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先等等（1/1）
“你知道我喜欢你，对吧。”
莫姝禾没打算回，刚想按灭手机，就被秦子檀抢了过去。
还没等她骂出声，右手也被他强制按在沙发靠背上，他的指头恨不得捏断她的骨节一样，死死的十指相扣着。
“你又发什么神经。”
莫姝禾骂他，使劲扳开他的手，他拍了一张照片之后就松开了，手落下时，黑皮沙发靠背上的凹槽才慢慢回弹。
“你别管。”
说着，他低头打字，发了几条消息之后，把手机直接关机，扔去另一个沙发上了。
“扔坏了，赔我十个。”
“赔一百个都没问题。”
话音刚落，他又压了回来，这次没给她留多余的空间，她只觉沙发变小了，挤得慌。
他为什么不暴躁了，她应对不来这种情况。
莫姝禾手顿了一下，最后居然放在了他的头顶，好柔软干净的头发，触感甚是奇妙。
她的手不自觉地陷入他的发梢里，能感受到头皮热热的温度，鼻尖还萦绕着似有若无的不知名香气，她有些困乏。
还来不及推开他，莫姝禾就被倦怠驱赶着进入梦乡，恍惚只觉腹部抱了个稍沉的东西，但她竟然没有挪开。
齐念之死死地盯着那只青筋暴起的手背和被按在下面挣扎的手，白皙的颜色和黑色质地的沙发配在一起，显得那么刺眼。
“她是我的。”
“我家有她答应我时的视频录音，需要的话，给你一份。”
“最后，别乱认女朋友。”
齐念之退出图片，看着秦子檀急于宣示主权的话，一点也不慌，甚至觉得对面的人有点幼稚。
他们不可能谈一辈子吧，而且他能看出来，莫姝禾谁也不喜欢。
“行，那我先等等。”
等他先谈完总可以了吧，如果非要说先来后到的话，秦子檀应该才算后来那个吧。
秦子檀要是看到齐念之这句话，估计也得炸。
翌日，阳光燥热，花园的草草木木提前蔫了，这种天气，没有生物想营业。
因为不舒适的睡姿，莫姝禾醒来后脖子僵疼，手酸疼，扯开环着她腰的手之后，才觉如释重负。
她轻手轻脚的翻过外面的人，皮革沙发却不怎么配合，接触点嘎吱作响。
秦子檀感觉旁边突然空出来，迷迷糊糊地睁眼，一转身又一把揽回她。
“你去哪？”
他声音含糊轻怪，似在撒娇。
莫姝禾坐在沙发边缘没动，侧头垂眸看他，“医院。”
也该去换沈柔了，昨天一天都没时间去找他们。
秦子檀这才清醒一点，慢慢松了手，闭着眼睛和她说，“我再躺三分钟，一起去。”
莫姝禾没回话，起身拿了手机，开机之后就把昨天的钱全转给沈柔了。
“我一会来换你。”
沈柔回的很快，“好，公司有个事情，我得先过去一趟，他现在还在睡觉。”
她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安静睡着的秦子檀，不知道为何，嘴角不受控地轻抬。
很奇怪的感觉，但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
就当做了一个静谧又美好的梦吧。
来到医院病房门口时，秦子檀居然已经在了，他站在外面，没进去。
莫姝禾惊讶，他这是会瞬移吗？
“你怎么……”
“嘘……”
还没等莫姝禾问出来，秦子檀就拉她往旁边走，她不解，往房间内看了一眼。
中间镶嵌磨砂玻璃的门看不清里面的人，但可以听到不大不小的争吵声。
沈柔似乎还没走。
把莫姝禾拉远后，秦子檀才说话，语气透着担忧，“貌似在吵架。”
或许是怕情况尴尬吧。
莫姝禾语气冷冷的，“因为什么？”
虽然她能猜到原因，却还是想亲耳确定。
“他不想治疗。”
秦子檀说完，凝眉思考，又不是没有钱，他为什么要放弃活下去的机会，那样的年纪，不也是青春正好时吗？
他刚刚还因为疑惑，手机搜索了一下，他这个情况，需要的医疗费。
初期治疗费用十万到十五万，巩固强化阶段两万，这点钱，莫姝禾随随便便动点脑瓜子就能赚到，再不济他借就好了，就当帮朋友。
莫姝禾没再说话，阴沉着脸，推门而入。
余光里，旁边的床铺整整齐齐，她压着的火，突然转为哀伤。
也就前天吧，上面还睡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她的妈妈头发枯槁，发丝黑白相间，她坐在床边给女孩讲故事。
