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校园歌手大赛（1/1）

沈林栖像往日一般出现在图书馆，但又因为身边的江墨有那么些许不同。

江墨的作业已经完成，书随意摊开在桌面，他侧身趴在书上，端看着正在写新闻稿的她，键盘发出微弱的声响，淹没在阵阵翻书声中。

指尖缠绕着她垂落的秀发，思绪被拉回高三的会考考场，他坐在她身后，绕着她的头发。他唇角微扬，含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眸中满是爱意。

桌上的手机屏幕发出光亮，提示着电话的到来。他拍拍她的手臂，又指指手机，对方心领神会。

再回来时，沈林栖凑近江墨，小声问：“怎么了？”

“下午有点事。”江墨同她咬耳朵。

沈林栖看了看时间，“那我们先去吃饭吧？”

“好。”

二人并肩离开图书馆，引来不少人的目送。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也有人只是好奇。

“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江墨牵着沈林栖的手，摩挲着她的指骨，犹豫开口。

沈林栖身体往他的方向挪了挪，微仰着头，“什么？”

“我参加了学校的校园歌手。”

“这个不是一般开学时候办的吗？”

京大和上大每年也会举办类似的活动，沈林栖还担任过主持人。

“嗯，马上要决赛了。”江墨停下脚步，低头看他。

她随之停下，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发笑，“你怎么很愁的样子？我还没气你决赛了才告诉我。”

“想给你们个惊喜。”面对他的笑容，他的愁容渐渐淡去，“下午要去彩排了。”

“我陪你去。”她抱住他的手臂，“从初赛比过来很辛苦吧？”

因为她的话，江墨眉梢染上一丝喜悦，“还好。”

沈林栖却沮丧了，“确实没有比喜欢我更辛苦的事了。”手上的力道渐松，眼底的光转暗。

他重新握紧那只纤细的玉手，“喜欢你才不是辛苦事，傻瓜。”

礼堂内，沈林栖坐在台下，遥遥望着台上一遍遍走台的江墨。他气质出众，就算夹杂在人群之中，也可以一眼寻到。他为人谦逊，和人交流时会礼貌倾身。面对旁人，他并不爱笑，一张脸严肃、冷峻。

他手执话筒，如高中时在台上演讲。他明明没有唱歌，但她仿佛可以听到他歌唱的声音，《贝加尔湖畔》熟悉的旋律回荡在耳畔，是他唱给她的歌。

“同学，你也是来看江墨的？”

身边传来陌生的女声，沈林栖眨眨眼，确定对方在同自己讲话。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她又说。

“嗯。”

“像你这种美女，要是我们学校的我肯定认识。”她托着脸颊撑在座椅的扶手上，欣赏着沈林栖的脸。

沈林栖尴尬地笑，正不知如何回应时，江墨已经走到她面前，女生张大下巴，愣住。

“结束了，走吧。”

江墨淡淡的声音传入耳中，沈林栖含笑点头。

女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身体转向另一侧，脚趾扣地，试图掩埋自己。

江墨扯了个嘴角，“谢谢你夸我女朋友。”

她面容难看地假笑，一刻不停地埋头逃跑。

沈林栖拉着他的衣摆，失笑。

一年一度的校园歌手大赛决赛在一周后正式举办。

当天，江墨早早出现在现场，和主持人及工作人员确定最后的流程。沈林栖来时，他正坐在后台角落的梳妆台前休息。身边的选手陆续开始化妆、换装。

“江墨，你需不需要化妆？”女同学晃晃手里的化妆包问，视线却落在他身边的沈林栖身上，含笑的眼里带着些许悲伤。

“谢谢，不用。”江墨直言拒绝。

“我帮你化吧？”沈林栖一手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向要离开的同学招手，“同学，等一下！可以借用一下化妆品吗？我给他化。”

女同学大方递出化妆包，继而去忙别的事。

沈林栖按住江墨的肩膀，将他转向自己。

他岔腿而坐，中间刚好可以站下她。

她挑起他的下巴，他邪魅一笑，“你是化妆还是勾引我？”

“不抬头我怎么化。”

她避而不答他的问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庞透着冷峻，却总在看向她时变得柔和温暖。

她化妆时的动作很轻，偶尔手碰到面颊，带来痒痒的感觉。

江墨并不需要过多修饰的妆容，沈林栖主要是在打底，再给他修理眉形。

“自然闭眼，不许皱眉。”

沈林栖将手抚在他的眉峰，用修眉刀小心翼翼刮着，将肆意生长的眉整理规矩，她才发现他的眉骨很长，手轻轻摸在上边，他不适时地睁眼。

视线撞在一起，空气一瞬间停滞，他的眼神幽暗，声音跟着泛了哑。她没有躲闪，眼神中流露出羞涩与期待，闪烁着明亮的光。她猛地凑近，嘴唇蜻蜓点水般轻触，又快速抽离。

“嗯？”江墨并不满意，想要起身，却被按住。

“还没……抹点口红吧。”

“有你就够了。”

