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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老戏文唱出今日事,得心愿太湖寻巧手(1/1)

上回书说道,屋外夜雨忽来,倾盆而下。陈鬼脸值此空档,悟出了衔蝉当铺中的秘密。

原本占据劣势的对弈之局,陈鬼脸顷刻翻身,化为主动。

要说黑猫八爷为何会棋差一着,不知夜雨之事?

其实这老猫早就料到,只是贪心一起,寻思着时间也够,故而放任陈鬼脸二人进屋,只为用断水分金剪套取先天至宝。

不曾想小玉米天真无邪,破了黑猫的算计机关,等他恍然回神,再想按原计划行事之时,时间已然不够。

这才落得如此被动局面。

当真是:“无为胜有为,道中蕴自然。无邪是无意,何必入青山。”

陈鬼脸此时上前一步,与黑猫八爷只有咫尺距离。

“童男童女列两旁,纸房纸院城中藏。说的就是衔蝉当铺的秘密吧。”

陈鬼脸说的没头没尾,突兀而出。

可这话却不是空穴来风、捕风捉影。细细究来,当是津门铁嘴卢大书曾经讲过一次的评书段子。

此段未入大书大本,只是一个卢大书腹中成稿的地方戏文,唤作《炕头诡事》。

其中讲《蛐蛐盘道》、《扎纸将门》、《无头辫子》、《刍狗唱戏》。皆是由民间不入流的奇闻轶事组成,分了若干章节选段,各自成书,互不相干。

故而当年卢大书在迎圣城的漱玉茶楼里开了此书,却没得几个受众。

不是此书讲得不好,而是其中故事大多诡异骇人,听了其中一段,当晚回家,稍一回想便会头皮发麻,惊悸难眠。

陈鬼脸当年在后巷弄堂的窗外偷听了几段,也是吓得不轻。

正可谓是:“打着灯笼去茅楼,一泡黄瓤三回头。”

那段时间,漱玉茶楼是门可罗雀,少有人来。

卢大书因此无奈,只得草草将《炕头诡事》收了尾,开始讲起了《岳家军大战金兀术》,这才找回了场子,重回茶楼兴旺。

这句“童男童女列两旁,纸房纸院城中藏”就是出自《扎纸将门》中的一段。

故事讲的大抵是盘州城地界,有只黄斑老猫,胡须皆白,眼眸昏花。

自知是时日不多,又不肯生死道消。

于是趁着夜色,咬死了自家主人。在出殡当日,俯于主家尸骨之上,继承了其阴间香火。

从此有男女仆从伺候,纸房纸院居住。

黄斑老猫借此得以继续修行,在世间苟延残喘活命。

陈鬼脸此番在当铺中的经历,恰好和《扎纸将门》中黄斑老猫的故事雷同,于是这才豪赌断言。

于是乎就有了前文的大胆推断,以及此番的出言试探。

黑猫八爷瞪着眼睛,怒眉已经挑的老高,可表情中的惊恐神色已经不言而喻。

只是心底打鼓,肋筋颤抖,怎么也想不通,这愣头小子,为何瞬息之间就能看破自己的道行,扣住了自己的死穴。

“纸人怕水,纸房子也怕水。而你当夜控尸钓鱼,而不是自己捞鱼。是因为你也怕水吧。”

陈鬼脸说着,再进一步。

只逼得黑猫八爷四股战战,不由后退一分。

“你原本不是黑猫,而是盘州城里富庶家中的黄斑老猫!如你遇水,定会化为原色,不但失了一身修为,还会因为没有黑毛加持,不能施展控尸控物的术法。我,说的对吧……”

此话一出,直逼得老猫“喵呜呜”一叫,顿时周身毛发炸开,显然是“九命吓丢了八条,三魂惊走了七魄。”

只听得屋外又是一声滚雷,雨势又大了几分。

就在这时,这老猫再也按捺不住,灰溜溜的挪步到太师椅上,借着女纸人的代言,说道:

“不知高人有如此眼力,竟会一眼看出我的渊源。断水分金剪给你们,还请高人速速离去,放我一条生路。”

小玉米听闻,当真是又怕又惊,她不知为何陈鬼脸短短几句话,就会逼得黑猫如此。

心中怀着万千不解,疑惑的看向陈鬼脸。

陈鬼脸一边扯了扯小玉米的衣襟,示意她出去再说。一边点头回应了老猫,算是答应了请求。

女纸人得了许可,退身从老猫旁侧搬出一个锦盒,抵到陈鬼脸手中。

陈鬼脸看锦盒不大,接到手里却有出乎意料的分量。打开一看,正是一把锃亮的剪子。

这个不是断水分金剪,还能是哪个?

