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奇怪的人（1/1）

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凌晨两点了，关云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略显昏暗的灯光下，还有几个面现焦急的幽魂，在等待办理收、发快递，只是，随着墙上的钟表指针完全指到两点的一刹那，便只见人影闪烁几下，就悄然遁入周边的黑暗，再也不见踪影。

阴司真是个好地方，关云笑笑，至少自己认为这是个好地方，因为在这的顾客，远比我这新入职的员工还要懂规矩，也更重视规矩，即便是非常着急的事情，也不会有人喧闹，只要经办人下班，也不会上前厮磨，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当然，关云是看不清他们是如何来，更看不出他们是如何去的，还是对着门口歉意的笑笑，客人给了主人足够的尊重，没理由到自己就漠视这一切。

可能对方看不见，也不会在意，但自己该做的工作，没理由不做，用心服务和保持与客户的和谐关系，才是服务类工作的基础。

况且也只是歉意的笑笑，绝对不会主动上前留客。

烂好人一般的留客不见得就是好事，员工手册规定，无论什么原因，谁破坏了这里的规矩，都有惩罚，是双方都有惩罚！

无论惩罚的轻重，关云都认为，既然规矩、规则存在，那就是空间内的真理，自己是永远不会做出破坏规则的事情，至于其他人，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不在自己考虑范围内。

同时，关云还发现，相比在人间，尤其快递员的工作，这里反而出奇的轻松，在人间，这绝对是份苦差事，各种奔走，然后迎接各种投诉，比如包裹烂了？快递丢了？直接联系不上货主过两天被投诉没接到电话等等......

这里呢？人们首先都懂得尊重工作人员，然后是不争不抢按部就班排队，再着，这一行难免出现包裹存在问题的，客人也非常理解，验货过后，基本不会提出异议，当然确实损坏严重的，工作手册中有规定赔付条款，基本上大家都能做到皆大欢喜。

所以在工作之余，关云甚至暗暗思量，这样的工作，会不会消磨自己修炼了15年多的谄媚“工作素养”？对自己来说，似乎没有技术含量啊！惆怅~

“滴滴~”车辆的鸣笛声，打断了关云的思虑，调整脸上的微笑，拉起平板车向门口走去，不用想，这个时候定是快递运送车过来了。

果然，刚到门口，就看到一辆货车正缓缓的停在门口，车灯在门前玻璃的反射下，四散开来，竟然将门口大部分空间照的明亮。

关云不自觉的眯起眼睛，感觉到一双审视的眸子，隔着驾驶室的玻璃，正仔细打量自己，静默一会，对方应当是确定了什么信息，车灯才被调的暗下来一些。

关云使劲眨巴眨巴眼睛，来适应周边的亮度，心里虽然不满，脸上却是笑容不变，主动向车边迎了上去。

一位看上去四五十岁模样的中年男子，矫捷的跳下驾驶室，却再也不看正迎来的关云，安静的等在车子的货箱边上，就开始摆弄自己的手机查询什么信息，然后就抬头静静的看着关云走来。

中年人一张标准的大众脸，加上标准的大众身材，除却脸上会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蜡黄，像极了在人间被酒色掏空的浪荡子之外，很难让人再记住他的其他特征。

就是那种毫无特点，只要扔进人群里，根本不会被关注到的人！

而且，脸上更是没有任何多余表情，谈不上死板，更没有微笑，在他脸上，你永远读不出悲伤，也看不到欢乐，是那种纯粹的人，绝对不招人喜欢，但又完全没有讨厌理由的人。

让人心里都不自觉的发出感叹，这样的人，就算是命运之神也不会关注到的吧？也就将好运或者厄运自动略过了他，任其安静的度过往后余生。

“您好您好，我是新来的快递员，关云，您怎么称呼？”关云试着展现自己的职业素养，心里戏多，脸上微笑着，将平板车置于货箱门口出，主动伸出右手上前打招呼。

中年人面无表情的继续看着关云，眼眸又似乎并没在他身上聚焦，更没有回应握手的意思，关云也不觉得尴尬，继续保持微笑着，很自然的收回手，又走回平板车前，指着平板车微笑着：

