不该买下你!你这样一个毫无羞耻之心的贱人,原就是人尽可夫!不然怎么明明你做了我的女人,却还依旧水性杨花,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去勾搭李修昀?又或许你勾搭的人并不止李修昀,还有其他的男人。宅子里的小厮,花匠,马夫,又或许还是其他的什么人?那陆锦月,谁知道她到底是哪个野男人的种?”
极度的愤怒之下,陆弘文说话当然就只会捡最难听的说。
他就是想要羞辱白姨娘!他就是见不得白姨娘到现在了却还在他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瞧不上他的模样。这会让他想起当年他贫窘时的时光。
但他现在却已经是正三品的户部右侍郎了!他有权有势,他还有荣华富贵,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没有,被人看不出的,一个丫鬟生的庶子了!
他就是想要看白姨娘失控,发疯的模样!
但是遭他如此话语羞辱,白姨娘却依然是一副很平静的模样。甚至她目光轻飘飘的快速打量了陆弘文一眼之后,她还笑了起来。
“陆弘文,你可真是让我瞧不上!”
论起说话诛心这一套,陆弘文那可是万万比不上白姨娘的。
他就听到白姨娘语声轻快的在说着:“当年我瞧不上你,现在我就更瞧不上你了。”
“是,当年我家中遭难,你花银子买下我,初时我心中对你确实是存了感激之心的。但你当夜竟然就不顾我的意愿,对我用强,其后更是将我当做外室,困在那一处宅院中。你此举,让我跟个妓子有什么分别?你跟个女票客又有什么分别?”
“哦,不对,”
说到这里,白姨娘的声音忽然又带上了揶揄之意,“好歹女票客出来女票的钱还是自己挣的呢,可你却不一样。那会儿你还没有功名在身呢,你手里所有的花销银子,都是你的夫人薛氏给你的。”
“你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却只能靠着自己的夫人养活。而且你非但不感恩你夫人对你的付出,你甚至还拿着她的银子在外面养外室。然后你还要我对你感恩,要我对你卑躬屈膝。陆弘文,我就问你,这世上可有你这样的不知廉耻之人?!”
“你竟然还有脸说我不知廉耻,与你相比,我算什么呢?”
“不过你有一句话说的倒是对的。我啊,当真是宁愿跟着李修昀,又或者只是跟着宅子里的一个小厮,花匠,或马夫过着清贫的日子,也不愿跟着你过着这样所谓享尽荣华富贵的日子。因为每每跟你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我都嫌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