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0016（1/1）

跟司徒显长老聊完这几句，我又开始觉得昏昏沉沉的。恍惚间似乎听到司徒显长老在叫我的名字，听见瑾儿的惊叫和呼唤，但是我醒不来，层层叠叠的梦境将我重重掩埋。

我似乎看到了自己很小的时候，母亲把我放在爹爹的脖子上，我抓着爹爹的耳朵，笑的很开心，如珠似乎飘到了我的头顶。悬峨规规矩矩的坐在母亲的椅背上。天子山的夕阳光照进屋里，光影像水一样被退开。

一个羊角辫的小姑娘趴在八角画扇上，前后翻飞，她笑声银铃一样，随风荡出。她似乎在叫我的名字。

是谁在笑？是我吗？

我跟着爹爹去买芦楠布，爹爹给我买了最大的那只糖葫芦。我吃的开心，回家的路上一个小男孩看到了，馋哭了。我笑的好开心。

笑着笑着有人在哭。浅青色的衣袖，是父亲。他倚在一块墓碑上，是我母亲的坟茔。舅舅在安慰她，他似乎无知无觉，只看向那块冰冷的石碑 “爱妻杨锦轻之墓”。

“阿犀，叫我姐姐。”杨玲玲抓着我的小木马，“叫我姐姐就给你。”她红色的裙角粘着杏花花瓣，“叫我姐姐，我就给你桃子吃。”

转身间，她的身影却开始消散。姐姐，姐姐！我不要木马和桃子，你不要走...

血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血水，不断地涌出，从四面八方挤过来，全是红色，天子山的天空草地水流，都染成了红色，赤红一片。摇摇曳曳的鸾鸟花也变成了红色。铺天盖地的红色，全是红色。

不要！不要红色！

我从梦中惊醒过来，一睁眼，还来不及辨别现实和梦境的界限，一个花白头发的陌生老人却出现在我眼前。我不禁向后一躲。

“阿犀，”司徒显长老喊我名字，“这位是赵不顺赵大夫。”

游医赵不顺。

这位大夫虽然是司徒显长老的老交情，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毕竟游医之名并非虚设，他长年在外游历，遍尝百草，找寻疑难杂症。久闻其名，今天终于见到了本尊。他头发花白，古铜皮肤，身体健壮。忽略花白头发，看上去不过不惑之年，不过，游医赵不顺可以说是成名已久，至少比司徒显长老要年龄大。

“师父，同问草变蓝了。确实是鸾鸟花制取的毒药。”我这才发现，游医赵不顺身后站着以为群青色袍服的年轻人，高挑身材，普通面容，比赵不顺还深一点肤色，却拥有和赵不顺一样的从容气质。其实细看也有不同，赵不顺的从容是阅尽人间之后的返璞归真，而此人的从容却是冷心冷情的无波无澜。

“怎么会是鸾鸟花？”司徒显长老问赵不顺。

“怎么不能是鸾鸟花呢？”赵不顺反问道，“这种毒的作用就是鸾鸟花的加强版。加工之后的毒药不至于致人死地。但是却可以让人神志混乱、急躁易怒，药量加大的话，这个人还会变得癫狂疯魔。”他看向司徒显长老，“你不觉得一个人失去清明神志比死还难受吗？”

急躁易怒？我听到这里不禁想到，难道当时杨家和袁家的子弟都中了鸾鸟花之毒？所以那产生那么多冲突？

那厢司徒显长老还在发问：“是因此毒阿犀才会昏睡多梦？”

“昏睡，更多还是是因为九转琴草丹的反噬。”赵不顺摸了摸自己的短须，“其实无论是九转亲草丹的反噬，还是鸾鸟花的毒性，都是在停止给药之后，逐渐消失的。尤其是你已经给阿犀姑娘补充了灵药的情况下，九转亲草丹反噬应该在当天或者第二天就消退了。而鸾鸟花毒，中毒并没有那么深，即使毒药纯度大，也应该在停药之后的三到四天之内消失。”赵不顺停顿了一下，“但是，这两种药物同时摄入，在阿犀姑娘身上共同作用，互相牵制，久久难以消退。所以阿犀姑娘才会身体持续虚弱，神志混沌，且多梦。”

“那怎么办？”

“先解一种，再解另一种。”

“这么简单？”

“对我来说简单。但是需要用的东西比较多。还有制作解药的时间也比较长。”

“需要多久？”

“东西齐全的话，需要十天。”

“你列单子吧。”

“好，我先把东西列出来，”赵不顺一边铺纸拿笔，一边又道，“把阿犀姑娘抬出去吧？”

“抬出去？！”司徒显长老惊疑，“阿犀还身体虚弱，怎么可以轻易移动？”

“她需要晒太阳。”

“晒太阳？”这次是瑾儿和司徒显长老一起发声，我也疑惑的看过去。

“对，晒太阳。”赵不顺开始列单子，“鸾鸟花最怕烈阳，鸾鸟花花毒也怕，但是，多晒太阳对她有好处。”二长老开始指挥弟子去抬一个软塌到廊下可以晒到太阳的地方。瑾儿过来给我披上薄披风，把我扶起来。

等我躺在廊下的软塌上的时候，赵不顺已经写好了丹方。药材单子被交给司徒显长老手上。赵不顺问道：“上面的东西大部分你应该都有吧？不过，夏晴草和斑鹿血比较难得，你能找到吗？”

“这两样东西，我大概知道谁有，但是我需要点时间去取。这是是现在就要用吗？”

“不是，”赵不顺说“这两样都是上好的补品，是后期要用的，你有时间去搜集。”他带点羡慕的看向司徒显长老，“其他的你都有啊？”

“都有。”司徒显示意瑾儿上前，将那单子交给瑾儿，低语几句，又道“你带着单子去开库房把上面的药材都按量取来交给赵大夫。”

瑾儿接了单子，行礼退下。

“阿犀，”司徒显长老走到我的塌边，“阿犀，你听赵大夫的话好好服药，我去找夏晴草和斑鹿血。”

“伯父，这两样东西很难找的话算了吧，”我看向司徒显长老，“依照赵大夫的说法，我身上的这两样药物一定是会随着时间逐渐消退的，且这两位药材是更多是用以补身，没必要这样大动干戈去找这些稀罕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