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抬龙（1/1）
林语这几日回来后在楚晚秋教练的指导监督下可没少练习手臂的耐力。
准确的说已经是被迫营业的练习了，楚姑娘对这似乎还挺严格的，林语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不成了。
转眼来到了周六迎龙王的日子，林语也是早早的到了中午就关了店回家来准备。
“嗯，这几日练下来成果还是有的。”楚晚秋瞅了一眼林语自豪的挽起手臂秀出的那一小坨肌肉。
“要不你把轻功也练了吧？都是一样的方式。”
林语一听脸就僵了，“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楚晚秋点了点头，“好吧，以后慢慢来，即使你是读书人也不能身体不练好。”
林语讪讪一笑，只盼着她能忘了这一茬。
随后两人都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带了几瓶矿泉水就出门去场地了。
远远的就看见龙王庙前面的空地上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的架势。
楚晚秋默默的往林语身边靠了靠，这架势她可见的不多。
“没事，到时候顺着人群跟着我的龙头走好了。”林语出声安抚道。
“嗯，我没事的。”
楚晚秋点了点头，打量起人群中间的几条盘旋起来的纸做的长龙，红绿蓝紫黄五色排在场地中央。
精细的花纹，栩栩如生的细节，活灵活现的龙眼让在场的人无不称绝。
咚！咚！咚！
三声鼓响后喧闹的人群沉寂下来，林语一看不少壮年小伙子们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到各自村里的龙前站成一列就知道该是自己上的时候了。
回头小声叮嘱楚晚秋几句后林语也站到了张家村的盘龙旁边。
“林哥好！”
“林哥来了！”
张家村来的多是还在读初高中的小辈，经常在街上乱跑的自然是认识林语的，所以热情的打着招呼。
林语也一一回应，这场景怎么感觉有点古惑仔的味道了？
不待林语继续吐槽龙王庙庙口台子上的主持人开始了宣读开幕词。
“朋友们！乡亲们！在这个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八月底我们迎来了……”
林语听到这刻入DNA的话不禁咧了咧嘴，这下没有个半个小时不好收场了。
二十分钟后。
“现在我宣布迎龙王开始！”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锣鼓也紧随其后的敲了起来。
“抬龙王嘞！”
“抬龙！”
各村抬龙的领头大声喊出悠扬的调子，张家村一行人互相鼓励一番后各自举起了自己负责的那段身子。
林语环顾了一下人群，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看到了踮着脚往这里看来的楚晚秋。
两人对上了眼神，相视一笑，林语弯腰举起了龙头。
鼓点越来越急越来越近，终于在一阵密集的鼓点高潮后一顿，林语知道是时候出发了。
“豁～”
五条龙下的人发出调子极高的一声后迈出了脚，林语深吸一口气迈出了步子。
人群和锣鼓跟着五龙一起在大道上熙熙攘攘的共走。
骄阳当空，烤的空气都隐隐扭曲。
举着龙的人多多少少都在龙身下享受了一点聊胜于无的阴凉，可这冒着热气的大地和空气可不是可以阻挡的。
所有抬龙的人都知道自己抬的是各自村子和各自家里的脸面，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不知道走了多远，林语只知道还没有从郊外进镇子里，但他的脸上已经满是豆大的汗滴，即使穿的是清凉的衣服背上也早已湿透。
林语看了看别的龙情况不比他好多少，甚至有两条龙的龙头已经开始颤抖，那是快要拿不住的征兆，林语只能暗自叹口气。
抛开杂念就认真直视着前方，不断微调着自己的脚步和发力的部位，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尤其是手臂可以有些休息的空间。
这是楚晚秋教他的，她自言当初进入锦衣卫训练的时候就是这般练习，现在刚好林语用的着。
别说还真有效果，林语感觉自己的关节稍微舒缓了一点。
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林语在大学以前体育一直是很好的，篮球足球长跑都是他的强项，只是上大学后开始了放纵，毕业入职后想锻炼也没有了心情和心力，逐渐的锻炼成了奢侈。
所以到现在林语其实吃的还是大学前的老本，这几日的锻炼最多只是让肌肉和身体复苏罢了，至于加强多少就无人知晓了。
所以林语现在已经很累了，听着背后的大喘气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小伙子们有多疲惫，林语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呼吸，尽可能多蓄一点力气。
没有一点感情想法的迈着机械步子往前走，已经在镇子里了，那么多围观的路人在看着你呢，林语挣口气！
