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阴阳幡测字断凶吉,纸人张再会剪刀王(1/1)
上回书说道,陈鬼脸初到盘州城,就遇到一个算命瞎子拦住去路。
但见这瞎子带着墨色蛤蟆镜,身着淡青素长袍。一捋灰白山羊胡,上面还挂着几滴香油,将胡子尖儿粘到了一起。
再看手上执了一把阴阳探路幡,上书八个大字“测字算命,童叟无欺。”
此刻正对着陈鬼脸闻闻嗅嗅,大放厥词。
言语之间并没有仙风道骨的气相,反倒是露出一颗半的大黄门牙,上面嵌着一点墨绿葱段。
说起话来留香四溢,宛如后厨。
陈鬼脸看在眼里,只对面前这人没有半分好感。
并不是陈鬼脸眼界高了,看不起人。而是因为何不鸣的关系,陈鬼脸总觉得这些江湖上算命的人物,只会使一些招摇撞骗的手段。
陈鬼脸想到此处,脑中忽而萌生出一个弄人诡计,心底暗自思量道:
“既然你出言唬我在先,就别怪小爷戏弄于你。小爷可是有三年时候,倒也不急,不妨与你这江湖骗子做耍。”
要说那《虫经》之中,也有相人看面的口诀秘法,不如借此施展一番,破破这算命瞎子的道行。
于是乎陈鬼脸对算命瞎子说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今日我观你这算命手段,也不见得有多么高明。”
那算命瞎子一听,歪了一个脑袋,似乎是想将耳朵更靠近陈鬼脸一些。
接着一抖阴阳探路幡,说道:“你这小厮,口中之大,似乎能装得下山川湖海。老夫算命测字,可是盘州一绝。怎能任凭你来口出狂言。”
陈鬼脸哈哈一笑:“小爷观人识物,也称一绝。”
此话一出,可把算命瞎子气得不轻,只把那口黄牙锉得“咯咯”直响。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既然会观人识物。那倒是观观老夫,如何?”
陈鬼脸想也没想,直接来了一句:“天庭饱 满,地阁方圆。”
“别说这些没用的套话。”
“既然想见见小爷的真本事,那就给你表演一个通天算技。算个什么呢……嗯……我能算出你晌午时,吃的什么。”
“哦?”算命瞎子听闻一愣。
陈鬼脸倒是不急着说出答案,而是环视四周,见车马行人,络绎不绝。
断定这算命瞎子行动不便,只在周围人 流密集处活动,中午的吃食,也大概率是周围的馆子。
环视之下,还真就瞧见一处正在营业。
于是清了清嗓子,对着算命瞎子说道:“小爷观面掐指,窥视天机。知道你中午吃的是包子蘸油碟。并且还在那油碟之中,捏了一小撮青葱调味。”
陈鬼脸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瞎子的表情。
只见他从不屑到皱眉,再到吃惊,最后是不可思议,哑口无言。
陈鬼脸开怀大笑,趁着这个时候,连忙闪身离开。此番作为,只想给这个算命瞎子一个小小教训即可,并不想与其有过多纠缠。
且说陈鬼脸拐到一处偏僻巷子,前后张望,见四下无人。
这才从怀里掏出赤色锦囊,抽开收口的黄穗儿,取出一卷纸条。
陈鬼脸小心将纸条展开,却见上面几个斗大的文字,四四方方,排排而立。
陈鬼脸看在眼里,接着一拍脑门,暗叫一声:
“他娘的,这下可糟了。这字认得小爷,小爷不认得它们。想必竹剑真人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我不识字吧。”
陈鬼脸握着纸条,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无奈只能出了巷子,心里暗下决心,定要找机会学会这些四方字,切莫再有如此尴尬。
此刻陈鬼脸是既想知道锦囊中的内容,又怕让别人代读,泄露了什么机密。
正纠结时候,忽而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与那算命瞎子何异。
算命瞎子是真的目不能视,自己则是有眼不识。
陈鬼脸心烦意乱,索性找了个裁缝铺子,换了干净行头。
并把二三和龙鳞蛇蜕贴身收好,把关金劵揣着外兜准备随时使用。
等出了裁缝铺子,天色已晚,正乱走乱逛,不知去到何处之时,迎面与一人撞个满怀。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白天拦路的那个算命瞎子。
瞎子嘴里“哎呦呦”的叫嚷,手里靠着阴阳探路幡站定。
自然不知眼前之人又是熟人陈鬼脸,当即装出一副高深模样,对着这边嗅了又嗅,接着说道:
“老夫闻你一身土腥味道,当是地煞缠身,不出三日,必有一劫!”
“你个老骗子,又来这套?”
瞎子听了这声音如此熟悉,捋了一把山羊胡,这才恍然记起,顿时怒道:“是你,你这个滑头!”
说完便操起阴阳探路幡,对着陈鬼脸就打。
一边打着,一边嘴里继续骂道:“老夫本来以为你有几分手段。直到过晌时分,老夫恰巧用舌头探到牙里塞葱。又捋了一把胡子,发现沾了香油。你欺老夫目不能视,竟然如此诓骗于我!”
