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背叛的执政官（1/1）

拉克丝雷，圣塔区，一栋奢华的三层建筑内。

身穿纯黑燕尾服的约德尔.涅兹华斯，宛如侍者般安静站在一名头发彻底花白，眼窝凹陷，胸口有一处巨大伤疤的老人床边。

他脸上带着一抹微笑，目光锐利，浑身透出威严感。

“你，你，你们，不，能，这么做…………”。

床上的老人面露怨恨，低沉的嗓音充满抗拒，剧烈颤抖的手臂微微抬起，抓向侧旁的约德尔.涅兹华斯，似乎想借此阻止什么。

约德尔.涅兹华斯不仅没有躲避，反而是蹲下身体，任由床上老人的手掌抓住衣角，眼中既有无奈，但更多的是复杂。

下一瞬，他嘴唇微张，用一种饱含复杂情绪的嗓音说出了一个称呼:

“父亲”。

是的，父亲。

躺在床上，几乎和半个死人差不多的这个老人就是现任圣约翰帝国执政官，霍普顿.涅兹华斯。

他此刻正像是此前外传的一样得了重病，无法正常行动。

然而，现任的执政官真的是得了重病那么简单吗，答案是否定的。

只见，他瘦弱到几乎只剩下些许皮肉的体表下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蠕动。

那是一根根黑色的绒毛，那是一只只透露出恶意的眼眸，那是一条条触手……。

很显然，此前那位优秀的外科医生，阿尔文.赫斯特并没有彻底治好现任的执政官，反倒是他自己因为看到了某种极为恐惧的事物而彻底疯掉。

“如果您一开始就选择接受，那么此刻陷入劣势的就不会是圣约翰帝国，而是苏兰特那些猴子”。

约德尔.涅兹华斯嗓音透出几分埋怨和坚决，躺在床上的老人依旧用不清不楚的声音试图阻止些什么:

“这是，命运，的，潮流，我，也是，你们，也是，无法阻止………………”。

“呵，我不管什么命运的潮流，父亲，难道您忘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了吗”。

约德尔.涅兹华斯耻笑一声，随即从床边起身，挣脱了老人的手掌，用一种充满不甘的口吻咆哮道:

“您说过神权必然会屈服在涅兹华斯这个姓氏之下，到那时整个世界的唯一信仰只有涅兹华斯，就是我们，但是，您为什么”。

他的话语一顿，目中燃起怒火，胸口也在剧烈起伏，似乎是在酝酿什么，紧接着约德尔.涅兹华斯的嗓音重新响起:

“您背叛了曾经说过的誓言，背叛了我们，甚至背叛了人类，并且，并且……”。

约德尔.涅兹华斯一连说出了好几个并且，脸上的神色有种前所未有的复杂，嗓音变得更为低沉，咬牙切齿道:

“并且早在三十年前，您就选择了偷偷信仰那个该死的造物主，并颁布了一系列让人看不懂的法令，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一秒，两秒，三秒……，面对长子的大声咆哮，霍普顿.涅兹华斯久久没有做出回答。

他眼睛微闭，脸上的表情很痛苦，仿佛在做着极其艰难的抉择一般。

死寂顿时笼罩了整个房间，约德尔.涅兹华斯目光复杂的注视着自己的父亲，现任的执政官，期待能从他口中听到答案，而不是借助其他手段。

“因为，因为，我看到了，真相，和末日，它们，是那么近，似乎，随时都会降临，只有，只有造物主，能让我们，活下去…………”。

霍普顿.涅兹华斯颇为艰难的给出了解释，两滴浊泪顺着眼角悄悄滑落。

但这不仅没有让约德尔.涅兹华斯平静下来，反而是全身都在因愤怒而颤抖。

突然，约德尔.涅兹华斯半弯下腰背，在霍普顿.涅兹华斯耳畔用两人才能知道的声音嘀咕着什么。

下一瞬，这个躺在床上，几乎等于半个死人的老人不知从哪来的力量，直接从手掌锁住了约德尔.涅兹华斯的脖领，似乎要将他杀掉。

“不，你们，疯了，不可能，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口中低喃着这样或那样的话语，隐藏在体表下邪异事物也随霍普顿.涅兹华斯的动作而疯狂挣扎，似乎即将从中钻出。

