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当年（1/1）

李莲花几人走出去驿站一炷香时间后，李莲花忽然将马车停在了路边。

“怎么不走啦？”几个人围坐在茶桌边，方多病疑惑开口问道。

李莲花搓了搓手指，拂去上面的白色粉末，轻声开口，“我觉得……驿站里和我们说话的人和太平庙的山贼有关系。”

乔婉娩也开口，“确实奇怪，他刚开始声称自己是潮州人，是做生意来此，可是他却没有口音。”

李莲花点点头，“可能是在嘉县，我们的莲花楼引起了他的注意吧。”

笛飞声忽然开口，“他和山贼都是万圣道人吗？”

“应该是。”李莲花没有犹豫回道。

“那他和几个蒙面人是一起的吗？”

李莲花捧着茶杯狡黠地笑了，“这个嘛，看看不就知道了。”

“怎么看啊？”方多病看了看渐渐落下的日光，不解地问道。

李莲花晃了晃茶杯，“我刚刚在那位商人的酒杯里加了点东西，喝下去会让人腹泻不止，他今天应该是走不了了。”

几个人恍然，笛飞声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就跑出了莲花楼。

李莲花见怪不怪，举着小茶壶又问阿娩，“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

阿娩笑着摇摇头，李莲花还是给她倒满一杯茶放过去，“最近雨水多，天冷，阿娩你多喝点。”

方多病低下头，想着自己一直没问出口的问题，在看到乔姑娘同阿风上之后，悄悄蹭到了李莲花身边。

“李莲花！”方多病故意大叫一声，等到李莲花转头看自己才压低声音开口，“李莲花，你和乔姑娘是什么关系啊？”

方多病有些踌躇地问，“老朋友吗？”

李莲花眼神亮了亮，意味不明地“啊”了声，也有些踌躇，“老朋友……”

方多病眼睛也亮了亮，恍然道，“我说呢，你跟乔姑娘很熟嘛。”

方多病凑近李莲花，又压低了声音，“李莲花，你能不能和乔姑娘说一下情，让我提前进了百川院啊……”

方多病话音未落，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声音，乔姑娘轻声问他，“方少侠要说什么？”

方多病顿时一弹几米远，讪讪挠头笑了笑，“哈哈哈哈，没没事没事。”

方多病顿时也安安分分地坐到茶桌前不说话了，乔婉娩看了眼李莲花，李莲花笑着摇摇头示意不用管他，乔婉娩这才放心，坐了下来。

两个人在灯光下赏花，时不时低声说哪朵花要开了，哪朵花的颜色好看。方多病就低头装鹌鹑，闭嘴乖乖不说话，直到等到阿飞回来，方多病终于松了口气。

笛飞声走进莲花楼，开口第一句话就说，“商人和那三个剑客确实认识。”

李莲花微微皱起眉，接着笛飞声第二句话就说，“他们都是万圣道人。”

“嘶”李莲花吸一口气，目光沉沉地落在了窗外，喃喃道，“万圣道……”

方多病听明白了，面上有一丝怒气，站起身，“他们肯定发现了采莲庄和太平庙的事情，急着回去报信。”

李莲花点点头，乔婉娩也默了默，只是现在跟上他们杀到万圣道老巢并不是一件好事，万圣道里师兄是死是活他们都还不知道，不能贸然行动。

方多病也想到这一层，挥舞的手臂慢慢放下来，沉默片刻开口道，“乔姑娘，李莲花，你们是不是都认识我舅舅？”

乔婉娩看了看李莲花，轻声开口道，“我们……是有一段故交。”

“那你们能跟我讲讲，我师傅和我舅舅的往事吗？”方多病慢慢坐下来，看着两人，面带希冀，“你们能奔波千里找我舅舅的尸骨，还能认出来这尸体的问题。你们一定很熟悉他，虽然是我的舅舅和师傅，但是对于他们的故事，我却只能从江湖传闻听来。”

“我是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你们就跟我讲讲吧。”

