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换药（1/1）

方忆言在昏迷前，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所以睁眼看到那间住了半月有余的小屋，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哀叹自己不幸。

全身酸软无力，她稍稍尝试动了一下，但是腿上和脖子上的锐痛，让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发出的声响，将一边正在打瞌睡的男人吵醒。

“醒了。”男人一脸倦色。

方忆言并不买账，瞪了他一眼。

男人微微一笑，转身出去，不一会，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张嘴。”男人盛了浅浅一汤匙，递到她嘴边，命令道。

方忆言紧紧闭着嘴巴，似是没听见。

“再不张嘴，我不介意亲自用嘴喂你。”施木晟似笑非笑，盯着她。

“变态。”方忆言恨恨吐出两个字，但是还是张开了嘴巴。

“烫！”她惊呼一声，悉数吐出，动作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一脸痛苦。

施木晟赶忙扯了纸给她擦拭，眼中满是愧疚，怕触到她脖子，小心翼翼。

再次喂她，有了经验，吹了好久，才敢送出去，看到方忆言艰难退下第一口，他的心才放了下来。

吃了饭，又喂了药，许是药物原因，方忆言又沉沉睡去。看着在睡梦中都拧紧眉头的方忆言，施木晟不禁伸出手，轻轻给她抚平，而后悄悄带上门出去了。站在门口，活动了一下刚才因为喂饭，一个动作保持许久而变得酸软的肩颈，心中不禁感慨，真是比行军打仗还要累上半分。

沈怀年已经进入镇州地界，此时正在一处旅馆里，一脸震怒看着跪在地下的人。

“你是说，言言她，腿伤了，脖子……”许是太过心疼，他竟然说不出话来。

“下属无能，未能救了方小姐，请少帅责罚。”男人愧疚说道。

沈怀年久久未言语，他如何不知，这些人，都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是一个个不怕死的硬汉，如今这种局面，心中的悲痛不见得比他浅。

遣退了那人，祁伟小心翼翼说道：“少帅，这次施木晟，明显有意而为之，目的就是要江城，但是现在少帅您亲自来到镇州，若让他知道，必然会有所行动，所以，不妨听方小姐的，少帅暂且回平城，这里交给我。”

“我定然会让施木晟，血债血偿。”沈怀年紧紧攥拳，目光如炬。

许是担心施木晟会再次干出喂饭这种别扭的事，打那天起，方忆言就挣扎着开始起床活动，呲牙咧嘴迈出去第一步，后面也慢慢轻松起来。

但是施木晟又开始给她换药，长期在军营，对一些伤口处理起来，比那些医生都要娴熟上几分。

方忆言怕再次扯动伤口，便不与他争执，只能由着他。

看着方忆言腿上狰狞的疤痕，他忍不住微微蹙眉，心想得寻些祛疤的药物。每次换药都要找用消毒水打湿上次的纱布，好软化一下血痂，以便换上新的纱布，但是那种痛，一些大老爷们都受不了，更别说眼前这个娇娇女。但是，令施木晟意外的是，给她换了数次药，这个女人每次都是极力压制，不让自己发出呻吟，即使疼得汗如雨下，也不像一般女子那样哀嚎不止。

这天，换完药，方忆言看着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那天的事，你就这样算了？”

施木晟随手将换下来的纱布收拾了，抬起头来，默默看着她。他一直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从小到大，一直如此。那天，看到女人在医院因疼痛而惨白的脸，他竟然不由自主跑出去，去买她最馋的小食。可当他兴冲冲回来时，只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手下。那一刻，他发誓，抓住她，绝不轻饶。

可是，在巷子里，当他看到她用刀抵着自己那一刻，首先关注的，竟是她再也不能再受伤。

所以，他到底怎么想的， 连他本人，也说不清楚了。

“你是我对付沈怀年的杀手锏，所以，这些事，我可以忍。”他一脸哂笑，口是心非让他浑身不自在。

“休想！”方忆言看着他，恨恨说道。

许是太过频繁出入方忆言所在的院子，并且对她百般照料，底下人都开始窃窃私语，推测这个女子，是不是就是未来的女主人。也难怪，这少爷都老大不小的了，除了一个姨太太，并未纳其他人，底下人理所当然觉得，这个让少爷重视的女子，就是未来的当家人。