他拉她倾身而下，吻住她柔软的唇瓣，像要夺走她唇上的颜色般啄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起身拥她入怀，下巴轻抵她的头顶，感受着彼此不平稳的心跳，嗓音沙哑，“当做你对我的鼓励。”

他松开她，注视她带着红晕的脸颊，以及有些红肿的唇，，待她反应之前转向镜子，手摸在嘴上，“刚刚好。”

沈林栖撇嘴，“以前没觉得你这么腹黑。”

“以后慢慢发现。”

化完妆，沈林栖没继续在后台逗留，毕竟打量她们的目光太多，实在吃不消。

离开时，一道目光紧锁在她身上，不易察觉。

比赛正式开始时，顾辞现身礼堂引起不小的轰动。他寻到沈林栖，坐在她身后的空位。

而沈林栖两侧坐的自然是尹南星和张语秋。

“你也来看江墨？”沈林栖惊喜地回头看向顾辞。

她脸上含笑，看得他失神，“嗯。恭喜你俩。”

“谢谢。”

“当年的笔记……”

“是他的，我知道。你们俩的字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顾辞憨笑，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眸，没来由的伤感。

江墨第七位登场，白衬衫、牛仔裤，抱着一把木吉他，看上去还是十几岁的少年。他身材高挑瘦削，被舞台的光束包裹，眉眼清隽如初，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的方向。

歌曲的旋律悠悠响起，给他的声音作陪。歌声如涓涓细流荡涤心灵，如午后暖阳照亮心扉。

松松挽起的衣袖下一双修长的手在木吉他上弹出轻扬旋律，坐在高脚凳上的他轻晃着身体，随心律动。灯光之下，那张俊逸无瑕的脸，摄人心魄。

沈林栖看得入迷，眼角竟溢出泪来，不只是为多年前的他惋惜，还是为今日的他高兴。

一曲终了，歌声仿佛仍回荡在人们心田，掌声不绝于耳。

一首歌，是他和她的十二年。

他逆着光，望向她的方向，不禁红了眼眶。

沈林栖偷偷给江墨发消息，下台后的他第一时间收到。

一张他在演唱的照片，还有一段文字：【庆幸多年以后，我们不再难牵手，你伴我左右。】

他笑了，眉眼弯成了月牙形。

这场比赛，江墨荣获非专业组第一名，同时揽获最佳人气奖。主持人邀请他到台中发言。他用一番官方发言草草结束获奖感言。

比赛终了，观众和评委已然，只剩一些还在忙碌的工作人员，礼堂慢慢变得冷清。江墨重返舞台，场内的灯光瞬间熄灭，只有一束追光打在他身上，他手执话筒，笔直而立。

他抿着嘴，呼了口气才开口，“沈林栖，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场内所剩无几的人们将目光移向舞台，手电筒的光亮星星点点落在席间。

还未离开的沈林栖呆呆地看向台上。

“林栖，这场比赛，是我送给你的告白。我们之间，是你先说了喜欢，但这场告白，是我等了十几年想送给你的礼物，我喜欢你。”

沈林栖红了眼眶，面颊在迅速升温，心跳越来越快，她站起身子，痴痴望着台上，嘴巴张了又张，没有声音。

尹南星撞着她的肩膀，含笑看她。

江墨唱起《独家记忆》，追光追着他，一点点从台上走向沈林栖。

他唱道，“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

不知从何处顾辞手里多了一束花，是洋桔梗，他将花递给走近的江墨。

江墨的歌声还在继续，他接过花束抱在怀中，就这样静静看着沈林栖，从她泛红的眼睛，到红润的嘴唇，再到耳廓的小痣，他都看得仔细，眼眶有了酸涩感。

歌曲的末了，他将花束递到她面前，“林栖，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沈林栖笑起来，“傻不傻？我已经是你女朋友了，你不承认都没用。”她接过花束，钻进他等候的怀抱。

他的拥抱，格外有力量。在他怀里，沈林栖格外安心，眼泪浸在他的白衬衫之上，只有他知道。

“恭喜。”顾辞说着，拍拍江墨的肩膀。

“好你个江墨！什么都不同我说！”季子航一拳打在江墨的手臂上，生闷气。

“他怕你又给他说出去。”张语秋把季子航拉回身边。

江墨点头。

礼堂的灯光重新点亮，江墨向工作人员致以感谢，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等江墨换完衣服，六个人有说有笑地离开礼堂。

拐角处，突然有水扑面而来，一时毫无防备，尽数泼在沈林栖身上。

“没事吧？！”几人异口同声。

江墨眉头紧蹙，将湿透的沈林栖护住，用袋子里换下的衬衣裹住她发抖的身体。

顾辞和季子航几步狂奔上前捉住“凶手”。

女生一脸不服气，拽了拽因被季子航抓住而松垮的衣服。

顾辞脸色难看，去到一边打电话。

“又是你？”尹南星率先出声。

江墨双拳紧握，手上青筋暴起，太阳穴处的青筋也异常明显。霍然的话止不住的涌上心头，他强压怒火，声音低沉的没有一丝起伏，“你到底有完没完？”

