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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压惊(1/1)

挂在院墙上的破搪瓷盆子,突然被什么东西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刘二以为鬼又来了,直接吓死过去。

大陈猛然站起身,从腰间拔出五四手枪,厉声喝道:“谁?干什么的!”

没有人回答。

却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向胡同口方向逃去。

大陈一个箭步冲出去,朝着黑影方向,向天空连放两枪。

“砰砰!”

清脆的枪声划破夜空。

旋即,一个瘦小的身影,僵硬的定在胡同口。

大陈快步冲过上去,大声喝道:“你是谁,为什么跑到赵家院子外鬼鬼祟祟?”

黑影缓缓转过头,从嗓子眼里憋出几个字:“是我,陈公安……”

闻言,大陈觉得耳熟,便松了一口气。

“是张晨吧?”

“是我。”

见大陈认出自己,张晨松了一口气。

他讪不搭的干笑两声,道:“你都快把我吓死了,干嘛动不动的就冲着天上放枪啊?都是自家人,整得跟敌特似的。”

“你还好意思说,我都没来得及问你,黑灯瞎火的,跑到老赵家院子外面鬼鬼祟祟,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大陈一边说,一边把五四手枪插进腰间的枪套里。

“不就是看个热闹嘛,那么多人,也不只我一个。”张晨完全放松下来,嬉皮笑脸的回过身朝大陈走来。

“别人都回家了,就你躲在暗处,把刘二吓死过去,我可告诉你,刘二要是真死了,我就把你送到地方法办!”

借着淡淡的月光,张晨看到大陈一脸严肃,看来他是动真格了,赶紧赔不是。

“对不起陈公安,千万别把我送去,不然我这辈子就完了,我才二十一岁,路还长着呢。”

“知道就好!”大陈用力一推,张晨随着惯力往前走。

“去赵广清家把地板车(双轮手推车)推出来,送刘二去卫生所!”

“好嘞!”

张晨像得了特赦令,撒着欢的往赵广清家院子里跑。

这时,刘瑞芳和于大眼一人提着马蹄灯,一人推着地板车匆匆忙忙的赶过来。

张晨见自己插不上手,闪在一旁抓耳挠腮,还不时踮着脚尖勾着脖子看刘二。

嘴里叨咕道:“整天数你牛逼吹得响,还要跟我打赌,半夜十二点敢去阳气沟的坟圈子里溜三圈,这都不到十二点,就把自己吓得嗝屁着凉了。”

“放屁!”

猛然间,刘二从地板车的车厢板上坐起来,直挺挺的瞪着两只大眼珠子,看着张晨骂。

“你们看!他是装的,他是装的!”张晨跳着脚尖离地二尺多高,拉着大陈喊。

大陈看向孟大夫,眼神中包含着各种疑问。

孟大夫也不知所措,喃喃道:“至少第一次他是真死的。”

“放屁!”

刘二双眼直勾勾的看向天空。

嘭!

僵硬的上半身,再次直挺挺的砸在车板上,整个人呈现昏睡状态。

这次把在场的人都给吓毛了。

特别是张晨,本来就长得瘦小,让刘二一吓,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不停的筛糠。

他哆嗦着,上牙齿磕着下牙齿,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大约有五六分钟,孟大夫才回过神,“送去卫生所去吧,刚才他羊角风发作,现在很疲倦。”

“这样啊,差点没把我吓死。”于大眼双手托着车把,声音都有点变腔,道:“这车我不拉了,回去给赵广清压惊。”

说罢,他将地板车车把往地上一扔,拉着刘瑞芳就返回王秀珍家。

“嘚,你来吧,都是你捅的‘漏子’!”大陈揪着张晨的衣领子,把他拖到地板车前。

张晨没法,只能战战兢兢的拉着车,后面跟着三个凶神恶煞的监工。

……

于大眼拉着刘瑞芳关上院门,刘红军已经把刺老芽洗烫好,正准备磕几个鸡蛋下锅炒。

赵广清拉着母亲的手,对坐在炕桌前唠嗑,场面非常温馨。

见于大眼进来,王秀珍赶紧招手。

“小于呀,快过来,我刚才还跟广清说,直接把你给认下,做大妈的干儿子,以后我们就是团团圆圆的一家人啦。”

赵广清从母亲这里听说,火灾现场于大眼提刀要去替他报仇,非常感动。

也过来拉着他的手说:“老于,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于大眼久违亲情,心里暖暖的。

他虽然有妈,却抛下他们父子三人,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

有父亲,已经六十多岁一身病。

还整天拎着个旱烟袋子,在家属区瞎溜达,每顿必喝三两酒。

那点退休工资,最多能吃半个月,下半个月就要靠赊账过日子。

他从来不管三个孩子能不能吃上饭,会不会饿死。

大儿子接他的班,有一份正式工作,找了一个能说会道的女人拉出去单过,很少回家,也很少过问父亲和弟弟。

女儿也讨厌原生家庭,初中毕业就找了个军人外嫁,逢年过节回来一趟,接济一下父亲。

就这个小儿子继承了父亲的散慢,也继承了他那双大得出奇的死鱼眼,继承了他的绰号。

到现在,没有人记得他的真名叫于占山。

现在,见王秀珍提议认自己做干儿子,他心里特别畅快。

自从于大眼跟赵广清合伙搞养殖,这三个多月以来,总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劲,做不完的梦。

更多的是,他很陶醉这个有着不同血统关系的家庭。

王秀珍过去很强悍。

但她非常顾崽,顾家,也很会过日子。

对两个没有血缘的养子和干女儿,也巴心巴肝的疼。

于大眼之所以变成滚刀肉,一针扎不出半滴血的混子,其心结就是缺乏母爱,使得他玩世不恭。

见赵广清热情的伸出双手,于大眼回以开心的一击:“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忙前忙后的刘瑞芳,看到这个热烈场面,露出了开心的笑。

不一会儿,小炕桌上摆满了一桌菜。

什么刺老芽炒鸡蛋,刺老芽沾酱,寒葱炒野鸡蛋,老山芹炒咸肉,凉拌山菠菜,獾子肉炒黄瓜香……

桌上堆满了时令季节的山野菜,让人看了直淌口水。

也只有在长白山老爷岭的人,每年春季才有这口福,这些山野菜从五月下旬吃到七月初。

一个半月时间,有几十上百种美味鲜嫩的山野菜,在山上蓬勃生长无人问津,然后再悄悄老去。

只可惜八十年代初的人,认识不到这些东西的珍贵。

他们就喜欢吃家里种的各种小菜。

但是,为数不多的几种菜,还受气候影响,天冷都不爱长。

可山野菜却不同。

只要阳光把积雪融化,哪怕是有一寸泥土,下面还是坚冰,它也盎然的破土而出。

所以,当时人们认为山野菜太皮实,不值钱,只有不会过日子的人家,或是家里穷得掀不开锅,才去山上采野菜吃。

即使有人从山上下班回来,顺手撸一把,最多就是过水烫一下沾酱,吃多了刮肚子里的油水。

当时都是吃供应粮,一个月每人只有半斤油。

本来就缺油的肠子,哪里有多余的油让山野菜刮?

所以,生活条件好的山里人是不吃山野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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