“这些是需要寄走的包裹，请您查收下。”然后就也学着中年人的样子，安静的微笑着，看着货车司机。

中年男子嘴角有些上撇，不过很快恢复面无表情，目光再次着重在关云右胸口的工作牌上仔细看了一会，再次确认了工作人员信息。

关云也不动弹，安静的等待着大叔的查验，虽然同样显得很不礼貌，但是又觉得理所应当，看上去面前的大叔工作极度严谨，这是优秀的表现，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终于，大叔应当是完全确认了身份，沉闷生硬的两个字似乎被其非常嫌弃的吐出，似乎说话完全不在他的工作范涛内，但又觉得面前的人笑的很有礼貌，才破天荒的回应两个字，“王浩。”

就就再没有其他言语，麻利的打开后备箱，一翻身进入货箱，开始与手里的货单仔细核对，不断的往下卸包裹，将货单递给关云，眼神落在货单需要确认签字的地方，就再次安静的等待。

关云也不在意，卸下来的包裹不多，十来个的样子，被其粗暴的堆在地上，关云接过交接单，上前仔细盘点核对，确定无误，就签字确认，将单据微笑的递还，并将自己准备的另一份交接单递上去。

王浩依旧没有言语，探手取走单子，仔细的看了一遍，就迅速的把平板车的物品向货车上装运，一边装车，一边瞅着单据，严谨的令人发指。

不多时，再次将签好字的单据递给关云，关云微笑接过。

王浩长长舒了口气，扫了一眼依旧微笑着的关云，转身、上车、点火、在汽车轰鸣中缓缓远去。

关云微笑着冲离开的货车摆摆手，通过挡风玻璃，看到王浩再没有看这个方向一眼，也不在意，同样是执行礼节性的告别，至于对方有没有回应？是不会在意的，自己做了自己认为团结同事的工作，至于对方有没有同样想团结的想法，又有什么关系呢，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就好了。

拉着平板车返回屋子里，利用电脑入库分类包裹，将今天需要派送的邮件整齐的搬到门口的面包车上，又站在门口思量一下，确定没有落下的包裹，这才锁门，缓步走向面包车，灯，是不用管的，手册说的很清楚，这里需要24小时保持开灯状态，似是有灯塔的作用，给需要的人指明方向。

面包车的品牌是一名老者的肖像，似笑非笑的表情透出诡异，关云绝对没见过这个品牌，也就叫不出名字，外形相对来说显得老旧，似乎已经为快递公司奉献了不少的年月，不过这里可不存在残次伪劣品，通过保养却是非常好开，机器的嗡咛声音，莫名的感觉非常的好听。

还有，临出门时关云顺手从收银台的抽屉里，抽出几张亿元巨款，整齐的塞到车里的储物箱里，以备车辆加油、维修时使用。

这些事项在员工手册上也是标注好了的，并不是关云占公司便宜，要不然诸位看客想想，车子加一次油就需要几亿油资，而关云不说后期能不能报销的事情，只说自己的人民币账户（大约几百块的余额），咳咳，算上信用卡，就算是刷爆了，也只是徒增笑料啊！

这里可没人管你汇率什么的，所有人只看面值！

想到这里，哈哈，只能入乡随俗，开启糊弄鬼的模式？真糊弄鬼！这想法一出，都被自己逗笑了。

提前享受一下阴司的生活，随随便便进出几亿有没有？人间哪能如此潇洒？

嗯？嗯，要不要考虑一下，在下次清明节时，祭拜祖先的过程中，顺便也给自己烧一些？储蓄起来？或者在阴司买点土特产什么的带回去？不说别的，随便搞点东西都能保证利润几百倍好不好？纸换物！超级划算啊！

打开手机导航，输入收件人地址，面包车缓缓启动，向着目的地行去。

汽车的声音是这夜里唯一陪伴自己的东西，也像极了一位老朋友，开始不停的倾诉，我跑了很久了需要休息、该加油了、该换刹车片了、该换火花塞了等等等等.....