木婉儿自然不会听到这些风言风语，但是她的丫鬟芳草，却是个百事通，这府里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这天，她一脸怒气从外面走来，看到木婉儿，不禁将她刚刚听到的和盘托出。

“姨娘，这个女人，就是住在南苑的那个，他们都说，都说她是未来这个家的女主人。”芳草是个急性子。

正在绣花的木婉儿一个失神，针扎到手指上，血珠滴到白绢上，似一朵嗜血花。

“他们还怎么说？”强装镇定，将手指轻轻放在嘴里，缓解疼痛。

“他们还说，少爷，他亲自喂那女人吃饭，吃药，还在她床前守了整整两个晚上。就连那次，她故意割伤自己准备逃跑，少爷也没责怪他，甚至给她买小食。”芳草一脸气愤。

木婉儿默默看着远处的竹林，眼中闪过一丝狠绝。

担心方忆言缺少运动，肌肉会萎缩，施木晟让副官从自己房里挑了个叫春儿的小丫鬟，每天带着她去花园遛弯。

这天，两人走到府中的碧水湖，还未来得及坐下休息片刻，远远就看见朝他们这边走来的木婉儿。

方忆言知道这女人不好惹，就急急唤了春儿准备离开，但是为时已晚，木婉儿已经开始叫自己。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方忆言索性坐下，等着她。

“木姨娘好。”方忆言巧笑嫣然，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她搞好关系，自己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但她不知道的是，眼下的木婉儿，最听不得的就是她唤自己为姨娘，而且，她笑得越美，木婉儿心中的嫉恨就越深。

“听闻方小姐受伤了，身体好些了吗？”木婉儿强压住心底的那团怒火，笑问道。

“已经好些了，无大碍了。”方忆言柔声回应。

“那就好，我那天就跟木晟说，人家方小姐是客人，一定要好好护人家周全。”木婉儿默默宣誓主权。

话里有话，但是方忆言只觉得好笑，她真犯不上在自己面前说这些，现在的她，巴不得施木晟快些让自己回家。

看着方忆言隐而不发的笑意，木婉儿心中的怒火更盛了。看着她还未完全恢复的腿，心下顿时有了主意。

"方小姐，这湖中锦鲤甚是好看，咱们一起看看去吧，"说着，起身不由分说挽上她的胳膊，方忆言自然不好推却，勉强起身，来到栏杆旁。

这锦鲤看到岸边有动静，纷纷游聚过来，方忆言看的出神，丝毫未觉察木婉儿在一边那恶毒的眼神。

“方小姐，快看，那边那条。”木婉儿假意指着远处。

“在哪？”方忆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并未发觉，于是往前探了探身子，再次张望。木婉儿见时机已到，一个用力，将方忆言推下湖去。

方忆言在水中拼命挣扎，她会游泳，但是当下腿上的伤却影响了她，只能尽量保持镇定，不让自己沉入湖底。

春儿一见她落入湖中，急的大叫，芳草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狠狠拧了她一下。春儿也不是善茬，她也知道方忆言若出什么岔子，自己不会有好结果，所以她立刻反击，狠狠咬了一口芳草，芳草吃痛，放开她。春儿得了空隙，立刻大叫：“来人啊，救命啊。”

施木晟打外面回来，听手下说方忆言朝这边走了，就来这边寻人，刚穿过花厅，便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喊救命，心下一紧，加快步子朝湖边跑去。

走近一看，发现湖里的方忆言已经慢慢失了力气，在往下沉，随即不顾一旁木婉儿的阻拦，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急急游到方忆言身边，一只手裹挟着她，朝岸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