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傲慢的资格（1/1）

“有什么收获么？”布耶尔拿着书，细白的手指撑开书的两面，书叶上的字迹密密麻麻，交错分布手写体与印刷体，是让不感兴趣的人看一眼就会立马昏昏欲睡的程度。

指腹摩挲笔墨浓重的轻微凹痕，或许是有那些字句戳中了夏油杰的内心，其浮动的心绪从笔尖流淌到纸张上。

从阳台爬进房间的阳光止步在白发女人的脚尖，夏油杰顺着那道分割阴阳两面的线看去，猛然发现这位新同事穿着一双厚实的皮鞋。

现在可是春夏之交，虽然霓虹这个时段的温度算不上太高，但天气已经是伸出手指到阳光下就能感觉到不低的热度了——这是不适合把皮鞋当做日常穿着的季节。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随后隐没在无尽的云烟里。

男人没有感知到自己思想突兀转变的违和。

青茶的清苦味在空中弥漫，袅袅白烟伴随沸腾的热水，咕咚咕咚往上冒，模糊了黑发教师俊秀的眉眼。

他站在光里，将光踩在脚下。

宿舍中蔓延开一片凝滞的沉默。

“应该......是有的。”

缔造沉默的人将沉默打碎，黑发教师扭动身体，换了个面向的方向。

被子胡乱摆放的单人床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落在灰色床单上的光斑恍然间像是让夏油杰看到了半夜醒来醒来，开着小夜灯，双手托着书本在费力的他自己。

他半坐在灶台上，手肘边就是一壶煮好的茶水。

斜斜透过垂落的藤萝枝蔓的阳光逝去了正午毒辣的热度，柔柔落在高挺的鼻梁，细密的睫毛描出一层阴影。

波光粼粼的光影在紫色的海中浮动。

布耶尔好整以暇地将目光落在对方开合却无声的唇瓣上。

在良久的动起来的无声之后，布耶尔听见低沉笑声钝钝地回响。

夏油杰屈起五指抵在唇边，不知道是笑得开怀还是怎样，莫名让布耶尔从里面品出一丢不涩的苦味。

“不平等。”夏油杰收住笑声，从喉咙里吐出一口气，说：“这似乎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定了。”

他指着自己：“人都是逐利的，包括咒术师也是一样，不平等的起源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自身的欲望罢了。”

木质茶托上摆放上两个瓷白的茶杯，浅褐色水流从翘起的壶嘴倾斜而下，热气被带走，又在小小的茶杯中盘旋。

夏油杰和布耶尔对坐在沙发上，前者双臂搭在靠背，呈现出放松的姿态。

“每个人都会欲望，因为欲望得不到满足而感到痛苦，从而产生咒灵。在这个世界上，连美好的感情都会被扭曲成诅咒，变成指向咒术师的尖刀。”

在那些迷茫的日日夜夜里，他不断深挖意义，不断审视他的大义，终于，在崩溃的边缘线上，他摸到了令人绝望的真相。

“这个世界无可救药。”他得出一个结论。

“但是想要留住幸福，希望快乐，渴求家人健康，这些感情并没有错。留住这些美好的情感，这就是我身为咒术师的责任。”

和将保护普通人视作自己的大义不同，这是在挚友陪伴下寻找的出路。

布耶尔深深凝视着他。

无法被看清的情绪被尽数掩藏在收敛下的眼眸中。

“原来是这样么？”她喃喃道。

这时，暂时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夏油杰面上浮现出难为情的神色。

“这个想法看起来伟光正，但其实是悟出了大部分力才想出来的。”夏油杰挠挠后脑，聊天一样，并不介意自己过去有多么离谱的想法，如同拉家常般：“说起来，我当时其实是以‘咒术师就是要保护弱者’这句话为行动纲领的。”

布耶尔点评：“很傲慢啊。”

夏油杰哈哈一笑：“这不是有傲慢的资本吗。”

他很强，强到可以保护很多人，从父母那里耳濡目染来的思想也促使他将这一想法变成实际行动。

他很强，咒术界唯四的特级咒术师之一，唯一能与五条悟相抗衡的咒术师，所以傲慢也没关系。

他有傲慢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