陈鬼脸躲闪之余,只觉好笑,“江湖计俩,不都是如此察言观色的手段?”
可这句话,只在陈鬼脸脑中闪过,就要唇舌吐音之际,却是咬紧了牙关,硬生生把这话憋了回去。
至于陈鬼脸为何如此?
只因他忽而脑中转念,萌生了另一个点子。
“锦囊中方方正正的文字,小爷虽不认识,可算命瞎子认识。”
这瞎子骗人唬人,估计整个盘州城都没人愿意听他拉破车,侃大山。
就算锦囊中正有什么秘密,他嘴不把门说了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想到此处,陈鬼脸调整身形,故意挨了几下打,像是服软一般言道:“大师手下留情,方才我有眼不识泰山。被大师这幡子一打,反而通了灵窍。”
算命瞎子本来就年老力衰,自然经不起过多折腾,见陈鬼脸服软,当即也不纠缠。
陈鬼脸继续说道:“我见大师仙风道骨,相貌堂堂,当真是半仙之躯,再世文王。”
“过奖了。”
“大师堪称盘州一绝,不妨为我算上一挂,如何?”
瞎子一听,当即收了幡子,对着陈鬼脸咧嘴一笑,这变脸的速度,真是比变天还快。
“请问你要测何字?”
说完摊开手掌,示意把字写在他的手心。
陈鬼脸扯开纸条,在一行字中,随便选了一个。
也没有个笔画顺序,也没有笔锋停顿,完事照猫画虎一般,勾勒在瞎子的手心。
瞎子感觉手心之中,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脸上也是青一阵紫一阵,一开始以为不是个字,后来感觉像是个字,直到最后,方才凭借着过年经验,判断出这确实是一个字。
“剪。”
算命瞎子长舒一口气,言道:“测的是剪字,那测的是何事?”
“凶吉。”
算命瞎子又捋了捋山羊胡,嘴里喃喃道:“剪字测凶吉……嗯……”
“剪是两面刀刃相对开,交割并行断东西。预示你来此地,定会和人针锋相对,恐有血光之灾。”
“剪又为‘前刀’。你在前,在明。敌在后,在暗。实属不利,当为大凶之兆。”
陈鬼脸听得算命瞎子言语,感觉头头是道,似有其事。
心底不由认为这人倒有几分能耐。
不曾想这算命瞎子“公公入洞房,一招就露怯。”
直接对陈鬼脸来了一句:“老夫手里有祖传的平安符,只要一百关金劵。有了此物,那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逢凶化吉无往不利。请上一符如何?”
陈鬼脸心说,这算命的也不怕闪了舌头。小爷怀里的先天至宝,都不敢说有此功效,你这平安符还能比得上先天至宝不成?
可这话也就是心里说说。毕竟现在还有求于人,怎能为了一时口舌之快,而撕破脸皮,误了大事。
于是陈鬼脸说道:“求个平安符也不是不行,一百关金劵也不是不可。只是……”
“只是什么?”那算命瞎子虽然带着蛤蟆墨镜,可陈鬼脸分明可以感觉出来,他此时是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自己,生怕这个好不容易逮到的怨种,忽然反悔了一般。
陈鬼脸掏出纸条,言道:“只是我手里还有几个字,你不妨一齐帮我破解。”
算命瞎子见来了生意,当即摊开手掌,等着陈鬼脸书写。
陈鬼脸画画一样,用手指歪歪扭扭的勾勒出锦囊中的其余文字。
每写完一个,算命瞎子就读出一个。
“纸人张……”
“剪刀王……”
“做个小人儿贴花黄。”
陈鬼脸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当即分析出纸人张和剪刀王,是两个人物。
那贴花黄,则是出自《木兰辞》中的“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说的就是给女子额间,绘上精致妆容。
只是按照锦囊中的指示,这次的花黄不是贴在女子脸上,而是剪纸小人儿的脸上。
算命瞎子说完上述话语,也是一愣,对着陈鬼脸问道:“咦?你找他俩作甚?”
“大师识得两人?”陈鬼脸借机问询。
“那怎么能说是识得?那可是关二爷前立过誓,三个脑袋磕在地上的好兄弟。你若再给我一百关金劵,老夫到可以给你带路。”算命瞎子说的是唾沫横飞。
陈鬼脸知道这厮嘴上没有把门的玩意,如果信了他的话,那可真是“臭虫给你吹成龙,指着雏鸡叫凤凰。”
“带路倒是不必,你告诉我他们住址,我自己去寻便可。”
算命瞎子听罢,一扯阴阳指路幡,端起架势,伸出手来。
这个姿势还能是作甚,分明就是和陈鬼脸讨钱。
正是:“烟能搭桥,酒能铺路,笑脸相迎,皆是人情世故;色能作乐,财能消灾,慷慨送钱,自然手到擒来。欲攻城池酒为兵,道路难行钱做马,如若拿钱三万两,走到何处都是家。”
欲知纸人张与剪刀王都是何人?陈鬼脸能否如愿寻得,且听下回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