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做一只飞蛾扑火的虫子（1/1）
第二天一大早，林蔚就被李岚喊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抱怨着。
“你不是说要去看可儿吗？”李岚一边收拾一边问。
“啊？今天去吗？可是成绩还没出来。”林蔚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已经瞬间清醒开始换衣服了。
出发前，林蔚给李可儿打了个电话说大概三个半小时以后到滨江，让她准备好迎接。
李可儿是林蔚的舅舅，也就是李岚哥哥的女儿，两个人同一年出生的，林蔚比李可儿早出生十二天，所以是姐姐。对此，李可儿一直表示不服，从不喊姐姐，都是直呼大名。两个人十岁以前几乎天天在一起，后来舅舅定居滨江，李可儿除了假期就很少回来。前几年李可儿的妈妈又不顾高龄产妇的危险给李可儿生了一个弟弟叫李图南，今年应该五岁了，不过林蔚对这个表弟也仅有数面之缘。
八月的滨江日日高温，林蔚吹着车上的空调仍能感受到炎炎烈日的灼烧感。抵达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比预计的晚了近一个小时。
李可儿的家在闵行区的一个很高档的小区，李岚带林蔚来过两次。因为已经提前跟保安交代过了，所以李岚将车直接开到了楼下车库，李可儿一家正在那边等她们。
一下车李可儿就上来抱住林蔚，说：“小林子，想死你啦。”
“没礼貌，应该喊姐姐。”李可儿的妈妈方芸跟在后面说。
“哥，嫂子。”李岚下车打招呼。
“一路辛苦，老林怎么没来？”李辉迎上去，搂住妹妹。
“他你还不知道么？不着家的。”
“赶紧上去吧，外面热得很。”
李可儿搂着林蔚跟在众人的后面说说笑笑上了电梯。
一进屋一股凉风扑面而来，昏昏沉沉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不少。
林蔚在李可儿的带领下走进偌大的客厅，虽不是第一次来，但是每次来还是被客厅里巨大的落地窗所吸引，顶层采光极好，透过玻璃，能看到整个小区的风貌。
“要不先洗手吃饭，小蔚都饿了吧？”方芸说。
“还好，舅妈，路上吃了不少水果。”林蔚看着方芸，觉得她这几年苍老了不少，她猜想是不是生二胎的缘故。
“小南南呢？”李岚问。
“一大早就起来等你们，这会儿在屋里睡觉呢。”李辉一边说一边招呼林蔚和李岚坐。
饭间三个大人聊了一些近况，李可儿和林蔚也插不进话，赶紧吃完就回到房间聊姐妹间的话去了。
林蔚被李可儿拉进自己的房间，一进去发现还是满屋子的娃娃。林蔚吐槽：“你都多大了？还整这些，幼不幼稚？”
李可儿说：“那是谁为了一个芭比娃娃说要跟我绝交的？”
两个人坐在房间的地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林蔚感叹道：“真快啊，有十年了吧？”
“差不多，那个时候你不仅抢我娃娃，还跟我抢予安哥呢，你还记得吗？”
“哈哈哈……是不是说长大要嫁给他？”
“对对对……听说你五一回嘉兴见着他了？”李可儿突然话锋一转。
林蔚背靠床沿，转过头看着李可儿说：“看到啦，还是那么帅！”
“真羡慕你，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
“他不是早从国外回来了吗？你们一直没见过？”
林蔚记得顾予安在她还在读小学时就出国读书了，后来因为邹阿姨身体不好就回滨江读研了。
“见过两次，是我去他学校找他的，都是匆匆一面，他很忙我也很忙。”
房门被打开，是方芸送水果进来，顺便问她俩下午可要出去玩，林蔚说下午太热了，等太阳落山再出去。李可儿表示赞成。
林蔚换了睡衣，和李可儿躺在床上准备午睡，两个小姑娘却你一句我一句的吐槽着高中的生活，一下也没睡。林蔚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屏幕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她又打开短信，还是她昨晚发出的那一条。有点失落。
李可儿问：“在等谁的信息吗？”
“没有，看一下时间。”
“我们眯会儿吧，晚上还要出去。”
“嗯……”
听着李可儿沉沉的呼吸声，林蔚知道她已经睡着了，可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又不自觉地拿起了手机，还是什么都没有。有那么忙吗？还是老师会把手机收走？她向窗外望了一眼，想着此时他们都在滨江，会不会像在学校时一样某一刻突然在某一个拐角遇见？
晚上，方芸和李岚带着两个女孩去商场逛了很久，方芸给外甥女买了好几条昂贵的裙子，引得李可儿连连感叹说妈妈偏心。
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林蔚洗完澡回到可儿的房间。本来方芸已经给林蔚单独准备了客房，可是两个小姑娘非要挤在一起。尤其可儿，死活不肯。
“刚你手机响了，好像是短信。”可儿对进来的林蔚说。
林蔚突然一紧张，赶紧去拿手机。
“放心，我可没看。”说着凑到林蔚身边，贼兮兮地说，“是谁呀？”
林蔚拿着手机躲到一旁，说：“同学。”
“啧啧啧，我的小蔚姐姐已经有不能说的秘密了。”
林蔚没理她，打开手机，是“朋友”发来的：“一直在忙。恭喜呀，考得怎么样？”