关云就微笑着倾听，偶尔也会在心里默默回复，活该，不休息、不加、不换！然后就更加享受这份宁静与安逸。

因为小路跟进入这里时一样，基本看不到行人，自己的驾龄也比较长了，理论上说，根本不必考虑撞到东西的情况，所以也就有时间在开车的时候走神。

当然更不会考虑撞到人的情况！因为--这里没有人！嘎嘎，想到这里，就又莫名的笑了起来。

偶尔实在疲乏了，就抬眼向路两旁望去，虽然还是模糊的一片，但是，只要到了指定地点后，眼前就会变得逐渐清明，能看清一栋栋房舍，和偶尔匆匆飘过的路人。

这里也有店铺、摆摊的，似乎还存在一些办公的地方，更有甚者，一些地方看上去，不亚于人间的繁华，不同的是，大家从不喧闹，对话更是很少，显得少了一些烟火气息。

根据员工手册的要求，没有必要，不允许与无关人进行接触，所以关云更像一个局外者，在看一部相对老旧的电影，品味期间的故事。

而且，在送快递的过程中，也不需要与客户直接接触，只需要将快递放在房舍门口，然后通过软件进行操作，系统就会给客户发送消息，为了避免员工在工作中出现任何以外，可以说公司是煞费苦心了。

唯一难受的是，这真-鬼地方，个别楼房高的吓人，动辄几十上百层的建筑，明明基本上一栋楼也就住着一户人间，却有的客人要求包裹放到楼门口就好，有的客人恶趣味十足，非要指定xx层xx号门口，也不确定他们图的什么。

电梯？在这个世界不是没有，只是极少的，主要建筑成本低，一堆纸叠起来而已，工匠许是老迈没见过电梯的设定，许是根本懒得大费周章，反正买纸楼房的人，只看重外貌，里面什么样，谁又在意呢？

然后就是造成奇怪的一幕，楼梯是一定要有的，买纸货的人也怕客人托梦退货不是？但一些楼房除特定几间屋子以外，其他楼层都是徒有其表，根本没有装饰，有时候一栋看上去几十层的楼房，爬到最高层，也就一家有家电装饰的.....

鬼魂的要求并不高，人家轻飘飘的，了不起，自己还会飞！只要有楼梯，他们就是满足的，甚至有些闲极无聊的鬼魂，在楼梯上来回飘动，就为了回忆人间的过去。

问题是，关云却飘不起来啊！只能一步步往上爬，默默的忧伤中，不过想想工资待遇，嗯，可以接受，如果可能，回头在人间多骂几遍纸火店的老板奸商也就是了。

没有接触的工作很顺利，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车上、爬楼梯、下楼梯的过程中，关云累了、无聊了就会在心中先怒骂几句奸商，再拿着工资与劳动进行对比，然后，又充满干劲，更是心里美滋滋的，非常合算的样子！

只是冤魂和丽煞.....事到临头再说吧.....

“嘭~咚~”返回公司的路上，又一次走神的关云感受到车子不正常的抖动一下，顿时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悠然上心，坏了！撞到人了！沃漕，夭寿啊！

来不及再细想，赶忙停下车，跑到车前查看情况，还好，车子没有什么损伤，看样子并不严重，虽然走神了，还是控制好了车速，心里多少又有些庆幸。

然后就看到一名白衣少年，正站在面包车侧面，心里又是一阵发苦。

少年面如冠玉，身着一席白色汉家长袍，更衬托出身材修长，腰间丝绦随着微风轻舞，绝对是画卷中走出的出尘佳公子模样。

这样的颜值，若放在人间，必定是网红明星级的人物，不知要迷倒多少少女，当然，这需要忽略掉此刻少年人似笑非笑的奇怪的表情！

“对不起、对不起，小兄弟，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我带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关云赶忙迎上去，一脸谄媚笑的陪尽小心。

员工手册：在这个世界，禁止招惹任何人，因为任何一个灵魂，都极可能能轻松的要了你的小命命！

尤其是你若主动招惹，就是缔结因果，人家完全属于杀人不犯法的那种，毕竟是你招惹人家的，人家最多会判个防卫过当？！对人类来说，这条非常的不友好！

白衣少年并没有回话，只是脸上奇怪的表情继续扩散，似笑非笑、似怒非怒，还带着些许的莫名其妙，听到关云的话后，更是带上一脸的无语，满脸的嫌弃，不理睬谄媚的关云，而是慢慢抬起右手，指向十米开外的地方。

关云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没看到什么东西，扭头看一眼少年，再顺着手指仔细的搜寻，终于，在大约十米开外的地方，正缓缓站起一道人影，然后似慢实快几乎一个闪身，就飘到关云面前。

这着实把关云吓了一跳，鬼魂魅影无所谓，毕竟关云也接触了好几个小时的鬼怪，但是，在自己全神贯注中，突然就飘来一只？嗯，一位鬼魂大人，心脏都露跳几拍好不好！

稍微镇定心神，映入眼前的是一位黑衣少年，少年人面上冷峻，又身穿一袭黑衣，虽然同样是俊秀异常，但是，嗯，怎么说呢，没有贬低的意思，只是落在衣服外的皮肤，是那种透出健康的黝黑的颜色？

关云不停腹诽，歪果仁？印度出来的吧？真实晦气，你大爷的，你说你黑也就罢了，还一身黑衣，从头黑到脚，完美的和周围的夜融为一体，不仔细看都看不到你，被撞死也属于正常，我要要是你，又恰巧在人间的车水马龙里，晚上是断不敢出门的.....