心里暗示还是有些作用，一阵风吹过后林语的眼睛聚上了焦，脑子里也清醒了许多，两旁围观的路人里自己看见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他们看到自己后很是惊讶兴奋的挥着手打着招呼。
林语只能送去一个难看的苦笑，喘不动气，手臂发酸发软，脑子不断的在告诉他你已经不行了，放弃吧，没事折腾自己干什么？
咬了咬舌尖林语抛开了不断涌出的放弃想法，他知道自己现在处于最困难的时候，一旦挺过去了就会好受多了。
一般人把这叫麻木。
林语在等着自己麻木，感觉不到痛苦四舍五入就是自己确实不痛苦。
曾经林语夜跑的时候一开始也是如此，胸口火辣辣的，腿酸痛的很，可林语咬牙坚持了下来，一旦接受放弃那么再跑起来就很难了，第一次停下后就必有第二次，林语的意志就是这样在痛苦中磨炼的。
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出了镇子又回到了田野之中，在山谷的怀抱里，烈日之下，林语他们跨过溪流上的小桥，越过水稻田旁的小路，翻过起伏的小丘，远处龙王庙朱红的庙墙庭阁出现在树林之外。
林语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自己的整条手臂和双腿，但还靠着自己的意志或者说已经空荡荡的大脑继续往前迈着步子。
他们的龙走在最前列，把别的龙甩出几十米远。
远处等待迎接的人群爆发出欢呼声，尤其是张家村的人。
“林哥，咱，咱们要赢了！”
背后传来某个小伙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这时候还能说话小伙子身板真可以。
林语点了点头，继续迈着步子往前，百米的距离显得如此遥远。
眼前逐渐暗淡下来，越来越黑。林语心里暗叫不好，头部的血液和氧气因为剧烈运动都跑别的地方去了，马上要一片漆黑了。
林语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腮边肉，强撑着自己加快了步伐，背后的小伙子们也迸发出了各自最后的力气。
快了，快了！
林语终于还是在终点前眼前一片漆黑了，可他还是迈动着双腿继续走着直到他听到周围人群的欢声笑语，还有大家涌过来的杂乱。
慢慢把龙头放在了地上，背后不知道是哪个小伙子抱着林语就是抽泣，“林哥！咱们是第一！咱们！呜呜～咱们是第一……”
林语眼前是一片漆黑，他现在和瞎子一样只能呆呆的傻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了。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扯住了林语的衣角，林语心中一喜，慢慢的跟着扯住自己的人走出人群之中，走到路边的摸到马路牙子坐了下来。
“给你水。”楚晚秋温软清冽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林语点了点头，伸出手抓了个空，只能讪讪一笑，“你还是塞我手里吧，我现在看不见……”
楚晚秋默默的把水塞进了林语的手里，看他拧开往嘴里灌了一气，眼睛里有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疼。
“下次，不要来了……”闷闷的楚晚秋轻声道。
“哈哈！要不是为了张老头那坛子米酒我会在这里？哈哈哈……”
林语随后笑不下去了，眼睛里的一股热流涌了进来，渐渐的眼睛恢复了正常，身体的麻木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全身上下的酸痛。
“我们坐一会儿回去吧，天气怪热的……”楚晚秋撑起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小伞遮在两人的头顶。
“不急，等闭幕搞好，反正还有节目的嘛。”林语可不打算现在起身离开，一是无能为力二是怎么能没有奖呢？
一会儿后林语才从一个小伙子口里得知奖是有的，可就一个，早早的被村长屁颠屁颠的抱回去放村礼堂去了。
至于节目，越剧戏台已经搭在那里了也就没得说的了。
林语只能叹口气，没事，自己还有一坛米酒。
身体好受一些有些力气后林语在楚晚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话说你这伞哪里来的？”
楚晚秋转身指了指身后的人群，“一个好心的妇人给我的。”她可不会把那大妈说的诸如“好一个俊俏的姑娘”“有没有男朋友”这些说给林语听。
林语看了看这充满了少女粉的雨伞点了点头，“挺好的，猛男专属！走吧，回家！”
楚晚秋点了点头，也不去思考什么叫猛男专属跟在林语身边撑着伞，两人默默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说，我帅吗？”
“嗯？”
“就是我举龙头巡街的时候。”
“人太多了，没看见……”
“……”林语嘴角一撇叹了口气，“那是你的损失了。”
楚晚秋不解的歪了歪小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