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蛇仙云夜（1/1）
次日一早，我带着香烛纸钱和新鲜的水果，依照记忆里之前的路线找到了山神庙入口处。
我将准备好的水果摆放整齐，点燃香烛，诚心拜祭。
“山神大人，信徒马暗香，特来感谢您不计前嫌，救我阿爹。”
“这些水果都是我一早去林子里采的，希望您能喜欢。”
“以后，信女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来拜祭您！”
我看着面前的树林沟壑，叹了口气，山神庙的入口只有山神才能打开，或者.....
三叔公手里的引路灯，但那东西极为珍贵，三叔公轻易是不会给我了。
只能在入口处祭拜山神大人了，希望他能听见。
听不见也没关系，总归是一片诚心。
从此以后，我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提着新鲜的水果和香烛来这里祭拜香烛。
偶尔会说一些寨子里的趣事，但从来都是自言自语......
眼前场景突然变得雾蒙蒙的，一阵白光闪过，眼前场景变换，我突然躺在一片不知名的泥泞路上。
当我挣扎着站起来，发现身上不仅沾了一大片泥水，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伤口。
天空一声巨雷劈下，我身旁不远处的大树应声裂成两半，吓得我后退几步，差点跌倒在身后的泥塘里。
远处山体摇晃，我心下咯噔一声，有不好的预感袭来，是......
泥石流！
脑中一阵剧痛传来，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窜入脑中。
刚刚的我，明明在山上割草，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很疑惑，但还是庆幸捡回一条命。
那个发生泥石流的山坡，恰巧就是我刚刚割草的山坡。
三两下平复心情，我急忙返回寨子里喊人。
那片山坡水草肥美，大家经常去那里割草，也不知道这次怎么就突发泥石流了。
等我回山寨叫来人时，山下躺了不少人，都是早上去割草的。
山体虽然已经冲毁，但好歹没有任何伤亡。
只是大家醒来后，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家，门口草丛中传来“簌簌”的声音，我小心地从旁边捡来一根树枝，扒开草丛。
草丛中，静静躺着一条小黑蛇，小黑蛇身上遍布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口子。
它弱弱地盘旋着身子，瑟缩在草丛中。
不知为何，我竟对它起了怜惜之心。
我小心翼翼地捧起小黑蛇，它乖乖地盘在我的手掌心，缩成小小的一团。
我用指腹轻轻触碰它小小的头，它轻轻移过来，伸出蛇信子舔了一下我的指腹。
指腹处传来痒痒的感觉。
我将它带回家，用以前穿过的旧衣服给它做了个窝，它静静地盘在窝里。
我细心地为它处理伤口。
因为它身上伤口太多，我一不小心将它包成一条长长的粽子。
我指着它哈哈大笑，它似乎意识到我在笑它，仰着蛇头，甩来甩去，想将身上的布条甩下去。
我瞧着它的样子，又一次笑的前仰后合。
我给它取名阿夜，本来想叫小黑来着，但它死活不同意，甚至背过身子不理我。
一人一蛇就这样僵持着，选了许多名字，才最终敲定了阿夜。
漆黑如夜，倒也挺趁它。
“阿夜。”
我唤它，它仰着头回应我。
偶尔吐出蛇信子舔舔我的指尖，或是将它小小的头贴在我的手心里。
慢慢的，我与阿夜的话多了起来。
闲暇时，我总会趴在窗边给它讲故事。
虽然它不会言语，但讲到精彩处，它还是会仰起头为我喝彩。
我发现，阿夜是条有灵性的蛇。
于是乎，每逢初一十五拜山神时，我总会将阿夜带上。
山神成仙之前也是蛇，若是能点拨阿夜一二，或许将来阿夜也能修炼成仙呢。
我如是想。
每次祭拜山神时，我总会按住它东张西望的蛇头，苦口婆心地告诉它：“阿夜啊，你不要东张西望，你要对山神大人诚心。”
“这样它看在你们同族的份上，就会点拨你两句。”
“将来，你也许就会修炼成仙啦～”
阿夜对此总会不屑一顾。
但它瞧我脸色阴沉，还是会乖乖地学着我祭拜山神。
某一次我祭拜山神时，发现篮子底下的水果被咬了一个大口子，怒不可遏的我捏住阿夜的七寸，正想惩罚它。
可当我看见它那楚楚可怜的小眼神时，又心软了，只好告诫它，以后不许再这样。
慢慢的，我的身边习惯了阿夜的存在。
它总会在我偷偷睡觉时，小小的蛇头贴着我的脸颊，然后吐出蛇信子舔我的嘴唇。
一开始我会严厉地教训它，毕竟它可是只有灵性的蛇，万一是只公蛇......
那我算不算被它偷亲了？
时间久了，我也就随他去了。
毕竟，它只是一只小可爱而已。
人生不过百年，等它修成人身，我或许早就嗝屁了。
所以，在意这些干什么呢？
这日傍晚，阿爹将一套精致漂亮的苗服和一套首饰交给我。
他历经沧桑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明日是山花节，又到了女孩子拜湘夫人求姻缘的日子了。”
“如今我家妹伢子也年满十六岁了，该找个郎哥成婚了。”
我慢吞吞接过父亲手上捧着的苗服，右手下意识摸向脸上的伤疤，生硬地挤出一丝笑容，“阿爹，香香只想留在阿爹身边......”
“香香.....”阿爹沙哑的声音哽咽住，“当年要不是你执意阿爹采药材治病，怎么会落得如今这个样子......”
“阿爹......阿爹对不起你....”
“阿爹莫要这样说....”我慌忙拉着阿爹坐下，“只要阿爹不嫌弃，香香只想一直陪着阿爹.....”
我将头靠在阿爹腿上，喃喃自语，“我有阿爹，还有阿夜.....我觉得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幸福了。”
阿爹布满大茧的双手抚上我的脸颊，颤抖着声音，哽咽道：“我的妹伢子曾经也是马山寨一枝花，都怪我....都怪我......”
一滴浑浊的眼泪落在我脸上，我心里酸酸的，但为了阿爹，我不后悔。
当年为救阿爹，我独自一人前往黑森林寻找黑心莲，最终不辞辛苦找到黑心莲。
尽管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我还是被毒蜘蛛蛰伤了，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
只是我的脸，彻底毁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