只是这把传说中的剪刀,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与平常裁布裁纸的剪刀几近相同。

唯有两片刀口颜色,一黑一白,实属有些出乎意料。

陈鬼脸见老猫言而有信,并未诓骗自己。

于是也知进退,搂着锦盒,扯着小玉米,准备出屋离去。

就在这时,不曾想身后女纸人又是开口。

“还请劳烦一事。”

“何事?”陈鬼脸驻足问道。

“我那伙计周身已被雨水浸的千疮百孔,还请高人帮我关了店铺的板子,不知可否?”

陈鬼脸看了一眼伙计纸人,当真是再淋上一身雨水,可能真就报废。

于是点头应允,算是还了断水分金剪的报偿。

话说陈鬼脸与小玉米一道。

一路出了后院,穿过典当柜台,眼见之处皆是渗进雨水,看来再耽搁一会,这纸扎铺子真就难以支撑。

陈鬼脸自然是不惧风雨的粗糙汉子,将锦盒交到小玉米手里,先让她在当铺屋檐下稍作等待。

自己则是就来到街上,拾起散落一地的板子,开始忙活起来。

小玉米值此空档,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于是对陈鬼脸问道:

“续哥哥,如果没有下雨,我们在店铺之中,伙计就不能提前关板吗?”

“不能。”

“嗯?为什么呀。”小玉米不解。

陈鬼脸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解释道:“有客必开张,客散才打烊。这是自古以来商号行当的规矩。老猫支铺子立档口,当然要遵循商号行规。如果这次擅自关铺,坏了规矩。就算老天爷不收拾他,盘州城里的商号把头也会与他计较。”

“哦。”小玉米点头,继续问道:“那续哥哥是怎么知道黑猫其实是黄斑老猫的?”

陈鬼脸嘿嘿一笑,“这个可是秘密,我可不能告诉你。”

“坏。那我陪你得了断水分金剪,你可要将祖传的救人秘方告诉我。”小玉米对那起死人肉白骨的事念念不忘。

毕竟她出身医馆,对治病救人的技艺,有着莫名的执着。

陈鬼脸知道,如果不将实情告知,小玉米一定会不依不饶。

于是无奈,只得对二三的秘密,挑拣着粗略说来,算是蒙混过去。

殊不知小玉米听了,满脸不可思议。

“没想到,一个叫……叫细胞的东西,会这么厉害。”

“只是因果循环报应,有得有失。幸而我治疗张先生时,二三吞噬的是我的胎记。如果吞了我的胳膊大腿,那反而是我,成了废人。”

陈鬼脸说话之间,手上已经只剩一块关板。

于是让小玉米做好冒雨的准备,然后“咔”的一声将最后一块板子扣上。

只见衔蝉当铺登时缩成一团,消失不见。

原本当铺的位置,变成了一处破败石屋,再无一丝商贾气象。

陈鬼脸好奇,朝着破屋里望了一眼。

只见供桌上摆着牌位,那黑猫八爷正伏在供桌之上,一边吸食着供奉香火,一边耷拉着脑袋,好似昏昏欲睡。

陈鬼脸无心继续探究其中原委,只是好奇卢大书口中的《炕头诡事》。

在此之前,陈鬼脸还以为卢大书一介说书讲古之人,口中说的只是段子,编撰的只是剧本。

不曾想此时此刻,竟还有应验时候。

不由心底暗道:“莫不是《炕头诡事》中的章节,都是老爷子的亲身经历?若真是如此,那奇伟瑰怪之事,当真比我经历的这番,还要惊异万分。”

可惜卢老爷子已经仙逝多年,诸多事物已经无从可考。

只得在陈鬼脸的经历和回忆之中,窥探其中一二。

暂不提陈年旧事,往昔揣度。

单说陈鬼脸得了断水分金剪,牵着小玉米的手,一齐冒雨疾行,直奔太湖,去寻张巧手而去。

正是:“心有小鹿牵心意,不是春雨是春风。”

要说陈鬼脸得了此剪,可否裁出小人贴花黄,且留下回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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