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如果他就这样死去（1/1）
一阵耀眼光芒过后，混乱的街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公爵的办公室，看到这熟悉的房间，我感动得几乎落泪。
太好了，真的回来了！
“你们……！”
公爵拍案而起，震惊的看着凭空出现的我和艾里奥，我死死捂着艾里奥的伤口，还在隐秘得为他灌输魔力，温暖黏腻的血液从我指缝中不断流逝，我的魔力也即将见底。
我哭喊出声：“爸爸！哥哥、哥哥他……！”
门口的侍卫听见声响进门查看，公爵示意他们去准备医生，他上前查看艾里奥的情况，然后又给我也粗略的检查了一下。
“伊妮特，你没受伤吧！？”
我摇头，豆大的眼泪打湿衣襟。
“没事的，别怕，你做得很好，艾里奥不会有事的……”
公爵从我手中接过艾里奥，护卫已经带着医生回来了，短暂的紧急处理之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房间，我追出几步，在走廊里看着他们急匆匆的走远。
……这会不会也是幻觉？
艾里奥真的为我挡了一箭吗？为什么？
失魂落魄的大脑无法消化信息，我头痛无比，习惯性地想揉太阳穴，却又看见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掌。
艾里奥的血，已经有些半凝固了，正在我手上缓慢的流淌下来，我好像被蛊惑一般愣了神。
无论怎么努力想要逃避，那个阴暗的想法还是如同水上的腐木一般不断浮现。
——如果他就这么死去，我是不是终于……
“呀？伊妮特小姐！？”
几个侍女发现我浑身是血的四处游荡，在反复确认了我完全没有受伤后，她们听从我的吩咐，带人出门去寻还没回来的克莱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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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公爵目前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伤口很深，但非常幸运的没有大量失血，今晚或明天应该就能醒来。”
昏睡中的艾里奥看起来脆弱又无害，他呼吸平稳，那双总是让我焦灼不已的猩红双眼紧紧闭着，好像在忍耐着疼痛，我无法从他脸上移开目光。
“伊妮特，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脸色很差。”
克莱娅的手在我发丝中穿过，带来安心感，但我木讷的摇了摇头，有些事情我必须想清楚，在这里看着艾里奥对理清思绪有些帮助。
叩叩——
“公爵大人，治安队的报告到了。”
管家呈上了一份文件，公爵边翻阅边逐渐皱起眉，我也踮起脚凑过去，他见我看得费劲，就把手放低，我这才看清。
狂欢节上共四人中箭，两人重伤，两人死亡，其中，艾里奥是第一个受害者，他之后还有三个普通民众，犯人在被抓住之前就自尽了。
文件前几页包含现场调查与目击者证词，最后一页是伤人者的档案，一个青年男子，没有案底、没有亲属、没有工作，连固定的居所都没有，这份背景干净得有点过分了……
治安队给出的初步结论是，伤人者为激情作案，几位受害者是被随机选择的。
……感觉不太对。
我没有确切证据，但如果这四起罪行中只有一起是犯人的真正目标，那就是我和艾里奥了，因为第一箭射出的时候大家还毫无察觉，瞄准是很容易的，但第二箭射出时，在四散奔逃的人群中找到目标并准确击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后面三人一定是随机选定的，极有可能是为了掩盖犯人的真正目标——艾里奥或是我。
我在房间中四下张望，在托盘里找到了那只射伤艾里奥的箭，金属箭头，黑色尾羽，就是市面上最普通的箭，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
“别看了，会做噩梦的。”
我正仔细观察着，克莱娅却强硬的把我拉走了，她扯着我离开屋子，身后的门缓缓合上，挡住了我看向艾里奥的视线。
“我知道你感到愧疚，但今天发生的事不是你的错，你的愧疚没有意义，它不会让艾里奥更快痊愈，只是会折磨你而已。”
克莱娅温柔的开导我，我却无言以对，我不配得到如此饱含爱意的对待。
我的确愧疚，但我需要、也应当愧疚。
因为我是个坏人。
艾里奥跪倒在地的瞬间，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每个人都面露畏惧，只有我呆愣着没有反应。
那一瞬间，我心底那个一直对他充满了恐惧的小小自我，甚至有些雀跃……
【如果他就这么死去，我是不是终于安全了？】
＊＊＊＊＊＊
拒绝了克莱娅的陪伴后，我合上房门，早上离开前，我就把屋内的窗帘遮的严严实实，整片空间毫无光亮，埃莫才好更充足的休息。
“埃莫……”
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在出声前，我就感觉到他已经在我面前了。
“主人，怎么了，您不开心，而且身上还有血腥味……”
埃莫的声音很近，充满了关切，我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吐息。
“我没事，这血是艾里奥的，你去艾里奥那间医务室帮我看看，那里有只金属箭头的羽箭，我想知道它有没有被附魔。”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他的脸，埃莫也顺从得用脸颊去蹭我的手心，我竟奇妙的轻松了不少，看来养猫确实能降低人的血压。
“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遵命。”
他的气息一瞬间就消散了，只留我独自站在黑暗中，我捂住脸，手上的血迹明明早已被冲洗干净，可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我却还能闻到隐隐的甜腥味。
“哈……”
今天使用了太多魔力，松懈下来后，疲惫和麻木瞬间席卷了我，我背靠着门板缓缓滑下，坐在了冷硬的地板上。
大脑高速运转了一天，已经不想也不能再思考了，真希望可以直接昏死过去。
这么想着，我逐渐闭上眼睛，终于还是无法战胜如洪水般袭来的困意，很快陷入了睡眠带来的安然之中。
半睡半醒之间，有人轻轻托起我，安放在柔软的床上，鲜花和青草的香气让我知道那是埃莫，但我也没有醒来。
现在还不想清醒的面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