房间内烛火闪烁摇曳，李莲花看着这烛火，仿佛回到了曾经。

“他们曾经也就是街头乞讨的小儿，那个时候的单孤刀也就才十几岁，一个人在街头流浪，无依无靠地活着，却捡到了一个四岁的孤儿，李相夷……”

“李相夷还小，单孤刀就把得来的食物给李相夷，看着馒头咽口水……然而街上的乞丐大多都排外，本来就这么一条街，多一个乞丐就多一张嘴，他们分到的食物自然就少了。”李莲花苦笑起来，“可是单孤刀不一样，他每次都将李相夷护在身后，对他说‘别害怕，哥哥在’……为此，单孤刀挨了不少的打。”

“若不是师傅漆木山将这两个人带回去收养，却不知道他们两人还能活多少时间。”李莲花慢慢说道。

乔婉娩也没了解过这段往事，不曾想还有这样一段时光，心中渐渐酸涩起来，握紧了李莲花的手。

“那我师傅一定很感激舅舅吧！”方多病想象着话里的场景，感叹道。

李莲花却偏过头，“李相夷，本应该很感激的，可他这个人生下来，就桀骜不驯，我行我素。从小到大他的师兄对他那么的好，可李相夷长大了之后，却越发的目中无人。”

“将他的师兄给气走了，也伤透了他的心。什么天下第一，什么四顾门门主，他只不过是一个无情寡义之人罢了。”李莲花冷笑道。

“你胡说什么呢？！”方多病不信，大声反驳他，“我师傅，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呢。要是没有他，我现在只不过是个瘫坐在椅子上的废物。小时候人人都笑我，欺我，只有我师傅鼓励我习武。”

“他对我都尚且如此，对他师兄又怎么会凉薄呢？再说了，人人都知道，他是因为单孤刀的死，才立誓与金鸳盟决一死战的！”

“他们俩关系好的很呢，你可不要在这里说胡说八道！”

乔婉娩没说话，忽然也想起来十年前的四顾门，单孤刀，李相夷与她三人是最初创始人，后来加入的肖紫衿，四个人分掌四顾门事务。

四顾门与金鸳盟决战前的一个月，正是冬天，她正因为喘症回了江南乔氏。在回去之前，李相夷还兴致勃勃地拉着她，给她看那封和平协议，并且向她保证，

“等到春暖花开，等你在江南休息好，我就亲自带人去上门提亲，双手奉上我的真心给你看。那时候四顾门也已经平定下来，天下和平，我们就一起去买桂花糕，去山上同师傅师娘小住，我依旧为你舞剑！”

乔婉娩回了江南，却足足有十多天不见他的回信，家族里的姐姐若有所思，觉得他应该是忘了，乔婉娩当时又急又气，觉得他不守信用，明明他之前说过会三天一封信的，现在却只顾着四顾门忘了自己。

出于心中不安，乔婉娩狠了狠心，写下一封言辞激烈的诀别书，想了想，又写了一封报日常的信，她指着两封信对身边丫鬟说，

“要是他回我了，就给他这封。”乔婉娩举了举那封报日常的信，“要是他还不回我，就送这封！”

谁曾想，等到她闭关一个月出来后，看到桌子上留下的是那封平安信，听到的是下人来报李相夷……葬身东海。

乔婉娩去了东海，大海波涛汹涌，却一望无际，看不见她的心上人，她又回了四顾门，看见满目疮痍的四顾门，路上的尸体，都死了……五十位兄弟，无一例外…

她听到有人争吵着要解散四顾门，听到他们一遍遍指责之前引以为傲的领袖，指责他狂妄自大，这才身殒东海。

笛飞声不可能会杀了李相夷，难道，是因为我的信，相夷才……

乔婉娩当即趔趄一步，晕死过去。

现在想来，一封送错的信，阴差阳错间，竟决定了他们的命运，幸而自己南柯一梦，否则……

乔婉娩回过神来，神情恹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