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残次品的自觉（1/1）
好黑啊，而且，太安静了。
有种漂浮着的感觉，我在做梦吗？
黑暗中，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明天一定会留下淤青，他用力一拉，我猛地被举出了水面，四周瞬间亮了起来。
“咳！咳咳！咳……”
尤里西斯一只手抱住我的双腿，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奋力向一个方向游去，我趴在他肩头拼命咳嗽，好像身体的求生欲刚刚醒来一样。
直到他把我举到船上，卢斯两兄弟用衣服把我裹好后，我才稍稍缓过神来，目光开始聚焦。
“伊妮特小姐？？这是怎么了？您还好吗？！”
我也不知道……
我张了张嘴，嗓子嘶哑疼痛，没说出话来，尤里西斯这时也回到了船上，他把湿透的额发向后捋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水珠从他脸颊上滑落，我愣怔的看着他，这一幕似曾相识。
“先把船开回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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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的身子没什么大碍，但毕竟受到了冷水的刺激，这两天一定要注意保暖，不然可能会有些感冒、发烧的症状。”
医生走后，丹尼尔忧心忡忡的坐在我床边：“伊妮特小姐，您为什么要往湖里跳啊？”
“啊，好像看到一条很漂亮的鱼，哈哈哈……”
……我临场发挥的能力真的需要锻炼一下了……
丹尼尔瞳孔地震：“太危险了！怎么能因为这种理由……！”
他竟然信了？！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这句话是真心的，我这一跳惊动了卢斯府上一半的人，可以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之举了，更不用说还有一堆人看到尤里西斯抱着湿透的我进宅邸的样子，他也是刚刚才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好像是泰德的，领口有点宽大。
这些年的相处，让丹尼尔把我当妹妹一样照顾，他被我薄弱的安全意识吓得合不拢嘴，即刻开始给我科普跳湖的隐患，他的长篇大论被一直沉默得站在一边的泰德打断了。
“丹尼尔，以后再说吧，伊妮特小姐现在需要休息，我们不打扰她了。”
“……泰德，可以别让艾里奥知道这件事吗……”
第一次出门拜访就捅了这么大篓子，要是让艾里奥知道了，我恐怕会被禁足吧……
泰德比了一个嘴巴上锁的手势：“放心吧，我就跟他说你乐的不想回家，要多玩几天。”
“……谢谢。”
我敷衍的谎言只能骗过丹尼尔，泰德明显没有相信，但他也绅士地没有挑明，玩世不恭的假象下，真实的泰德还是挺细腻的。
“尤里哥哥不一起走吗？”
“嗯。”
尤里西斯靠在墙边，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我真希望他能跟着一起走，让我清净的理一下思绪。
门合上的同时，他开口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跳进去的，是晕倒了栽进去的，而且你在水里时一动不动……”
尤里西斯在我床边坐下，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是完全失去意识的状态。”
那个时候，泰德和丹尼尔在船的另外一侧，尤里西斯坐在我正对面，发生了什么他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我……哎……”
好累，已经不想撒谎了。
只是又一次幻觉罢了，我好像看到了中伊妮特死去时那座喷泉，还有一些别的什么，这些幻觉就像梦境，醒来后总是飞快的消散掉，但我好像记得某张不是很熟悉的脸，也出现在了我的幻觉里，又或者只是我被救上来时精神错乱了。
在进公爵府的第一年，我找遍了庄园内的每寸土地，根本没有符合描写的圆形喷泉，这次的幻觉里，我清晰的看到那座喷泉就建在正门内部，这是个好消息，任何能关联在我未来苦难上的东西消失了，对我来说都是好消息。
尤里西斯微微俯下身，似乎在看我的脸色，半响后他说：“你脸好红。”
那可不是因为你领口太低我不小心看到了啊！我没有在害羞！
他胸口上的伤疤纵横交错，很难想象是经历了什么才会留下这样的伤口，但这些和我先前幻觉中一致的伤疤证明了我的猜想——那些时不时蹦到我眼前的画面可信度极高，或许比原著更准确。
“……你这次晕倒，和去年是一个问题吗？”
“这是我的秘密，我不想说，也不想跟你撒谎。”
我的脑袋晕乎乎的，有点飘飘然，说话也随意了起来。
尤里西斯沉默了片刻：“我可以用我的秘密跟你交换吗？”
“真的？什么都可以问吗？”
他点点头，我有点头晕，自控力好像都丢在那片湖底了，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脱口而出了一个最不该问的问题。
“你胸口那些伤疤是什么造成的？”
尤里西斯惊讶的眨了眨眼，毕竟他平时都一丝不苟的把扣子扣到最上面，这一定是他最不想回答的隐私问题了……
“我父亲用鞭子打的。”
我清醒了一半。
他的语气像是在描述早餐的菜式一样平淡，但我明白说出这句话不会轻松，我必须用诚意回应他。
“你猜对了，我这两次昏厥都是一个原因，我有时会突然产生幻觉，这些幻觉有预知的效果，虽然不一定全都灵验。”
说真话的感觉真好，我更加轻松了，整个人好像飘在云端。
尤里西斯满脸惊讶，一般人听了这种话都不会信吧，不管他信不信，反正我没有撒谎！
“你不能告诉别人哦！尤其是奈哲尔家族的！”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是一个残次品。”
好困，要睡着了，我强撑着没闭上眼睛回答他的话。
“我必须有价值才行，有价值的人才不会被舍弃，一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工具人，是没有价值的。”
尤里西斯的脸好模糊啊，又或者是我的视线在变模糊，分不清了……
“……好，你的秘密我会守口如瓶。你发烧了，睡吧，我叫医生回来给你开药。”
他沉默了许久才回答我，手掌附在我的额头上带来凉意，我舒服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