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思（1/1）

大帅又一次单独见方忆言，是在沈怀年外出巡视城郊时。

还是由沈忠领着，走到那个让自己略微恐惧的正厅，看到盯着自己一言不发的沈君秋，她不禁预感到，这次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事。

“方小姐，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但是现在你做的事情，并不十分聪明。”沈君秋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语气不带一点温度说道。

方忆言自然懂得他的意思，却不敢反驳。

“你与怀年，终究走不到一起的。”看向一言不发的女孩，沈君秋冷眸一凝。“你们两个差距太大，而且他的婚事，也不是自己说了就可以作数的。”

方忆言的两只手使劲绞在一起。在来的路上，她就不断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自己这是为爱情而战，但是现在真正面对了，却发觉自己一下子失去了辨别的能力，大帅的那些话，很扎心，但是都是事实，都是她因为太爱沈怀年，而不敢承认的事实。

想到这里，不禁泪眼朦胧，一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变形，令人感觉到不真实。

“大帅，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和沈怀年在一起很幸福，所以，我并不感觉，当下所遇到的一些事，可以成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阻碍。”方忆言眼含热泪，看着高高在上，对自己冷眼以对的沈君秋。

“呵呵，丫头，你还是太年轻。”沈君秋抿了一口茶说道。“每个人，但不包括我儿子，他应该是和那些世家小姐在一起，这样才可以让他永远在这个平城站稳脚跟，而不是和家里只知道纸币的你，方小姐一起，除了暂时的欢愉，以后什么都给不了他，你说是不是？”

一席话，让方忆言如遭雷击，浑身冷的如坠冰窟。

她以为，自己只要爱他就好，可是忘记了，他是沈怀年，沈家少帅。

她以为，他们的爱情跨越了一切，可是忘记了，他是沈怀年，沈家少帅。

她以为，自己只要在他的怀抱里快乐就好，可是忘记了，他是沈怀年，沈家少帅。

昔日美好的一切，此刻纷纷涌上心头，他的温言细语，他的温柔无线，他的嚣张霸道，他的不顾一切……

所有的所有，一起涌现，压得她喘不上气来，哭不出来，仿佛置身幽暗的海底，逼仄恐怖，令人绝望。

沈怀年收到消息，不顾一切往回赶，一进门，便看见那个蜷缩在门廊下，不住哭泣的小身影。

他顿时变得双目猩红，紧紧抓握的双手上青筋暴凸。大步向前，蹲下身子，慢慢贴近她，抱住她，小心翼翼，似怕惊扰到她一般。

方忆言缓缓抬起头，此时的她，早已满脸泪水，看到近在咫尺的沈怀年，竟也一句话说不出来。

沈怀年轻柔地给他拭去泪水，然后一个横抱。

“乖，抓紧我。”

心中早已是震怒不已，但是他仍选择将最后的温柔留给眼前的女人。

从大帅院子出来，再到沈怀年的居处，不长不短的路程，他抱着她足足走了半小时。

担心他会累，她挣扎着要下来，反而被他箍得更紧了。

躺在他怀里，看着他绷紧的脸庞，方忆言忽然觉得，自己要好好记住这张脸，在自己所担心的事情未发生之前，好好看看，好好看看……

安排好方忆言，沈怀年又折返回来，直接进了内室，径直走到沈君秋跟前。

沈君秋早有准备一般，自己点燃一支雪茄，而后又递来一支，沈怀年接过，并未点燃。

三姨太见此悄悄退了出去，关好门，并让在外面伺候的下人也都退到其他院子。

瞬间，偌大的院子只剩下父子俩。

“那丫头和你说了？”沈君秋笑道。

“不用说，大帅的心思我一清二楚。”沈怀年将大帅两个字咬的格外清晰。

沈君秋的眼里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悲伤，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在其位谋其政，有些事，你必须做。”

“事在人为，什么事都没有绝对，况且，只想着借他人之力，最后都会反过来被桎梏。”沈怀年反驳道。

“这宋家，若结亲，那就是我们最好的同盟；反之，若撕破脸，那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沈君秋猛吸了几口，接着就伴随一阵剧烈的咳嗽。

沈怀年递上一杯茶。“我不会娶宋淼淼，我会自己去和宋叔说。”看着沈君秋因咳嗽涨红的脸，本来强硬的语气软了几分，“你先休息，我回来了。”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你要知道，你身上背负了几十万将士的生死存亡。”沈君秋语气激愤。

走到门口的高大身形顿了顿，而后打开房门，毫不犹豫地离开。

他身后的沈君秋，自己又坐了半晌，盯着外面静谧的夜，眸子深沉，晦暗不明。

沈怀年盯着那扇门，已足足半小时，但是依然没有踏进去的勇气。

门里的人许是睡了，一直无声无息。她大概也不曾预料到，门外的男人，多么想进去，但是又是多么害怕进去。

沈怀年想到今天下午刚刚见到方忆言时的情景，那时的她，满脸泪珠，眼中是无尽的迷茫与绝望，看到他时，那种绝望仿佛又深了许多。

自己曾经发誓，绝对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但是现在看来，最大的委屈，竟然是他给予她的。想到这里，刚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然后就是长久地凝视，长久地沉默。

沈怀年到底还是没有进去，他转身去了酒肆，买了好多酒，祁伟担心他出什么事，一直在后面跟着，最终不胜酒力的沈怀年被背了回来，嘴里呼唤着方忆言的名字，接着就进入无边的黑暗。

第二天一早，沈怀年一睁眼，就看见一张笑靥如花的脸庞。宿醉让他头痛欲裂，但是他仍打起精神，一把抱住即使整日在身边，但依然让自己思念不止的人，大手轻轻顺着她的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沈怀年，你身上好臭，以后不许喝酒。”怀中的人儿假意挣扎着，忍不住嗔怪道。

“好。”宿醉后沙哑的嗓子，让沈怀年的魅力又增添了几分。

“你快起床，我今天约好了，要和子墨去他家丝绸铺瞧一瞧。这家伙真是，学了这么久，还是一窍不通。”方忆言紧紧抱着他的腰，催促道。

沈怀年听着怀中人儿的嗔怪，贪恋的享受着当下的幸福，若不是看到她微微发红的眼圈，他将误以为昨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言言，你心情好些了吗？”沈怀年第一次如此关注一个人心中在想什么。

“傻瓜，不然呢。我打小就这样，什么烦恼不快，睡一觉就会忘得一干二净。”她语气轻快，没有展露一丝异样。

“以后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抱着她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

方忆言怔了怔，脸上蒙上了一层悲伤，怕被沈怀年看见，咬了咬嘴唇，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