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毁灭与新生（1/1）

花很美，低垂着头，粉白的花朵含苞待放，将开未开，好似一位清水芙蓉般微微垂头娇羞的美人。

花苞里一颗浅绿色的莲子格外引人注目，菏泽伸手拨了拨花瓣，浅粉色的花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在浅池中微微荡开涟漪。

菏泽注视着镜中的莲花，目光中闪过一丝氤氲紫气，将整片空间纳入眼中。

他笑了笑，将手中的状态完好的碎片放在天机残镜的豁口处。

在伟岸光辉中翻腾，一举一动吞吐出阵阵可怕的光芒，撕裂了虚空，惊天动地，吞日蚀月，可怕的光辉中翻滚着震动空间本源的力量，浩浩荡荡的至强之威笼罩，无数的雷光闪烁，爆出璀璨的光辉，无数的星辰犹如冰雪般消融，只能化为万万条瑞带在天空飘荡飞扬……

当然，以上纯属臆想。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异象，也没有什么这一下便是开启崭新的纪元的钥匙，将过往旧的命运通通抛弃只剩众人所选择既定下的新篇章开启，更不是什么岁月转折点，承上启下的命运分歧，一个白骨子老爷爷捋着胡须告诉你，少年郎，你的选择决定了这个世界的命运……

那面残镜只是很普通地和镜片合了起来，下一刻镜面上的裂痕便全部消失不见，普普通通地合成一面清晰照影的铜镜。

普普通通的铜镜就那么摆在桌面上，没有一点与它异宝身份有关的神异景象，似乎它就只是一面普普通通用来揽镜自照的铜镜。

菏泽挑了挑眉。

他伸出手要拿起那面铜镜，却被一人抢先，明和那双如冰雪铸成，白的冷冽的手抢先一步按在铜镜上，霎时光芒大作将在场三人皆笼罩其中！

………

“把三生镜给我。”

那人高挑修长，走动时鲜红色的衣角翩飞，在阳光下清晰地呈现出青莲的暗纹。

那人的身影逆着光，使人无法看清他的样貌，甚至他整个人都在这个空间中格外模糊，仿佛是连这片过去的影像也无法烙印下，连记忆也无法承载他的身影。

三人依旧坐在桌边，只是转瞬间天地颠倒，仿佛整片时空转换了模样，明和的手依旧按在铜镜上，目光却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个身影，显示出一种甚少出现在他身上的执拗。

清危也怔怔地看着那人，目光复杂难辨。

菏泽则左右看了看瞬间变幻的环境，轻声道：“这是那面……三生镜与明和真人的记忆。”

记忆中的那个人纵使面容模糊不清也仿佛是绝对的中心，天地，日月，星辰皆在他之下，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仿佛是水墨画与浓墨重彩的颜色对比，他的存在刻意而鲜明，却始终无法看清他的容貌。

只能看见他束起的长发，华丽的红色衣袍，白的甚至有些透明的手指仿佛柔若无骨，但他朝着那些僧众伸出手时的样子却是如此坚决，如此霸气，如此——不可一世！

他的声音也再没有留存在这片记忆中，模糊不清，但依旧能分辨出话语与那格外动听的韵律。

他对面是一座格外恢宏的寺庙，一个默念佛号满目悲哀的僧人向他行了一礼，将一面看似普通的铜镜递给了他。

那僧人将铜镜递给他后便默默垂下头一粒一粒地拨弄佛珠，仿佛在默默等待命运所审判的最终判决。

那人举起铜镜，专注地凝视着镜子呈现出的画面，或许是畏惧，或许是无力，那镜中影像与那人面容一样模糊不清，只能看见很多鲜红的色泽如同红斑一样浸染了半个镜面，与那人衣袍的颜色一般，红的耀目，红的刺眼。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原本明媚的天色极速暗淡下来，世界灰蒙蒙一片，有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仿佛在耳边炸开！

那僧人略微停顿了一下手中正在拨弄的佛珠，抬头看了看此刻浑身上下气势摄人恐怖威压似要毁天灭地的红衣身影，犹豫了一瞬，还是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嗯，没有卵用。

相反，那人身上的威压愈来愈重，整个世界好似在颤抖，在低吟，那人身影愈发模糊，缥缥缈缈，如烟似幻，仿佛不存在一般。但那种超脱“存在”本身的直觉却告诉得见这一幕的所有人，他的身姿正在无形地拔高，犹如超脱天外，截断万古横流，虚空中一点气机以此为点迸发出来便将整个世界近乎压垮，所有有灵众生皆噤若寒蝉，瑟瑟发抖，难以自持！

那僧人不自觉周身腾起一朵金莲缓缓张开，但他目光依旧平静，还带上几分悲悯之色。

他叹息道：“起心动念皆是因，当下所受皆是果，世道有轮回。”

“这位菩萨，一切法相，皆是假名，本来即非，盖生极无生也。”

他那双黑白分明，格外清澈的眼眸中仿佛有一抹金色在荡漾：“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那人终于转过头，回给了他一个眼神。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

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的，滔天的火焰盛放在他眼中，隔着时空，隔着真与幻的距离，依旧让人心神为之一震。

接下来的画面就仿佛整个世界都一片模糊，眼前的世界昏暗一片，连一丝一毫的细节也无法看清，仿佛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在场三位真人视力集体近视九百度。

只能看见无穷无尽的黑灰色蔓延开，鲜红的色泽仿佛铜镜中的画面一样浸染了整个世界。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两滴仿佛鲜血的水珠滴落下来，一滴落在原本的鲜红与黑灰色交织的土地中，将整个世界都浸染成狂暴肆虐的色彩，一滴落在不知何时被打落在地的铜镜上。

眼前的世界仿佛镜面被打碎一样迸出无数裂痕，将整个世界割裂成一片一片触目惊心的疤痕，而那颗滴落在镜面上的血珠却褪去它原本的血色，清澈透明。

水珠滚了滚，如珍珠般圆润的身躯下唯有一片碎片没有碎裂，而那颗水珠也褪去透明的色泽，幻化成了一个幼小的孩童。

小小的孩童大大的眼睛里一片茫然，他在原地呆愣良久后捡起地上的铜镜，却只见铜镜碎裂成了两份，那片并无裂痕的碎片被遗落在了原地。

他茫然地举着那块布满裂痕的残镜，呆愣愣地望着如血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