沈柔见姝禾进来，没再说话，眼睛红红地看向她，似乎在求助。
她推来椅子，把沈柔轻按在椅子上，才抬眼望向床上盯着自己的人。
他的嘴唇平时异常鲜红，此刻却和脸一样苍白，周遭渲染着病态的冰冷气。
才十四岁，不该是这个样子，她觉得这世界好不公平。
苦都压在一起，让人不堪其重。
她哑着嗓子开口，“为什么不接受治疗？”
他盯着莫姝禾身后的秦子檀，语气执拗，“如果你因为治疗费用，要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那我不要这个钱。”
秦子檀皱眉，觉得他在指桑骂槐，鉴于他的另一个姐姐还在，他不好有任何言语或不得体的表情。
（等等，他什么时候，需要考虑大局，看别人脸色了？）
莫姝禾突然冷哼，“你不是想活着吗？钱从哪来的有那么重要吗？”
都快没命了，谁还思考那些。
活着不一定会更好，但死去就完全没有其他可能了。
他眼里慢慢溢出哀伤神色，语气哽咽，“我希望我们都快乐地活着，如果你和沈柔姐要因为我而牺牲，我宁愿先走一步。”
“闭嘴，你没资格先走。”
沈柔第一次发怒，为了他的生命能继续停留在世间，她已经孤注一掷，没有后悔药了。
“谁说我不快乐？我喜欢他，能和他在一起是我高攀好吧，怎么可能就算被强迫了？”
莫姝禾毫不走心的说着这些，她不想知道小谭所谓的那个人是谁，更不在乎她自己话里说喜欢的对象是谁。
一句话而已，说了无妨，听了也无妨。
秦子檀冷着脸，算是被她当众表白，有点窃喜，但也讨厌她用贬低自己或抬高他的方式来不对等他们的关系。
她这样说，反倒让人觉得，她就是被强迫的。
再说了，他治疗的钱，可与他秦子檀关系不大，那都是莫姝禾自己挣来的，别管她是耍小聪明还是其他，反正都是她应得的。
见局面僵持，秦子檀才开口解释。
“她给你治病的钱都和我无关，我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强取豪夺的人。”
因为他根本不屑，就连被骗，他都是会想着骗回去的人，随便就破防搞强制那套，他可看不上。
莫姝禾侧头看他，眼里透着说不清的情绪。
他回望，希望里面是感谢，抑或是认可。
“恶化了，就等于找死，你到底懂不懂？”
莫姝禾根本没耐心劝他哄他，有钱就治病，没钱就等死。
哪来那么多矫情的要求。
当年她要是有能力给莫奶奶筹集治病救人的钱，或许她就不会这么遗憾了。
他现在这样，属实是不知好歹。
床上的人垂着脑袋，一言不发，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委屈的眼泪流下来。
他想活下去，但不想因为被视作累赘，再次被抛弃。
那个短暂待过的孤儿院，始终印在他的心里，梦里。
里面那些渴望被爱的孩子，已经病态不成之为人，他们怯懦病娇，不愿离人半步，那种窒息的感觉，被他潜移默化地习得了。
现在的他也离不开他心里那道，带他们走出阴霾的光。
是莫姐姐带着他和沈柔姐，一起逃出了那个灰色调和黑色调交织的复杂世界。
让他短暂的生命触及到丝丝缕缕真实晃眼的光线，仍由灵魂徜徉在这个贫瘠却又色彩斑斓的世界。
“你们都出去，我只要莫姐姐陪我。”
他架着哭腔，伸手拽上莫姝禾的袖子，像小时候撒娇的样子。
秦子檀不悦，眉头紧皱，这是他女朋友！
凭什么要单独陪这个小屁孩。
他争风吃醋的样子就差把“我不准”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他幼稚地如宣示主权一般，手悄悄攀上她的腰，把她拉近。
被她瞪的那一秒，他也是骄傲不撒手。
“等会还有事，晚上再来陪你。”
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终是于心不忍，但也知道这样的心绪持续发展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也会意，依依不舍的撒手，手臂无力坠落的瞬间，似在诀别。