“好了，你们的谈话该结束了，客人们都等急了”。

正此时，房间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

他头戴一顶冠冕，手中握持精美短杖，面容模糊不清，身形魁梧，浑身散发让人下意识就想要跪伏在地的压迫感。

最最重要的是，他穿着一件极为特殊的神职人员长袍，上面不仅篆刻有象征秩序的花纹，更有一轮刺眼的太阳，似乎随时可以照亮黑暗。

祂是，圣光教皇，圣光与秩序之神的代言人，行走于地上的神灵，以及圣约翰帝国建立的推动者。

“是，教皇冕下”。

挣脱束缚的约德尔.涅兹华斯连忙躬身行礼。

他表现的不仅没有身为执政官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傲慢，更像是一个无比虔诚的信徒。

“你，不能，这么做，这是，你曾经答应，先祖的，不，…………”。

似乎还不打算放弃的霍普顿.涅兹华斯继续低喃着，而圣光教皇压根没有做出回应，就像是人类看待蚂蚁一样。

“好了，父亲，我们该走了，希望您能为这个帝国做出最后一件正确的事，让涅兹华斯重现辉煌”。

约德尔.涅兹华斯的话音刚落，房间门豁然被几道身穿神职人员长袍的身影所推开。

随即走向躺在床上的老者，将他放进了一个特殊的水晶容器内，缓缓带离了这栋建筑。

冰兰达堡垒，霍尔.霍普金家。

“你们真的不打算一起离开冰兰达堡垒吗”。

克伦斯目光从戴维.凯里，小汤姆，沃伦.摩里斯，以及其他的几名士兵脸上一一扫过，觉察出了他们内心的犹豫不决。

“呵呵，先生，我们是军人，如果连我们都离开了，那么这场战争只能是失败，而且我们的家人就在这座堡垒不远的地方”。

戴维.凯里摇头苦笑，深刻的五官在这一刻似乎柔和了很多。

面露犹豫的士兵们纷纷侧目看向了戴维.凯里，眸中隐约带有几分忐忑。

但下一刻，戴维.凯里的一番话就让他们的忐忑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坚决和果断。

“虽然我不知道那些贵族老爷们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结束，但我，戴维.凯里，留在这里只为了保护家人不受战火波及，让他们能享受和平……”。

他的这番话似乎触动了每位士兵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让不少人多了些伤感。

年纪最小的汤姆则有些不争气的哭了出来，再次成为被沃伦.摩里斯打趣的对象。

克伦斯闻言足足沉默了数秒，然后微笑点头，用一种充满钦佩的口吻道:

“你们的选择让人尊敬，我期待你们获得胜利，成为圣约翰帝国英雄的那一天，如果有可能，当一切都结束后，我希望能邀请你们来拉克丝雷，品尝一下和烈贝塞不一样的美酒”。

“哈哈，好，我同样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戴维.凯里笑出了声音，其他几名士兵也表现出自己对拉克丝雷的向往和好奇，小汤姆的语气则多了些伤感和不舍。

“先生，真想继续聆听您讲述有关女神的故事，这一切对我来说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正说着，小汤姆的嗓音突然有些哽咽，他随即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似是给自己鼓劲一般:

“请放心，当您下次见到我，我已经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然而沃伦.摩里斯却突然插了一句嘴，他怪笑道:

“嘿嘿，小汤姆，你是指真正意义上的男人吗，如果小诺思知道肯定会非常开心的，因为连拉手都不敢的你，居然想着和她直接来到最后一步”。

果然，小汤姆的脸色重新涨红，口中支支吾吾，一时竟没想到该怎么反驳沃伦.摩里斯的调侃。

士兵们包括克伦斯都同时笑出了声音，但他也没忘记为这个心思单纯的少年解围:

“沃伦，就在刚才，我隐约听到有人再说自己昨天晚上被一名站街女郎嫌弃了，原因竟然是时间太短，并建议这位先生去购买一些药品来辅助”。

“不，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明明”。

沃伦.摩里斯的表情顿时呆滞，士兵们连忙将八卦的目光看向了他，沃伦.摩里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连忙摆手，摇头否认:

“那只是一个误会，她说的不是我，真的……”。

但士兵们明显更不会相信他的解释，不约而同的将视线下移，打量起了某位女郎对他的调侃，口中甚至发出了啧啧声。

克伦斯自然不会告诉沃伦.摩里斯，这个小秘密是他借助倾听者之耳，在对方去盥洗室解决某些生理问题时巧合听到的。

倾听者之耳就是他为那只耳朵的命名，其作用并不是特别大，只是可以探听一定范围内的谈话声，或者某个人物的谈话声。

但后者的作用很容易被发现，不要说超凡者，就算是一些敏锐的普通人也能察觉出怪异。

霍尔.霍普金只是因为被菲丽娜影响的太深了，从而忽视了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受到倾听者之耳的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