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身世之谜（1/1）

赵器见状, 不明就里，待见程曲飞打了个手势, 连忙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米泽压抑入喉的啜泣, 她极力忍着泪，可还是簌簌直掉：“我本是无名弃婴, 不知生身父母的，丢在凌府门前，被他家下人好心捡去养。等长到一个六七岁，得夫人怜怜，养在膝下，认义女。我母亲和哥哥教我读书，我爷爷也很爱我。后来，后来，我不知自己为何，一个人，一个人都没有了……”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捂住了脸，满眼的泪痕，刺得人心痛难耐。

话至此，再也难以为继, 她孩子般呜呜抖着, 牙关都要咬碎了, 程曲飞静静听她说完，心中疑团这才解开。他不是没往凌府上头怀疑过，可看她行径又不像世家出身的女孩子，这样算来，倒合情合理了。

“那你如何到的李家？”程曲飞又问，看着她哭，并无相帮之意。

米泽凄凄楚楚向他望去，小尖尖的脸庞上挂满了很多泪水，抽抽搭搭道：“我不认识李夫人，她把我带走认亲，我解释过，可夫人可以不信，认定我是她要找的人。”

胆量倒不小，大将军眼皮子底下藏人，还给送进了宫，最后终是个隐患落到了程府，这祸水留得好，引得更好，得凌氏真传……程曲飞仍冷冷瞧着她：

“凌正通犯了重大叛国罪，你怎么会不知道？”

米泽听到他直呼祖父的名字，心里疼得怦怦直跳，便鼓足勇气为自己辩解:“我祖父和我先帝都是君臣，也是师生。他把一生都献给了我的先帝，平日里致力于教导子孙，生怕失职。帝师所行，江左莫能逮也，再者，凌家功业不过治学，一无问鼎之心，二无起兵之力，那罪名，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你们未必不清楚，只是不肯说句公道话罢了。”

话被越俎代庖到最后，眉眼间多了一层忧伤。程曲飞这才好好打量了一番眼前人，明明语气胆怯低缓，可说出的话却条理清楚，有几分伶牙俐齿的意思，和平日里大不相同。

果真是儒学门风教出来的女孩子，字字都是不离他们君臣文化之道。

“你对凌家，就这么有信心？程世飞微微抬起下巴，强迫她看着他，漆黑的眼睛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内心。

米泽依旧泪流满面，忍着眼眶泛红:“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相信我爷爷。”

“相信他什么？”程继续死盯着她。

“信他所有。”豆大的热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程曲飞的手指也跟着濡湿了一片，遂松开来，可目光仍不肯放掉她。

“这件事，你还跟谁说过吗？”

“你既是凌家的人，我便不能留你。终于发出这句话。

她的话明明是冷冰冰的，可是在这一刻，却有一种模糊的意味。米泽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 ...”

脑中一些意念莫名清晰起来，她突然间倒不觉有多害怕，像是一股渴念，一股解脱，乍然就来到眼前，叫人没办法拒绝。君子不枉死，这是凌给她的，不过还有后半句

不苟生。

当时，她到底是年纪幼，身边又有烟雨，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就打垮了她，她稀里糊涂被命运推着走，眼下程曲飞要自己死，未必不是好事，她不必再等烟雨，去陪伴母亲兄长，就真的再也不用分开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秘密。这个秘密，从一开始，对她来说就无比沉重。

米泽拭了拭泪，哀哀抬首：“我求您一件事，把我埋鸡笼山，朝着凌府的方向，行吗？我只求你原谅我没有告诉你... ...”

话还不曾说完，但觉一股腥甜直冲上来，“哇”地一声满口鲜血便喷了出去，程曲飞见她面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几欲跌倒，一把扶住了她，一具柔软的身子便落入怀中，她尚存一丝清明，痴痴盯着他的脸庞，嘴中呢喃，程曲飞只得靠近她唇畔，原还是那句哀求：

“求您答应我……”

说罢轻轻歪在他颈间，不再言语。

女孩特有的甜甜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立刻染红了她的身体，她皱起了眉头。她还在想狐狸的死，说了几句就晕了，真的很头疼。

他只能搂着他的腰。他没想到她的身体这么轻，她靠在他的怀里。她沉默不语，好像已经死了一样。她刚刚走出门，就遇到了赵器惊愕的目光。她没等他说什么，前院的小厮就急忙通报:

“将军派人送来一份礼物，说是去拜访太傅，并祝太傅早日康复。”

说完这话，小厮没注意到程曲飞怀里抱着一个人。很奇怪，但他不敢看。他低下了头。

“谁发的?”程曲飞一边走向牧野亭，一边问道。小厮只好跟上他，回答说: “将军府的大臣，上次回来的那个。”

“人呢？”

“没有停留，只是几句问候，仅此而已。”

礼尚往来，实属常情，可大将军的礼，从来都不是那么好收的，程曲飞一路猜着大将军这会能送什么东西，不觉到了木叶阁，把米泽往床榻上轻轻放下，这边吩咐了婢女请大夫，正要走，只觉衣裳被人扯住。

她低头看了一眼。米泽的眼睛紧闭着，但她的一只手抓着他的袖子，不愿意放手。他冷冷地看着她，突然放下了那只手，迈着大步走出了 木叶阁 。

当他们到达前厅时，他们的两个兄弟都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大包裹。

程曲飞轻扫了一眼，明白这应是那所送之物，等他两人见过礼，方点头示意去之打开包裹。

双手从绳结上解开，只说了一句“那位长官心情不错，满脸春风...

包裹不觉露出一角来，程曲飞心底狂跳，眸子里骤然染了层层恨意，滞了片刻，方冷哼一声，把那东西彻底抖了出来！

程曲飞不禁定睛一看，只觉身子一僵，一阵不寒而栗，目光便去寻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