“没完！你凭什么让学校开除我，凭什么？是不是因为她！我看她几次了，上次警告她都不长记性！”女生手指着沈林栖。

沈林栖眉心拧紧，静看着她。

“不是我让学校开除你，是你的行为让学校决定开除你。”他精致的眉眼沾染了怒气，唇线紧绷。

“我已经给老师打了电话，保安一会儿会过来把她带走。”顾辞声音清冷地说着，站在所有人前面，面对女生，“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京工商，这里不欢迎你，像你这种行为这次姑且放过你，如若再有，带你走的就是警察了。”

“哼，我告诉你，江墨有喜欢的人，他大一时就在社团展示过她照片！你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跟你也就是玩玩而已！”她哈哈地笑着，展现出病态。

“那你说说他喜欢什么样的？你这样的？”沈林栖拨开挡在她面前的几人，声音毫无温度。

“他喜欢胖子！”女生眼睛猩红，仿佛可以滴出血来。

沈林栖扯动嘴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摸出手机，在相册里一通翻找。

手机屏幕面向女生，照片中的人胖胖的脸颊，穿着校服坐在湖边。

“他喜欢这样子的？”

“是你？！”她张牙舞爪地要向沈林栖扑来，被季子航和顾辞狠狠按住。

“是我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江墨和你都没有半点关系。你已经扰乱了我们的生活，学校开除你也是因为你的行为触犯了学校规章制度，甚至还在触犯法律，如果你还不收敛，迎接你的将是法律的制裁。我想你应该不想因为一个人毁掉自己的一辈子，没谁值得谁贡献自己的一辈子。你能考上京工商，说明你很聪明，很努力，而且你还很漂亮，不应该止步于此。”

江墨目光追在她身上，眉头却越皱越紧。

女生似乎真的有在听她讲话，情绪渐渐稳定，不再争闹。”

说话间，保安和女生的父母已经赶来，她的爸妈看上去年龄并不大，却已一头白发，他们开口便是道歉，一声又一声。

“你的路还很长，未来还有更多的人、事在等你，不如往前看。”沈林栖说完最后的话，搀起不断鞠躬道歉的两位长辈，拉住江墨的手。

看着保安把人带走，尹南星问起，“和她说这些有用吗？”

“至少比激怒她有用。”沈林栖疲惫地笑了笑，她的确是累了。

江墨看了眼时间，说道，“我带她回去收拾收拾。顾辞你送一下尹南星，你俩就随意吧。”他看向季子航和张语秋，疲态尽显。

“行。”顾辞应答，视线轻飘飘扫过沈林栖，“快去擦擦吧。”

尹南星担忧地看着沈林栖，把花交还给她。

沈林栖故作轻松，“我没事，你们回去都注意安全，南星拜托你了，一定送到宿舍楼下。”

顾辞点头。

江墨不再管他们，拉着沈林栖往停车的方向走，十一点来钟的校园，已经安静，路灯之下，只有两道身影拥在一起，并行向前。

她能感受到他因为生气、自责在发抖。

江墨在车内翻出一条干净的毛巾，绕到副驾驶，用毛巾卷住沈林栖的长发，轻轻揉搓、擦干。

沈林栖想要自己来，手被握住，他一言不发，沉默做事。

未干的发尖扫到他裸露的皮肤，痒痒的，将他思绪被拽回军训那时。他更加惭愧，情绪更加低迷。

他真的无法保护她吗？真的会给她带来源源不断的麻烦吗？

他坐回驾驶位，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青筋凸起，她全都看在眼里。

路上依旧安静，一人专心开车，一人望着窗外出神。

直到进了家门，江墨卸下全部伪装，瘫软地靠在门上，闭了闭眼，启唇道，“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因为没保护好我？”沈林栖将花放在门边的柜子上，支住他的身体。

“嗯。”他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痛苦。

“这不是你的错，你又不会未卜先知，可以预判到她会出现，会泼我水。”她靠他更近，仰着头，“江墨，你不该如此，你本就是恣意少年郎，可你在面对我的事上，总是自卑，我不希望你这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把所有能给我的都给了我，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看着我。”

江墨对上她明亮的眼睛，眼眸中是彼此的模样。

“这些人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不是你保护不了我的证明，更不是阻碍我们的存在。听懂了吗？”

他茫然点头，“有人说和我在一起会给你带来麻烦。”

“所以你才一直不告诉我？这些麻烦无非是源于有人喜欢你，可我不在意，甚至会觉得你很优秀，让我更加想要珍惜、保护。再说你也同样要面临很多我带来的麻烦，所以我们扯平了。”

他似乎有了些释然，向前一步抱住她。头埋在她颈间，喉咙有些发干，声音低哑地呼着她的名字。

沈林栖回抱住他，“傻瓜。”

那晚，他抱了她很久。

那晚，她在他家洗了澡，穿上他的衬衫，坐在洗手台上，任由他擦拭头发。

那晚，她们靠在沙发上说了很久很久的话，久到迎来了天明。

熟睡前，她告诉他：你没有任何的不好，如果非要说不好，也是我，让你等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