黑衣少年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面无表情的，静静的看着关云，关云竟然还用余光扫到白衣少年脸上开始散出的微笑？看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事，在心里再次暗呼侥幸！

不过侥幸过后，又有些尴尬，开始腹诽对面的黑衣人，麻蛋的，晦气，你笑笑也好啊，总不至于牙齿也是黑的吧？给路人一个信号，这里有异常也好啊？！？真是不知所谓，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位，看？看毛线啊？有事不会说？就算不会说国语，面上来个表情也好啊？跟木头人是的，真晦气！

关云面上的表情却与心中所想不同，努力调整一个更加谄媚的笑容，“哈哈，这位小兄弟，抱歉抱歉，赶路急了些，您看我带您去医院检查一下？”

黑衣少年面部依旧毫无表情，还是平淡的看着关云，看的关云心里开始虚虚的，旁边的白衣少年也不开腔，脸上的笑有些变得玩味起来，安静的看着关云。

这特么就尴尬了，关云摸摸后脑勺，心里一阵痛骂，麻蛋的，面前的两位长得不错，却不是傻子吧？都是歪果仁？不会说人话？（在作者眼中，除国语，都不是人话！），一脸玩味什么鬼？传递个我能看懂的表情可好？真是倒霉到家了！

脸上依旧微笑不变，开玩笑，十几年的磨练的厚脸皮，会怕俩小屁孩的注视？“呵呵，您看两位小哥，要不咱们上车？我先找家医院咱们检查一下？您放心，我的失误，我会对您负责的......”

“哈哈哈哈哈....”白衣少年终于是笑的活不下去了，使劲拍着黑衣少年的肩膀，“老黑，终于有人愿意对你负责了，哈哈哈哈，快快，你跟他去吧，哈哈哈哈，光棍一生，哈哈哈哈，有人对你负责，哈哈哈哈，负责了，哈哈哈哈.....抱歉，哈哈哈哈，让我再笑一会.....”

关云一头黑线，心里有一万头不可描述的动物飙飞而过，然后是重复奔腾来回跑过，再继续反复碾压在心里的大草原上......

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面前这俩是沙比，是二货，是白痴，是所有缺心眼人的代名词，才能维持脸上笑容不变，“呵呵，呵呵，两位小哥，要不？咱们先上车，去医院.....”

肉眼可见的，黑衣少年的脸更加黑了，而且有继续黑下去的节奏？保持深沉的看着关云，却是依旧不说话......白衣少年？嗯，已经笑的蹲在地上，看样子是说不出话来了？

咦？这沙比长得这么黑，原来是这么进化来的？关云做出一个伸手请上车的手势，前倾着身子，试图请面前俩人上车，去医院，只能破财消灾了，期望车里带的几亿够用才好，“呵呵，两位小哥？.....”

空间似乎有些凝住，面前俩白痴依旧保持不动，这就有点尴尬，关云继续不停的腹诽，从面前两位的现身，开始往上捋，母亲、祖母、曾祖母、太祖母......发现自己竟然只知道这些辈分关系，好尴尬，不过没事，啧啧啧，姨母、祖奶奶、曾祖奶.....

“哈哈哈哈，活不成了......活不成了.....”白衣少年一把拉住关云，“哈哈哈哈，老弟，哈哈哈哈，容我缓缓，你先别有那么多的心理戏，哈哈哈哈，求你了，哈哈，心理戏暂停！哈哈哈哈，我滴天啊，哈哈哈哈，你难道不知，哈哈哈哈，与鬼怪打交道的鬼差，哈哈哈哈，读心术，哈哈哈哈，读心术是基操么，么，么，哈哈哈哈......”

这下换关云懵了......这？鬼差？面前两个奇怪的人，是鬼差！沃漕！！！小命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