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周日（1/1）

一节超强压迫感的物理课终于结束后，肉眼可见地，班上学生紧绷的神情，软若无骨地摊在椅子上，静看着天花板数秒，然后满血复活，和同学说个不停。

有甚者，短短的十分钟，也要拿起篮球，呼朋唤友地去篮球场，投几个球。

“杨白，我们打球去！”

“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

杨白说完之后，看向林蕴，笑嘻嘻地问道，“林蕴，你中午不是去洗个脸吗？但像过是了一个世纪。还好我急中生智，说你肚子痛，在上厕所。”

林蕴默默地看了眼杨白，心想，你这个请假理由，也不高明呀。但她内心还是感谢着杨白，“谢谢你，杨白！”

“不要谢！对了，你这么久回来，是做什么去了？”

杨白心里的疑惑太大了，挖空心思地想，也想不出来，只能亲自问了。林蕴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她不知道怎么说，但她明白，她不能实话实说。她不能把田黎的伤疤，随意揭露出来。

“杨白，我现在不能说。你只要知道，我不是去干坏事就行了。”

杨白噗嗤一笑，然后含着笑意，温柔地说道，“林蕴，像你只会把伤害往肚子里吞的人，怎么会干坏事呢？既然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会等到你愿意说的那一天。”

杨白充满质感的嗓音，回荡在林蕴的耳边，像轻柔的羽毛，清刷着耳朵，酥麻酥麻的。

“嗯！”

之后，林蕴沉默不语，头快低到书本上去了，而杨白正在和后桌聊天。这时候，班上学生陆陆续续地回到了教室，教室像菜市场一样，吵吵闹闹。有两个同学，像是在争论什么，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让谁。

而田黎走在后面，低着头，侧着身，完美地保持着与同学的距离，悄无声息地坐到了座位上。她脸上红肿的部分已经消了一部分，头发丝贴在脸上，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见田黎已经恢复好，林蕴舒了口气，整个人愉悦了下来。但因为林蕴极其克制，她心情好不好，旁人是很难预料的，只有熟悉的人，也能分辨出。

杨白虽在和后面的人聊天，但余光始终注意着林蕴。现在看林蕴出现了一阵愉悦，他高兴的同时，也有点奇怪。

他顺着林蕴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林蕴一直关注着田黎。田黎这个人，他有印象，但了解不深，在班上存在感不强，比以前的林蕴，还要沉默寡言。

他实在想不通林蕴和田黎两人之间有什么牵扯？他不去过问，静观其变，只要林蕴不受到伤害，他都无所谓。

周围还是很吵闹，而且那两个争吵的学生，越吵越厉害，有个人整个脸涨的通红，气得胸脯直发抖，随手拿起一支笔扔了过去。对面的人，身体敏捷地躲了过去，得意洋洋地看着对方。

而对方此时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惊恐不已。他有点奇怪，慢慢地转过身了，他像是有所感觉一样，还没看到什么，身体就已经颤抖了起来。此时教室，安静无比，有种风雨欲来的气氛。

他看到了，脸上的笑意凝固了起来，非常难看。门口的物理老师此时正拿着那支朝他飞过来的笔，正亲切和蔼地看着那两个人。那两个人浑身哆嗦，物理老师的笑容，像一把毒箭，朝他们射来。他们都有种感觉，吾命休矣！

而吃瓜学生们，此时不知道是要担心那两个人，还是震惊于老师的身手。他们坐在座位上，埋头读书，实则偷偷看着风暴中心。

“周杨，你是要上天吗？”物理老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周杨就是扔笔那个人，他战战兢兢地看着老师，害怕地说道，“老师，对不起！我是要扔你的，我是要扔周耀的。”

“扔谁，都不行！又不是三岁孩子，可以任脾气来。你这次扔得是笔，下次是不是随便拿个东西就扔过去了。都是高中生了，不要这么心浮气躁。你和周耀有矛盾，是你们的事情，不能殃及无辜！”

看周杨的头越来越低，眼睛红了一圈，周耀也有点过意不去。

“老师，这也不全是周杨的错误，我也有错。”