出来之后，秦子檀终于忍不住了。
“你都没揉过我的头！”
他小气又嗔怪，像被不公平对待的幼儿园小孩。
莫姝禾表情怏怏的，语气倦怠，“你别幼稚行不行，难不成你没揉过你妹妹的头？”
虽是这么说，她还是敷衍地抬手摸了摸他刻意倾向她这边的脑袋。
真的很幼稚，这也要比。
秦子檀听罢，语气高了一度，“这能一样吗？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他的身高和模样看着也没比你小多少，根本不像弟弟……”
“别说了，心烦。”
莫姝禾伸手去捂他的嘴，她不想听这些。
她都清楚，但是不想接受。
他是不同于初中那些无忧无虑的稚嫩孩子，许是生活对他的折磨，让他看上去那么格格不入。
说小谭和她年龄相仿也不为过。
长相也是清秀干净，要不是疾病缠身，他家人应该也舍不得抛弃这么漂亮的孩子。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瑟缩在角落，眼睛不敢乱瞟。
一起吃苦长大的人，只应该有患难与共的友谊和相依为命的亲情。
不该有其他情愫。
秦子檀扯下她的手，顺势拉住，“走，找个没人的地方。”说着就要往小路上走。
“去干什么？”
她加快脚步跟上他的频率，虽感疑惑，但也顺从。
“去亲你。”
他大言不惭，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她忍俊不禁，放慢步子揶揄，“你没病吧？刚好在医院附近，要不折回去看看？”
回到家，她被抵在了门上。
他像喝了假酒一样，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你有没有喜欢过他，你们三个人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
“他是亲情和友情，无关爱情。”
莫姝禾别过头，不想直面这个问题。
她也不希望小谭喜欢她，她不想承认她一直以为的亲情被打破。
“看着我！你只能喜欢我，不准喜欢任何其他人！”
他不知轻重地扭过她的脸，眼睛瞬间涨红，急躁又无助。
他怕抵不过岁月的静守，他怕自己才是后来居上的遗憾出局者。
“说了没喜欢过别人，还有…”
她短暂停顿，他又一时慌了神，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你弄痛我了，松手。”
她语气冷漠，但没直接上手打他，已经算是仁慈。
秦子檀气极乱言，“我要亲。”
被凶之后的可怜状，就算是装的也很勾引人。
莫姝禾反倒没了耐心，“要亲就亲，哪来那么多废话。”
以前可不是这样啊，没预兆没来由的吻随意又轻慢。
反倒是正式在一起之后，他才爱装的委委屈屈的样子索吻。
看不下去了，她抽出被桎梏的手，揽下他的脖子，主动迎了上去。
一天天被这些烦心事折磨，她也只是一个没什么志向的普通人，找个发泄的机会，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他扬着得逞坏笑的嘴角，终是吻上了思念一天的唇边。
他贪婪又狂热地反攻，就喜欢这种诱骗她主动，又让她深陷其中的反转。
她知道被骗时，为时已晚，只能在他愈演愈烈的喘息里，找到呼吸的机会。
“够了……没有？”
她找着空当，低头浅吟，不给他再放纵下去的条件。
“不够。”
他手掌托起她的下巴，低头往前，迎合着她闪躲逃窜的嘴巴。
勾人的嘴唇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有些恼，就没见过这么纵欲的人。
她要被吻到窒息了。
不想再给他得逞的机会。
早知道在一起之后，他会是这般胡搅蛮缠的模样，她绝对再深思熟虑一段时间！
不敢想以后的生活，会被他侵占成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