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情无爱(1/1)
一进门,罗艳丽被她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只见她全身湿淋淋,蓬头垢面的模样,身上的连衣裙领口被撕破,并且裂开了一道很大的口子,身上污秽不堪,鞋子也掉了一只,罗艳丽看见她这般模样,又吓又气,尖叫道:“我的天啊,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从坟堆里爬出来了吗?身上脏成这样?”
罗艳丽又看了看她身边,问:“热水瓶呢?”
夏晓雪呆滞地摇了摇头。
罗艳丽见她并没有把热水瓶带回来,更加生气道:“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吗?说话啊,你打个热水怎么搞得这么晚回来?还有,热水瓶呢?”
听到罗艳丽呵斥的声音,在房间里憋了一天的夏天骄很快跑出来看热闹,此时夏斌正好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三人站在家里不同的地方,一起看着狼狈不堪的夏晓雪。
夏斌问道:“你怎么了?热水瓶呢?”
夏天骄不屑地嘲讽道:“肯定是摔了一跤啊,热水瓶被砸了呗。”
“真是废物,让你干点事都不成,养着你这么大白养了,真没用!”罗艳丽气不打一处来,骂道。
夏斌见到夏晓雪这副模样,转身进了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丢给夏晓雪,说道:“赶紧擦擦!别搞得一身的水走进来,等下还要拖地。”
夏晓雪对他们冷漠的态度没有任何的情绪,她捡起夏斌丢来的毛巾,机械性地擦了擦头上的水,神情木讷地走进了卫生间,慢慢地关上了门。
客厅的地上还是被她路过时滴落的雨水弄到水渍,夏斌看见还是被她搞了一地的水,有些生气,敲着卫生间的门,大声喝到:“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聋了?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见?这地上的水你等下给我擦干净,不擦干净不准睡!”
卫生间里没有传来任何回应,与她平时逆来顺受的状态截然不同,罗艳丽和夏斌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却并未放在心上。
“别理她,肯定是做错了事,不敢说话。”罗艳丽说道。
“咱们去睡吧,别管她了,天骄你快去睡觉。”夏斌继续敲了敲卫生间的门,站在门口对里面的夏晓雪说道,“你给我听好,你给我擦干净才能睡!”
说完,他们把客厅的灯关上,各自回到自己的卧室里休息。
躲在卫生间里的夏晓雪,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一干二净。她站在镜子中看着自己的身体,眼神呆滞,欲哭无泪。
后半夜,这个屋子里的人都已经沉睡,夏晓雪拿着一块抹布,跪在客厅的地上,用力擦着地上的地砖,她内心的抑郁无处可发泄,只有这样她才感觉舒服一些,她用尽全身力气擦拭着,浑身是汗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整个夜晚,她都在客厅擦着每一块地砖。
擦完地砖,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夏晓雪神情呆滞地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看着道路上渐渐多了起来的行人,她听着树上的鸟鸣,手指跟着鸟鸣声,一点一点抠着昨晚磨破的皮,伤口破损的位置流了很多血,顺着手指流在了床上的床单上,她也没有感觉到疼痛。此时心中的疼痛胜过肉体上的一切疼痛。
整整一晚她的脑海里一直在闪回着那些可怕的画面,她想控制自己不要再陷入那些画面里,但是大脑根本不受控制,总是在一呼一吸之间,让她再次回到恐怖的时刻。
客厅里响起了夏斌洗漱的声音,夏晓雪想起他昨晚看见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竟然没有一点安慰,除了责备便是谩骂,即便是丢过来给她擦脸的毛巾,也是为了不要弄脏地面而已。
想到这里,夏晓雪心如死灰。凭什么他能做人父亲?他根本没有资格做父亲。
夏斌隔着隔板,敲了敲,对夏晓雪说:“没热水了,晚上弟弟还要洗澡,你等下快去打点热水回来,然后去小卖部再买两个热水瓶来,钱放在桌上了。”
见夏晓雪没有回应,走到客厅唠唠叨叨:“别以为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这个家始终还是你的家,昨晚被你打碎了两个热水瓶,还得花钱买两个,你以为钱那么好赚?吃我的用我的,让你打个热水那么多名堂!快起来,去打热水!”
夏斌一边穿衣服,一边再次敲着隔板,说:“听见没有,快点起来。”
“嗯。”夏晓雪呆滞地看着窗外,淡淡地回应着。
“这孩子,中邪了?”夏斌不满地抱怨道,然后拿起包就去上班了。
罗艳丽和夏天骄还沉睡在美梦中,他们一家三口当然是不知道,这个家里还有一个人彻夜未眠,不像他们能够安然入睡……
夏晓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满是血渍,她笑了一下,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她把手上的血渍清洗干净,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破了,一侧脸颊红肿,额头上有一个鼓起的小包,她记得这个包是怎么弄的,那是自己在挣扎的时候撞得,撞在床脚,撞在那张肮脏的床的床角。手臂上都是抓痕,手腕感觉好像也被扭伤了,有一些疼痛。
夏晓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了一下,然后把头发都披下来,用长发把脸上的红肿部位和伤口遮住,然后对着镜子看了一下,只要自己低着头,应该不会被人看出来她脸上的伤,只是手臂上还有一些淤青,一按下去有些疼,无所谓了,等会披件薄外套出去吧。
夏晓雪走进小隔间,找了一件秋天穿的薄外套,穿上实在是有些闷热,但是她不想让人看见她身上的伤,忍一忍吧。
然后她转身进了厨房,拿了两个热水瓶朝锅炉房走去。
都在这个时候了,自己的心情都已经低落到了极点了,不但没有得到父亲的一点关爱,还要让自己去为这个家里没有受到伤害的人去打热水。真的是太好笑了。昨天晚上,自己身上的伤,父亲难道就一点都没看见吗?他这样做,跟要逼死自己有什么分别?难道自己的命运真的就如此悲惨吗?
她拎着热水瓶,边走边笑着,她心想,但凡昨晚,夏斌对她有一点点的关心,哪怕问候一句:你怎么了?她可能都会扑上前抱住夏斌,喊一声爸爸,把所有的委屈都向他倾诉,毕竟自己身上流淌着他的血脉。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夏晓雪知道,在夏斌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自己又何必去幻想夏斌会给她一丝父爱,所有的委屈只能自己咽回去,自己消化,不需要对任何人倾诉,每个人都有烦恼,不必因为自己的事去影响任何人。
只有靠自己。
夏晓雪从这一刻起,对于自己和夏斌有血脉上的联系,夏晓雪决定从自己这里斩断,此后,夏斌是夏斌,夏晓雪是夏晓雪,在她心里,没有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