“好啦，第一次，我就不重罚周杨了。就稍微惩罚一下，当个教训。下午放学后，周杨你给我去打扫厕所，扫完再去吃饭。如果下次再犯，我就加重惩罚！”

“知道了，老师。”

铃声一响，周杨垂头丧气地坐在了凳子上，周耀也郁闷地坐在了他后面。这时候，踏着铃声回来的同学，还没进教室，就听到了物理老师平静的声音。

“你们兴致好呀。”

“老师！”回来的学生摸着头，单纯地笑着，看着面色平静的老师，全然不知道老师正在蓄力。

“如果你们学习有这股冲劲就好了。”有些了解物理老师的同学，不自觉神情紧绷起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

“短短的十分钟，你们还要给我去打球。跑上跑下，你们不累吗？下次你们再给我踏着铃声回教室，我就收了你们的篮球，让你们对着空气打。你们听清楚了没？”

“听清楚了！”

“给我进去做好。”

门口的学生噤若寒蝉地走了进来，跟同学眉目传情，做着无声的交谈。

“怎么了？怎么今天物理老师的火气这么大？”

“下课再说。”

课后，打篮球的人得知事情经过之后，爆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周杨，你也太背了吧。哎呀，我说，你到底和周耀争论什么，才这么生气。”

周杨闻言，狠狠地瞪了一眼说话的那个人，气呼呼地走了。周耀满脸无奈，头疼不已。

“你们安静会吧。周杨他面皮薄，你们还取笑他。”

“周耀，你就惯他吧。知道的，周杨是你堂弟，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他爸爸呢。”

周耀不理会了同学的调侃，直接走了出去。他内心惆怅得很，也不知道周杨会生多久的闷气。早知道，他就不跟周杨争论了。

周耀在心里担心地要死，但他同学们可一点不担心。不消一日，他们又和好如初，他们已经见惯不惯了。或是因为嫉妒羡慕恨，他们总要趁这个机会，揶揄几下。他们的亲密无间，太惹眼了，不调侃几句，说不过去。

他们每次都要在心里过问一次，怎么自家的弟弟／哥哥就这么讨嫌呢？

当然，有人对这些事情津津乐道，也有对这些不感兴趣的。比如林蕴，即使天塌下来，她可能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再比如田黎，就算火烧眉毛了，她可能还稳重如山。

林蕴回来的时候，刚好与田黎面碰面，即将擦身而过时，田黎轻轻对她说了声，“谢谢！”

虽声音小如蚊呐，但足够林蕴听清楚了。这声“谢谢”，如琼浆玉露，滋润着她的奇经八脉，五脏六腑，令她喜悦。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次日，星期天，整个校园洋溢着一股喜悦，因为今天学校会放半天假。星辰高中两个星期放半天假，一个月放两天假。所以，在匆忙的学习中，假期是同学们翘首以盼的。即使没有事情做，那也是令人愉悦的。

中午放假后，许多学生涌出校门，校门口像是喜鹊的潮一样，欢乐地吱吱喳喳交个不停。校门口停了许多车，有摩托车，有小车，也有自行车。学生兴奋地走向车的旁边，兴奋地离开了。

林蕴他们早就约好下午去广场玩，并且去爬缘山。所以，他们一放学，就等在校门口，准备人一到齐，就搭公交车出发。

现在就只剩林蕴和杨白没来了。其实，林蕴和杨白一放学就离开了教室，往校门口走。但走到半路，就被人绊住可脚步。

杨白看着远处不知道在说什么的林蕴和田黎，一阵郁闷，脚不停踢着地面，好缓解等待的无聊。

“林蕴，这是你昨天借给我的钱，我还给你。还有你的衣服，我还没洗，等我今天洗好了，上晚自习给你拿来。”

“没事。”林蕴接过钱后，准备离开时，看着欲语还休，纠结不已的田黎，还是停下了脚步。

“田黎，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田黎鼓足勇气抬起头，看向林蕴，见林蕴眼里没有嫌弃和不耐烦，她才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林蕴，可以让我跟你们一起去搭车吗？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只要让我跟在你们后面就行了。”