李可儿看着她娇羞的样子觉得不一般：“快说，是谁呀？不然我告诉姑姑了。”
“等我回完信息再告诉你。”
今天白天在路上的时候，李岚就已经收到了孟老师发来的信息，说林蔚考了145分，有一题不是文科考点，所以考得相当不错。
林蔚删删减减，最后发：“还不错，见面告诉你。”
“发完了？可以告诉我了吗？”
看来李可儿今晚是不会放过她了。
林蔚走过去，躺到她旁边，说：“是一个男生。”
“帅么？”李可儿向来花痴。
林蔚红着脸说：“帅。”
“多帅？跟予安哥比怎么样？”这下李可儿比她还激动。
林蔚想了一下，说：“比予安哥帅，还比他年轻。”
李可儿表示不服：“予安哥正当年好么？怎么能这么比。”
见林蔚没说话，李可儿继续问：“所以……你喜欢他吗？”
林蔚听到“喜欢”两个字，心里突然一紧，她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人这么直白地问过她。什么叫喜欢呢？是不自觉地想起他吗？是眼神不自觉地望向他吗？是期待着他的短信吗？是会因为他的靠近而害羞吗？是听到他的事而心疼他吗？林蔚还没有想清楚这些。所以她回答：
“我不知道。”
“切…真想看看把你迷成这样的人到底长啥样。”
“他现在就在滨江，你要见么？”林蔚突然有个想法冒出来。
李可儿一屁股坐起来：“真的假的？在哪？”
“在交大参加夏令营。”
“什么夏令营？”
林蔚得意地说：“全国数学联赛。”
“这么厉害？”
“你以为？”
“交大离我家不远呐，明晚我们去找他吧，让本姑娘开开眼。”
“不确定他能不能出来呢。”
“不管了，去了再说。”
李可儿睡着以后，林蔚突然有点后悔。她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不该答应可儿说去交大找他。他俩只是普通的朋友，这么冒昧前去真的合适么？
第二天一大早俩人就被喊起来去静安寺烧香拜佛。林蔚虽然不信这个但却还是跟着去了。虽然是大夏天，但人还是很多。
静安寺是滨江四大名寺之首，历史悠久，寺庙格局还保留着汉唐时期的风范，香火鼎盛，寺庙的外围是繁华的商圈，来往行人车辆络绎不绝。
走进庙内，林蔚和李可儿按照大人的要求也在香炉边点香，然后叩拜四方神灵。
出来以后，李岚看到路边有卖桃木符的，非要给两个小孩儿挑一个，林蔚本来以为会给她们挑“金榜题名”“逢考必过”啥的，但并没有，而是给她们一人挑了一个“一生平安”。
日头越来越大，李可儿吵着太晒了要早点回去，于是在外面吃了个午餐便回家了。
一下午，李可儿都吵着要林蔚讲她和许逸的故事，等到傍晚时又问她晚上穿什么，给她挑了一件昨晚买的纯白色的连衣裙，说依据林蔚的描述，猜许逸大概率喜欢这一挂的。
吃过晚饭，李可儿说要带林蔚去她学校边逛逛，一出门，两个人就朝交大奔去。半路上林蔚有点打退堂鼓，借口说交大有几个校区，不一定在这个校区。李可儿说他已经跟同学打听了就在这个校区。林蔚再也没法子，想着如果真见到了许逸该说点什么。
两个人打车到了交大的思源门，此时正是暑假，没有什么学生。李可儿跑到门卫室跟门卫大爷说找同学，门卫看是两个漂亮的小姑娘就放行了。
一进去，李可儿就让林蔚联系许逸。林蔚拿出手机准备给许逸发信息，李可儿却说信息一时半会儿不一定能看到，让她打电话。林蔚拒绝，说从没打过。李可儿一把躲过林蔚的手机说：“你真怂。”
电话居然很快就接通了，许逸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
“喂……”
李可儿示意她快接。
“林蔚？”
林蔚鼓起勇气，说：“我是林蔚。”
才八天没见而已，他的声音居然让她如此心慌。
“怎么了？”许逸问，显然对她突然的电话也毫无防备。
林蔚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别扭半天也说不出来一个字。李可儿在旁边急得一把夺过林蔚的电话，说：“许逸，林蔚在思源湖边的停车场等你，快来。”
“你怎么这样？他可能在忙呢？”林蔚有点生气。
“你都到这儿了，他要是还不下来，那就是不想见你。要是想见你无论怎样都有办法。走吧。”
林蔚觉得她这是强词夺理。
“去哪儿？”
“到前面的停车场等他。”
“你对这里很熟吗？”
“交大的所有校区我都很熟……”
停车场不大，灯光昏暗暗的。李可儿拉着林蔚到最亮的一处地方待着。
林蔚内心很忐忑，她不知道这样冒昧前来是否给许逸带来困扰，又想着等会儿真见了他该说点什么。她看着路灯下的小虫子，觉得自己就像它们一样，在做着一件飞蛾扑火般的事。
正惆怅间，李可儿拽拽她的衣角，问：“是他吗？”
林蔚抬头望去，看见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在朝着自己的方向靠近。是许逸。
她也慢慢走过去，直到清楚地看见那张让人难以忘怀的脸。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对视，直到李可儿在旁边故意咳嗽，两人才回过神来。
“你好，我是许逸。”
“你好，我是只比林蔚小十二天的妹妹，我叫李可儿。”说完便凑到林蔚耳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真的好帅啊！”然后很很识相地说“你们聊，我自己随便逛逛，等会儿在这汇合。”说着便跳着小步子离开了，“记得保持电话畅通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