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可否（1/1）

浅浅拉开门，她已看到了他那皱紧了眉头的脸，还有那一双睁不开的眼睛，心里一紧，就算是做了准备，但看到他受苦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的心疼起来。

修玉抬眼，见是她，走了出来。

“你还好吗？”

不管发生了什么，他还是想要先问一句，至少在他的心里，是担心她的。

就算支离的情况并不乐观，但也不能再倒下一个了。

季柟栀摇了摇头，嘴角抿成了一条线，却在抬眼时注意到了他脸上一颗接一颗流下来的汗珠。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帕子，递给他。

修玉垂眸，接过，立即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歪歪脑袋：“里面确实很热哈！”

季柟栀面无表情，只是邀他到一旁坐下。

“你最清楚情况，说说看。”她见一旁还有热茶，便主动的盛了两杯。

修玉将手帕握在了手里，沉默片刻，抿了一口茶，应道：“他的情况，你也清楚，无非是因为你之前的‘寒’*****起了作用。”

他忽的反应过来，连忙收了嘴。

柟栀坦然自若的喝着手里的茶。

“但他的情况比之前的还要艰难一些，毕竟已经尝到了甜头，却又突然失去了庇护，于他而言真的够呛。”

修玉摇摇头，只道这其中的艰难。

“现下此法不过是保住他的躯体，他的神志已然受到了影响，有一股力量正在困住他的神志，妄想控制他，他也在奋力的对抗，只是暂时清醒不来。”

柟栀立刻便想到共工，此事唯有他，也只能是他。

“是洪之主。”

她并不忌讳，与修玉而言，她更加没什么好瞒着的。

但修玉眸中却下意识的闪过一丝异样，将杯中的茶喝完，却没再继续说下去，沉思了许久。

“怎么了？”她疑问。

他摇头，将杯子放下，接着道：“若是如此，或许只有你能与他体内的寒毒作斗争，而他也只能靠着药浴的法子撑住，这是唯一能保住他躯体的法子。”

季柟栀替他看茶，最后转念一想，坦然：“梨花州的泉水。”

她挑眉，问他可否？

修玉不是不知道她与白祁的关系闹得很僵，那日她离去，白祁的伤口可是在他面前做的处理，他当然不用问就能知道这其中的大概。

只见他敛眸，再次端起茶杯，抿一口。

“你知道，可否？”她再次开门见山地问道。

“可。”

他将茶杯放下，梨花州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一块宝地，上次随着她去疗伤，他便已发现了，那儿除了能疗伤的泉水以外，还孕育了许多其余地方难以见到的好药材。

对没有很珍贵，但至少养得比别的地方都要好。

他是医者，对这些东西见了就走不动道了。

季柟栀既然下定决心要问，那么他当然也不会客气，该是什么便只能是什么。

落日时分，没了风，只有细碎的鸟鸣。

路上，柟栀一路无言，骑在马上，只是略显疲惫。

支离在马车之内休息，蜚古与修玉一同照看，谭云随行。

翻过此山谷，就是梨花州了，她很清楚，这里已是分界处，这里的路，她再熟悉不过。

马儿停下，她扯着缰绳，回头，马车也停了。

“怎么了？”蜚古停了马车，抬眼问道。

柟栀下马，将缰绳递给了谭云，自己往一旁走去，马车边，她拨开窗口的珠帘，探头望到了正闭着双眼的支离，平静且安宁。

修玉下一刻对上她的目光，了然，起身走下马车，拍了拍袖子，跟上她的步伐。

绿茵茵地叶子纷纷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树下，她垂眸，启唇，冒了一股白气：“我就不进去了，支离交给你了。”

交给他，她是放心的。

“你要去见他？”修玉站在她身边，淡然。

梨花州再怎么说，也是白祁对外宣称的地盘，再如何也是要问过他的。

季柟栀的确要去见他，所以也不避讳，沉默下来的她已算是应下了。

“何时回来？他的情况太过复杂******”

他还有未说完的话，不言而喻，支离的情况很是糟糕，虽然修玉能够吊着他的一口气，不至于让他撑不下去，但由于病情的复杂，或许她的身份现如今是最后也是最有可能的解药了。

她明白，所以也不敢过多保证她回来的时间。

“我也不清楚，但是可以的话，我希望等到我回来那日我与他都能各自解开心结。”她眼里是憧憬的，抬眼，最后的黄昏倒映在她的眼眸之中。

修玉一同抬眼，只感概这美妙的黄昏，可在他转眼瞥向她时，看到的，确实她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决意。

心中闪过一瞬的奇怪，但她如今已经别无办法，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能做的，是能是尽量不打扰到她自己的判断。

他应下她的要求，会好好照顾支离，并全力救治。

她送他回马车，修玉进去之前拍了拍蜚古的肩膀：“走！”

蜚古疑惑，难道小女君不一同吗？但下一刻又想到她或许有自己的计划，便没有多问，拉着缰绳便将马车驶入了山谷。

她目送他们离去，而后上了马，往赤云溪方向去了。

这一夜，她和谭云二人就在林子里休息的。

刚入夜，二人就已经到了赤云溪，但她看样子并不着急寻她要见的人，只是留在了外头，甚至连赤云溪都没有踏过去，只是顺着溪水，一路向上。

这里已经可以察觉到一些魔族的气息了，稀稀疏疏，以季柟栀现在能力，完全可以感受的到，但可惜，稀疏正是因为他们的行踪不定，剩下这一点的踪迹或许已经是好几日前留下的了。

还能抓到前几日的蛛丝马迹，已是非常，想要因此而抓住他们，堪比登天。

更何况，这可是在赤云溪外，天兵天将不可能直接派人搜寻，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更不可能抓到那剩下的魔君。

但至少能确定的是，他们如今的军需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能在赤云溪边留下踪迹，只能说明他们缺水源，食物，已经到了不得不冒险到此打水的程度。

她敛眸，沉思着一切。

谭云牵着马儿，在她一旁与她同行，感受到了她的思虑，也不做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