田黎越说越越没有底气，最后小声地恳求道，“可以吗？”

看着面前抖如斑鸠的田黎，林蕴知道她心里十分渴望，她不想让她的希望就这样破灭掉。

“可以！”

田黎眼里迸发出喜悦的光彩，“谢谢你，林蕴！”

“那我们走吧。”

“嗯！”

田黎跟在林蕴后面，始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林蕴有所感觉，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你走到我旁边来！”

田黎惊讶地看着林蕴，虽然此时林蕴没有什么表情，可田黎就是知道她在照顾她。这种被人关怀的感觉，差点让她热泪盈眶。她要好好珍惜，不能让任何人破坏。

田黎加快了脚步，很林蕴走在一起。杨白看林蕴终于过来了，即刻绽开笑颜。他对田黎的加入，没有任何微词，林蕴自有她的想法，他只需要尊重就行了。

“林蕴，我们快走吧！林羽他们等急了。”

“好！”

林蕴和杨白他们赶忙朝着校门口走去，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她们始终与田黎保持着一样的步调。

而等在校门口的林泉等人，已经焦躁不安，深怕林蕴和杨白出什么事情。林泉决定再等一分钟，人没来，她就进去找。

“她们来了！”

“林蕴，你们终于来了！再不来，我都要去找你们了。”

林蕴和杨白加快了速度，朝林泉她们走去。田黎早在见到校门口那几个张扬肆意，自信爽朗，郎才女貌的几人时，不觉生出了惬意。她心想，丑小鸭怎么能混进天鹅当中去呢？

可当她看到校门口另一边，虎视眈眈看着她的人。她心里又一阵恐惧，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田黎，快过来！我们要出发了。”林蕴的呼喊，让她挣脱了魔怔。她不顾冻死人的眼神，毅然决然朝着林蕴走去。

林蕴已经和林泉她们一起说了，田黎和她们一起搭车去县城。林泉她们没有说什么，而是在田黎走向他们的时候，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田黎沉浸进去了，即使是一场梦，我也不愿意醒。

而候在旁边的林依等人，看着田黎和林蕴他们坐上了公交车，心里一阵愤怒。

“林依，怎么办？”

“没关系！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等回了学校，我们再找她。现在，我们就去好好玩一玩吧。”

“好！”

直到车子开了，田黎紧张的神情才放松下来。她看着林依与她越来越远，她心里无比地舒畅。这是她第一次反抗林依的命令。

虽然后面她会遭受更大的报复，但她不愿意，现在就让她享受片刻的欢愉吧。

田黎在半途中下了车，林蕴他们跟她挥了手，说再见。田黎使劲地招着手，直到看不见车子了，她才放下手。

平生第一次，有同学和她招手，说再见，她高兴地要疯掉了。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没在大街上笑出来。

她离开马路，穿过一人宽的小巷，走到尽头，里面有好几栋年代已久的老楼房。在周围高耸的新建的楼房比起来，老楼房相当于低洼了。

老楼房墙体变得灰暗，上面涂抹着各种各样的色彩，像是调皮的小孩子，随意画着，劲用大了，还戳坏了墙面。屋顶盖着瓦片，逢着大雨，拥有雨水，穿过缝隙，滴进房子里面。租客们拿着盆接在下面，然后“点滴到天明！”

虽然她们也叫房子主人来修，但不知道是路程遥远还是怎么的，半个月还没走到。每次说马上，一晃十几天过去了。也就只有收房租的那天，房主最积极了，笑容最甜了。

田黎家租的房子正对着小巷，在三楼，一间一室一厅的房间，房内一目了然，尽收眼底。田黎轻轻地走上三楼，开了门，放下书包。然后，她拿起了衣服去厕所清洗。

而这边呢，林蕴等人直接坐到了城中心下车。她们一路走到了广场，在广场玩了一会儿，就去爬山了。

爬山的时候，她们迎面碰上了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