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世外高人（1/1）
老榆头这里书的种类很多，但堆放的很杂乱，不同类别的书堆在一起。而且这些书大都很陈旧了，缺角少页的也不在少数。
林枫翻找了半天，还真翻出了两本棋谱，看印刷时间，其中一本居然是1956年刊印的。他认真的翻了翻，里面还真有不少残局的解析，只是没有他现在最需要的“七星聚会”。
“小伙子，喜欢下棋？”一个声音在林枫的身边响起。
林枫看的太投入了，没注意到有人来到了身边，抬头一看是老榆头。
“还行吧”林枫敷衍的回答，又低头翻看起棋谱来。
“你在找残局？”老榆头人老成精，一眼看出林枫的目的。
“嗯，你这里就这两本棋谱吗？”林枫头也没抬地问道。
老榆头笑道:“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我老糊涂了记不清了，嘿嘿”
林枫没搭理他，继续翻看着棋谱。老榆头笑眯眯的盯着林枫，也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老榆头用手指着自己的头，又笑眯眯地道:“这里面记了几十年的棋，你要不要试试看？”
“你也会下棋？”
“嘿嘿，你以为我在大牢里这么多年靠啥打发时间？自己和自己下棋呗！不信，咱杀两盘！”
林枫有了点兴趣，合上棋谱，和老榆头在楚河汉界上较量了起来。
起初，林枫并没有太认真对付。棋力高深不在年龄，关键看悟性，虽然老榆头年纪不小，可是看刚才的逗比表现，却没有半分胸有城府的世外高人样子。
可走了几步，林枫就察觉到了对方的实力，棋路飘忽不定，当缓则缓，该急就急，像是个狡猾的猎人，处处留后手，步步打埋伏，稍不留神就会落入陷阱，万劫不复。
尽管杀至中盘，林枫已经认真起来，可是无奈起步时太过大意，基础不好，最终还是没逃脱被将死的命运。
这一局的失利激发出了林枫的好胜心，易边再战，他已知道对方是高手，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步步小心，稳扎稳打，可是自己越认真越感觉到对方实力之强。
对方的棋风居然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打埋伏设陷阱玩阴的，而是气势雄浑，堂堂正正，俨然一副岳峙渊渟的高手风范。
一个人的棋路变换没什么奇怪，可是棋风大变却是少见，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人家留有余力，之前在让着自己。
尽管林枫使尽了浑身解数，却也没能赢下老榆头，最终又失一局。
林枫不服，要战第三局，老榆头乐呵呵的也没拒绝，这一次林枫把压箱底的本事全使了出来，几次也逼得老榆头手忙脚乱。可是一番龙争虎斗，鏖战了个把钟头之后，还是没逃脱被三杀的命运。
“老前辈，您真是高手！服了”林枫已输的心服口服，眼中的老榆头形象大变，不再是信口雌黄的江湖老骗子，口气也自然而然恭敬起来。
“呵呵，小伙子，你也厉害的紧呐，这十来年能把老夫逼得认真起来的对手，可也是屈指可数啊！”老榆头呵呵笑道，一副世外高人的派头。
猩猩早就等的不耐烦了，骂道:“你个老东西，说你胖你就喘！还屈指可数？那你说说，这十年你输了多少盘棋？”
“嗯，没有”老头似乎回忆了一下，答道。
林枫和猩猩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十年没输过，原来这是个常胜将军啊！
猩猩还在嘴硬:“别吹牛逼！你十年没输过？你这么能耐，国家棋院咋不把你当特级大师请过去供起来！”
“嘿嘿，我确实十年没输过。因为老夫已经十年没和人下过棋了！”
“我靠”林枫和猩猩都不禁骂了一句。
老榆头却似乎陷入了回忆里，一双混浊的老眼似乎望向远方，“当年下棋的老伙计们，毙的毙，关的关，死的死，早都没了，就剩我这把老骨头了！”
