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意图（1/1）

陆锦澜心中充满疑惑。

而薛氏这时听完吴妈妈说的话，也终于想了起来。

薛氏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当年郑姨娘对她做下那样的事，她虽心中愤恨，但这些年中她也始终不曾为难过郑姨娘的儿子，也就是陆明礼。更何况柏翠只是郑姨娘的一个朋友。

于是她就对那个小丫鬟点了点头，吩咐着：“她过来求见我，想是有事。既如此，你便将她带进来罢。”

小丫鬟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陆锦澜就听到小丫鬟在门口说了一声：“夫人叫你进去呢。”

然后不过片刻的功夫之后，碧纱橱上的软帘又被掀开了，柏翠低垂着头走了进来。

一进次间，她就跪下来对薛氏磕了个头，口中毕恭毕敬的说着：“奴婢见过夫人。”

小丫鬟这时候提醒她，夫人身边还坐着大小姐呢。她便又稍稍移动了下身子，面对着陆锦澜的方向又磕了个头，口中依然是毕恭毕敬的说着：“奴婢见过大小姐。”

薛氏叫她起来。她应了一声，起身站起。却还是低垂着眉眼，不敢抬头，一副极恭顺的模样。

陆锦澜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就见她穿着蓝色的布衫布裙。满头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圆髻，上面插着一支金裹头的莲瓣簪子并一朵酒杯口大小的蓝色绒花。耳上则戴了一副小小的银丁香。

陆锦澜看她生了一张容长脸。相貌虽没有当年的郑姨娘出众，却也是眉目清秀的。

母亲已经在跟她说话了。先是问一些田庄上的事，然后又问起她和田管事过的如何。

知道她和田管事生了一双儿女，大的儿子现年已经八岁了，小女儿才刚三岁，母亲就笑着问道：“你的一双儿女年纪都还小，怎么你竟舍得抛下他们到城里来见我？可是有什么事？”

薛氏是不信柏翠会无缘无故到京城里来求见她的。

就听到柏翠在说着：“奴婢并没有什么事。不过是想着多年没见到夫人，心里甚是想念。再者现在正值五月，庄子里瓜果飘香，我丈夫时常说这样好的，新鲜的瓜果，城里是吃不到的。就想着要送一些过来给夫人和大小姐尝尝鲜。”

“又春日里的时候田庄里很是收了一批菜心和雪里蕻，奴婢都将它们或晒干，或腌制了起来。虽然只是一些乡间土菜，上不得席面，但想着夫人和大小姐许是没尝过，便也装了一些要给夫人和大小姐送过来。”

“不想东西都装好车了，我丈夫临行前一晚却忽然着了风寒，次日就发起热来，不能出行。于是就叫奴婢代他将东西送到京城里来。又让奴婢代他向夫人和大小姐多磕几个头，说感谢夫人和大小姐这些年对他的关照。”

说着，又跪了下来，对着薛氏和陆锦澜磕了两个头。

薛氏忙叫小丫鬟将她扶起来，又叫小丫鬟拿了只小杌子过来给她坐。

柏翠再三推辞之后，见薛氏依然坚持，最后才道了谢，矮着身子坐下。

薛氏又同她说了会儿闲话，因见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就说道：“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若出城也晚了，便暂留在府中歇一晚吧，明日再回去罢。”

柏翠站起来谢过，薛氏就吩咐小丫鬟带柏翠下去，再打扫一间干净的房子让她住下。

等到柏翠离开，薛氏面上的笑容就有些淡了下来。

“这个柏翠还在咱们家的时候，她也不是在我身边伺候的丫鬟，后来她嫁给田管事多年，也再不曾进京来看过我一次，怎么现在却忽然过来看我？”

薛氏转过头同陆锦澜说话，一双纤细的弯月眉微皱，“我不信她会特地过来看我。”

至于说瓜果和菜干这些东西，每年到了年前田管事过来交一年的田租收益时确实是会带一些过来，但往常每年的四月份时他是从不会特地送这些东西过来的。可见这些也不过是柏翠的说辞罢了。

陆锦澜却总是想起刚刚柏翠见到白姨娘时面上的神情变化。

她就问薛氏：“柏翠从前可是在白姨娘身边伺候？”

一来那时候陆锦澜还小，二来陆家的下人有很多，柏翠又不是在薛氏身边伺候，故而陆锦澜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

不过她问的这个事薛氏却也是不知道的。陆家的下人就算没有一百，那也有个七八十，她哪能每一个都记得呢？而且柏翠都已经离府八九年了。

就看向吴妈妈。

吴妈妈做事向来就很温柔细致，跟在薛氏身边协助当家理事的时候薛氏让她主管的也是府里的丫鬟仆妇们月例的发放，故而她对家里的下人都是很熟悉的。

吴妈妈却也是想了一想才回答。毕竟这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这个柏翠，头先是跟郑姨娘一样分在老爷的书房里面伺候的。后来郑姨娘生下大少爷，夫人您抬举她做了个姨娘，我想着她身边也得有个信得过的人服侍就行，就特地将这柏翠拨到郑姨娘身边伺候了。”

“说起来，柏翠这个丫鬟其实也是个敦厚的。我记得她待大少爷是极好的。有时候大少爷调皮，郑姨娘要责罚大少爷，还是柏翠出来护着。大少爷那时候也是一口一个翠姨的叫着她。后来郑姨娘猪油蒙了心，做出那样的事来，又一头撞死在影壁上。再后来就是田管事过来交田庄的租子，说自己的发妻不幸亡故了，您让我在府里挑个合适的丫鬟给田管事续弦，这个柏翠就主动来找我来了。”

吴妈妈说到这里，面上的神情有些不好。

其实抛开郑姨娘做的那件事，受害的人是薛氏不说，当时陆明礼尚且还只是个孩子，刚刚失去自己的生母，正是最悲痛又无助的时候，这时候要是柏翠能一直留在他身边，这些年里他应该能少吃很多苦头的。却没想到柏翠那般急切就会主动找到吴妈妈说她愿意嫁给田管事。

田管事的年纪虽然比柏翠要大上个十几岁，而且也已经娶过一任妻子，还生了个儿子，但是对于柏翠这样的一个丫鬟来说，能嫁与一个田庄管事为续弦，也是条很不错的出路了。

吴妈妈就觉得柏翠不是个有道义的人，心里就有些瞧她不上，话语中未免就带了些鄙薄之意。

但陆锦澜却不这样觉得。她总觉得背后或许是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

就叫了雪柳过来，吩咐她：“你晚上注意下这个柏翠，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