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苏醒（1/1）
医疗区。
秦柔早早站在门外，她身后还跟了十几个汉子，望着病床上的男人他们眼中都带着陌生，好奇，乃至敬畏。
病床上躺着的正是许飞。
从昨天他苏醒之后，陈潇每隔半个小时给他注射药物，直到今天他才算能勉强开口说话。
“他们怎么样？”
许飞第一句话便是对门外的秦柔问道。
秦柔听到这话下意识埋下了头，这个“他们”她听得懂。
问的是柳城，李成武，陈寒，姜鹤等等等等……
是整个出行任务的三支队伍。
“许飞，先好好休息，你现在还不能长时间说话。”
陈潇俯身看着许飞，暗暗朝着秦柔做了个离开的动作。
秦柔看到陈潇的动作，低头有些逃避的离开了。
许飞看着秦柔的背影，又望向门口那些素未蒙面的面孔，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他之前见过的。
转眼。
三天时间过去。
“慢点！”
陈潇满脸紧张的跟在许飞身后。
他前方许飞正缓慢走着，每一步踩下脚尖传来的痛苦都径直传遍了全身。
那是一种浑身都被撕碎之后重新粘连在一起，稍稍动弹都在撕扯那些脆弱的粘合处的剧烈痛苦。
除了这点外，他脖子下还贴着一大块纱布，覆盖整个胸口。
陈潇解释说他之前胸口两块包裹骨骼的肌肉全部都被撕裂，光是手术就用了三位医生轮流进行，耗费了整整十七个小时。
最终才将他的肌肉修复，神经全部重连。
“差不多了，你已经走了三分钟。”
陈潇拦住了大汗淋漓的许飞，拉过旁边助手推着的轮椅。
“任何事都有一个过程，不要着急，慢慢来。”
许飞在陈潇搀扶下坐在轮椅上，呼吸也是掐断了般吐出七八秒才算完成。
过了好一会。
许飞喘息着慢慢平复下来。
“陈潇，麻烦送我去三楼图书馆。”
陈潇也没拒绝，亲自推着轮椅走出医务室，送他去三楼。
沿途许飞看到了食堂里坐了许多新人，两边房间走出来的人也几乎都是陌生的面孔，无一例外每个人都是朝气蓬勃，带着对未来的忐忑和期待。
之前的许飞，也曾有过这种表情。
可恍惚间，好像是那些早就在的人如今消失了，却就连一丝波澜都没掀起。
直到离开食堂区域，许飞神色复杂的低下了头。
一旁，陈潇一直在观察许飞的神色，不由的微微叹息了一声。
对于牺牲。
陈潇虽然是后勤人员，但他也知道这两个字背后的沉重。
尤其是对于幸存者而言，不仅仅是沉重，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伤痛。
许飞就是这个幸存者。
陈潇无法开导许飞，许飞或许也不需要他开导。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保证许飞的身体情况不会出现恶化。
让许飞有好的身体慢慢舔舐伤口。
转眼。
又是几天时间过去。
许飞每天除了康复训练外，就是在图书室静静的翻看古籍。
几天时间，他除了胸口的纱布还无法拆下来，呼吸间依旧传来阵阵刺痛外，他已经能够下地自由行走。
这时电梯门打开。
走出电梯的是秦柔，时隔多日，第一次走到了许飞的身后。
“许飞。”
秦柔轻声喊道。
“梅姐要见你！”
正低头看着书的许飞眼角猛地一睁，肩膀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秦柔立刻伸手按住了许飞的胳膊，她知道许飞的伤势。
“冷静点，没事的，都没事的。”
这几天时间他刻意躲着许飞，就是害怕许飞再向他询问任务的事，而她无法说出答案，所以只能选择不见许飞。
而且那个答案，秦柔相信许飞其实内心很清楚。
只是他们谁都不想面对。
许飞用力平复飙升的心率，感受着胸口的痛楚逐渐归于平缓。
“什么时候？”
秦柔扶着他的胳膊。
“现在。”
许飞听到这话先闭上了眼睛。
这些天的时间，他每每闭上眼睛就是之前的任务一幕幕，倒地的张山，消失的陈寒，柳城的离去，以及李成武那壮烈的牺牲…
同时他也在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且迫使自己承认事实。
“走吧。”
许飞睁开眼睛，转过身走向电梯。
秦柔搀扶着他落后一步。
来到二楼。
秦柔扶着许飞刚走进大厅，远处一个人影猛的站了起来。
宋东。
留着长发长着一张颓废脸的宋东，看见许飞立刻情绪激动起来，莽撞到脚下接连踢倒了许多东西才从帆布堆里爬出来。
许飞也看到了宋东，尤其是看到了他脸上的疲惫和痛苦。
许飞想到了柳城之前告诉他的话。
宋东是梅姐助手，是负责给狩猎队制造和提供一切物品的人，如黑符，黑狗血，都是经梅姐研究，由他亲自操刀制造。
可以说他决定了狩猎队的战斗力。
“许，许飞，我，我……”
宋东一路跑到许飞面前，欲言又止到嗓子眼控制不住的涌出气音，以至于说不出完整的话。
看着宋东手足无措和眼中的痛苦。
“宋东。”
许飞轻声喊了句。
宋东颤抖的眼睛看着许飞，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等着审判。
“你的黑符和黑狗血起到了至关重要的用处，对付诡异，必然会伴随着牺牲，你已经做得足够了。”
“这一切都不怪你，也没人能怪你。”
许飞说完自己都没发现，这一番话已经有了之前柳城告诫他时的语气。
“好好睡一觉吧，你做的足够了。”
宋东听到这话呆滞了好几个呼吸，随即捂着脸就蹲在了地上，嘴里发出沙哑崩溃的的嘶吼声。
他等这句话等了太久了。
最重要的是这句话，谁来说都没用。
必须是由许飞亲口说出来。
许飞看着宋东这模样，也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他身旁秦柔一直低着头，也是多次抬手擦去眼角滑落的眼泪。
牺牲，是所有人都需要共同面对的。
远处。
梅姐已经站在封禁的房间外，等到秦柔和许飞走到面前。
“梅姐。”
许飞主动打了个招呼，嘴角露出笑容。
梅姐深深看了许飞许久，几次伸出手又忍住了，最终只轻声道。
“你辛苦了。”
许飞对于这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自顾自的笑了笑。
短暂的沉默，三人坐下后。
梅姐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湿润，脸上慢慢收起伤感。
“许飞，关于之前任务牺牲的人员……”
许飞听到梅姐单纯见自己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呼吸一沉。
梅姐马上暂停述说，秦柔则按着许飞的肩膀。
缓了接近一分钟。
许飞抬起头，努力保持着平静。
“梅姐，你说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