伤感只是一瞬，他马上又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对林枫笑道:“小伙子，今天和你杀的痛快！倘若闲暇无事时，可否过来陪老夫杀上两盘。”
猩猩抢着答道:“谁有空陪你这老东西浪费时间，我们可是有大事要做的！”
林枫却打断了猩猩，“老前辈，和您对弈受益良多，日后定会常来讨教。”
老榆头是个老顽童，听了林枫的话心情大好，居然笑呵呵的朝猩猩眨了眨眼，笑骂道:“帅小伙比你这个没毛猩猩懂事的多，就你还做大事？人家是七进七出的常山赵子龙，你就是个傻大黑粗的黑旋风李逵。黑熊般粗肉，铁牛似顽皮，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猊！”
这一段是评书里对李逵的评语，用在铁牛般的猩猩身上，却也恰到好处。
猩猩气的七窍生烟，欲反唇相讥，却苦于没有文化，啥也说不出来。
老榆头心情不错，乐呵呵对林枫笑道:“你叫林枫对吧？好，玉树临风，貌似潘安，确实是一表人才！你找棋谱是想破何残局，说出来听听，让老夫也参详参详！”
能得高人指点，林枫自然是求之不得。他也没说话，直接把残局给摆了出来。
“嘿嘿，七星聚会！怪不得呢，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去棋摊捞一笔吧！”
“这你也知道？”林枫奇道。
老榆头笑而不语，莫测高深，看着残局，思考了一会，才缓缓说道:“璇玑玉衡，以齐七政，这残局图势严谨，构思精巧，着法繁复多端，实则危机四伏，不愧是古之名局啊！”
猩猩又耐不住性子了，“你神神叨叨说了些啥？到底能不能破，给句痛快话！”
老榆头微笑着摇了摇头:“非不能也，实不愿也！”
“快别吹牛逼了！我都替你累的慌。你下不过就说下不过，啥不能不愿的，这么老了还吹牛逼，不嫌丢人是！”猩猩激将道。
“你这猩猩也学人使激将法。嘿嘿，这棋局就好比一把宝刀，在市井屠夫使来，不过是杀猪宰羊的工具；在武林高手手里，却是斩将夺旗的利器。同样的，这残局的守擂方如果是专业段位的高手，那确实是千变万化，气象万千；可如果守擂的只是江湖混混，那也就只能玩出几种常见的花样，脱帽结束后也就没啥可怕的了。”
“啥叫脱帽啊？”猩猩不明所以。
林枫解释道“脱帽是象棋残局里的一个常见词汇，著名的残局，变化都纷繁复杂，开始时双方都有几步不能随便擅改的固定套路，在象棋里这就叫帽子。等走完这些固定招式，红黑双方可以随意对决时，我们称之为脱帽结束。”
老榆头笑呵呵的说:“要拿下残局，关键就是在脱帽的过程中，不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只要你能破解了对方的固定套路，你就占据了优势，等脱帽结束以后，双方自由交战，那就是比拼双方棋力了！”
猩猩瞪着一双牛眼，傻愣愣的问:“那说了半天，你能摘帽不？”
“是脱帽！我说了非不能实乃不愿。摆棋摊守残局的都是江湖朋友，混口饭吃不容易，何苦去砸人家饭碗，虎口夺食呢？”
“切，我看你是不敢去，怕下赢了拿不到钱反而挨顿揍！”猩猩终于能插上一句话，赶紧怼一下老榆头。
老榆头斥道:“你这猩猩懂什么？江湖道义，懂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唉，一点江湖规矩都不懂。”
林枫看了眼老榆头，淡淡一笑:“老爷子，他们敢摆棋摊赚钱，就得有破局赔钱的觉悟！凭本事下棋，这才是真正童叟无欺，货真价实的买卖！我去破局，不怕他们敢赖账，倘若赚了钱，定然少不了您老的好处。”
老榆头眸子一亮，意味深长的望向林枫，心说还是这小子上道，却又装作思忖良久才下定决心的样子说道:“唉，少年人终究是年少气盛呐，但你既然执意如此，也罢，老夫就成全了你，和你一块参详参详！”
林峰心中一喜，正要向这前辈高人虚心求教。却见老榆头忽然狡黠一笑，问道:“那什么我就问一句，到底能给多少钱呐？”
林枫和猩猩面面相觑，心道:我靠！这老家伙为老不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