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僭越之人（1/1）
他也不知道谢临风到底有没有出去，总之他没看到就算出去了！
当晚，他自然是和谢临风一起住在主殿。
床应该很大，还很软。祝无言躺下去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打了个滚，滚了好一会才从外头滚进里面，然后又被谢临风拉了回去。
被拉回来的祝无言便安安静静地双手交叠，平躺着，准备睡了。
然而等了好一会，他也没感知到身旁有人躺上来的动静。这么大的床，难道就他一个人睡？
祝无言一时思绪翻涌，根本睡不着。虽然看不见，但他总能感受到似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忽地，自己的睫毛似乎被人碰了碰。
祝无言一抓，果然抓住了谢临风的手：“闹什么呢？”
谢临风在他手上写：师尊，闭眼，该休息了。
“……”嗯？他刚刚没有闭上眼睛吗？
祝无言翻了个身：“我闭眼了。”
想了想，又往里挪了挪，给谢临风腾出床位：“你也休息，明日带我四处走走吧。”
他隐隐约约感觉谢临风的状态不太对劲，这些日子也发生了太多事，自己如今又变成了这副模样……
明日，最迟明日。
他该和谢临风彻底说开了。
…
……
夜色渐浓。
谢临风没有闭眼，只是这样静静地，静静地看着眼前人。
看了许久，等到祝无言呼吸变得绵长，应当是熟睡了。他才握住了自家师尊的手，十指相嵌，阖眼休息。
*
翌日，祝无言醒来时，发现自己的眼睛好像能朦朦胧胧看见一些了。
虽然只能看到极度模糊的色块，仿佛千度近视眼，但好歹不再是一片漆黑。
祝无言精神为之一振：看来没了系统，这病似乎也能治？！
他一摸床边，空的，谢临风不在，便立刻翻身下床。等踩到地板上时，才发现有点不对劲——他好像踩到了自己的裤脚？
祝无言这才发现，昨天分明还贴身的衣服，对今天的他来说，竟已经过于宽大了。他摸索着找到自己的衣物穿上，不是错觉，过长的袖口垂下，他还得往上挽一挽才能露出手指。
正在此时，谢临风回来了。
高度近视眼祝无言是等谢临风到了跟前才发现是他的，但凡两人离开两步远，谢临风就变成了蠕动的色块。
谢临风自是一眼就看出了自家师尊的异常——祝无言是个身量颀长的成年男子，然而现在看起来俨然是青少年模样，只到他下巴这么高。
谢景他到底做了什么？！
不找到让祝无言恢复正常的办法，他当然不能让谢景轻易没了。只是那家伙闭口不言，嘴巴紧得很，谢临风便让蓝海妖君把人先丢进地宫里关着。
谢临风拉起自家师尊的手，写得急促：“可有不适？”
衣服不合身了可以再做一套，但是师尊若是再出事……
祝无言道：“安心，为师无碍。临风，你凑近些说话。”
谢临风一愣，依言靠近他耳边道：“师尊？”
祝无言：“能看得见一点，也能听得见一点了！”
这不是错觉，到了下午时，他已经能看清五步以内的物品，听人说话也不需要别人附在他耳边了。
然而与之对应的，他的身量又缩小了一点。
这可算不上什么好预兆。
主殿里的魔医来了一拨又一拨，全都看不出这是什么毛病。只有一个年长些的魔医犹犹豫豫地看向谢临风：“尊上，这位公子……可是您昨日带回来的那位？”
谢临风面色沉沉地颔首：“能治？”
魔医：“属下无能，不知如何医治。不过，属下倒是听过一个故事，与这位公子的情况有些相似。”
谢临风：“说。”
魔医小心翼翼道：“属下族中有位长辈，曾经救起过一名重伤的女子。那女子的伤势重得惊人，却还活着，甚至一日塞一日年轻，两天过后成了二八年华的少女。”
“再过两日，就成了约莫九岁的女童，再过几日，竟是变成了一个咿呀学语的女婴，却还能言语清晰地同旁人交流！”
“后来，那名女子凭空消失了，我族长辈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若非翻看本子时发现他曾记下过这件事，这样的奇事，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我看这位公子的情况似乎与那位女子有些相似……哦！对了，那女子还说过，她是僭越天道之人……”
魔医越说越小声，见到尊上的脸色似乎也随着他的话越来越难看，低下头不说了。
殿内的气压似乎也越来越低，良久，魔医才听到自家尊上说：“退下吧。”
魔医松了一口气：“是！其实这位公子的情况也不一定就是那样，兴许这世上还有什么疑难杂症……”
还能有什么疑难杂症，会是这么个情况？
听完那魔医的一番话，祝无言反而生出了“果然如此”的感觉。
只是他这身量缩水的速度似乎有点太快了。
到了晚上，祝无言俨然成了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模样。一朝返老还童，他的视力和听力也已经恢复了大半，谢临风不让他出魔宫，他也就只在主殿内转悠，等谢临风回来。
谢临风听了那魔医的话后，心情看起来比他还沉重，不知又出去找谁了。临走前只对祝无言说：“师尊，我绝对不会让你消失。”
思及此，祝无言无声叹了一口气。
那女子是僭越天道之人……那他就是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他清楚谢临风为什么会这么紧张，这么在乎。他明白谢临风对他的心意，他对谢临风亦有情。就算今生有缘无分，那么……在他彻底消失前，有些话，他也要和谢临风说出来。
主殿里果然还放着谢临风的旧物，祝无言翻了翻，从箱子里翻出了当年谢临风的弟子服。
那是云间殿的殿服，谢临风初进门时，还是他带着临风领回来的。这殿服对现在的谢临风来说已经不合身了，但是对现在祝无言来说，刚刚好。
换好殿服后，祝无言出了主殿，对守门的魔卫道：“等你们尊上回来，告诉他我在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