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平衡（1/1）

“哒，哒，哒，哒……”。

三人的脚步始终没有停止过分毫，不论那名自称是造物主传教士的格罗佛·杰克逊走的多快，黛芙和她的妈妈始终在后面紧跟，并且不发出除脚步声以外的任何声响。

不知走了多久，三人已经逐渐远离了帕安区城区靠近了奥斯尔河。

由于没有了房屋的遮挡，呼啸的寒风才终于展现出了它的狰狞，每次吹打在皮肤上都会让人感觉犹如刀片般疼痛，让人止不住颤栗。

又走了一会，中年妇人感觉自己的额头变得滚烫，视线也出现了恍惚，仅剩的力量都仿佛被慢慢夺走了。

“咳咳……”。

她捂嘴轻咳了两声，对向自己投来关切目光的黛芙笑了笑。

“妈妈，你的手好烫，你生病了吗”。

小女孩黛芙眨了眨眼睛，怯生生的问道，稚嫩的脸庞上有着浓浓的关切。

“不，我没事，咳咳，不用担心………”。

中年妇人一边摆手，一边发出越来越剧烈的咳嗽声，然后又抬头看了眼距离母女两人隔了好一段距离的格罗佛·杰克逊，轻声道:

“黛芙，咳咳，如果我去往了神灵的国度，咳咳……，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成为像格罗佛·杰克逊先生一样伟大的传教士，传播造物主的伟大”。

中年妇人边说边发出越来越重的咳嗽，那双写满疲惫的双眼中充满了莫名不舍。

她明白自己能陪伴女儿的时间不多了，那是两个月前战争还未开始前，还是一名虔诚圣光信徒的时候。

一名医生就告知了她的身体状况，并直言不讳的说自己无法活过这个冬天。

哒！。

脚步声突然止住了。

眼睛被一层薄雾笼罩的黛芙望着向自己投来疑惑目光的中年妇人，忽的哭出了声音。

“呜呜呜呜……”。

她想到了对所有人都总是挂着笑脸的达内尔大叔，他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然后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中年妇人表情也泛起哀伤，似乎是被自己的女儿情绪所感染，眼眶微红。

但她没有尝试去安抚，而是选择用力抓住女儿冰凉的小手，继续跟随只能看到背影传教士前进。

在她们不远处，借助失心者遗留物指引方向的维泽尔等神官在黑夜中快速移动着。

很快就看到前方有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正顶着寒风迈步前进，似乎正是老杰弗里口中的小黛芙和丽贝卡。

身体变成阴影的维泽尔又看到了更远处那道身影，他的气质阴冷，五官普通，就算在人群中都属于最没有存在的。

可就是这位没有任何特殊的，普通人，让维泽尔那双深邃的眸子不由得微缩。

因为他同样没有影子，就和出现在弥撒中，宣扬造物主的中年人一样诡异。

好在这次维泽尔并没有和上次一样利用窥视之眼去看对方，不然等待他的只有被污染的下场，而亚岱尔.尤利塞斯肯定来不及救援。

“队长，我们需要对主教阁下汇报吗”。

同样潜伏在阴影中的卡尔文·佩吉林借助能力将这句话直接传达到了维泽尔的内心。

他的意思是前方的危险很可能远远超过当前小队的能力范围，需要对当地的主教，高级执事汇报，这是典型的传教者思维方式。

至于被两人包裹住的老杰弗里和马卡斯·伍利则毫不知情，也无法开口表达意见。

维泽尔默然了数秒，旋即将自己的答案告知了卡尔文·佩吉:

“神官需要做的是尽可能拯救信徒，让他们免于危险之中，如果碰到了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准许你立刻汇报给主教阁下，但不是现在”。

这是标准的神官思考方式，维泽尔话语中的含义同样是让两位新成员更快接受身份转变，于是，卡尔文·佩吉便将自己的回答告知了维泽尔。

“好”。

下一秒，两人同时脱离了阴影，并将各自携带的一人放了出来。

简单交代过后，维泽尔和卡尔文·佩吉一前一后的跟了上去，悄无声息附着到了那对母女的影子里。

哒，哒，哒……，脚步声轻响。

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影子中多出了两位陌生人。

她们的心神完全被格罗佛·杰克逊背影所吸引，期盼着对方不会丢下自己。

布拉斯职业院校一间装修复古的办公室内。

身穿黑色燕尾服，五官棱角分明，体型却有些枯槁的鲍勃.贾尔斯正背身而立在窗边。

浑浊的目光隐约在穿过浓浓的夜色眺望着某个方向，含笑的嘴角不仅没让人感觉温和，反而是下意识脊背发凉。

“呜，呜，呜……”。

呼啸的寒风顺着被打开的窗户夺走了壁炉带来的温暖。

哗啦，哗啦，哗啦……。

吹拂起一本本厚实的书册，吹拂起鲍勃.贾尔斯的银丝，更是吹拂着在他身后半跪在地一道身影的心间。

“英格兰姆被抓了，真是让人意外的结果”。

鲍勃.贾尔斯没有回头，依旧凝望着夜色中的某个方向。

但要是真正了解过这位先生的人，此刻一定能听出这番话语中蕴含的温怒。

“是，是的，使者阁下，那只血族确实足够狡猾”。

半跪在地上的那道身影颤声回应，丝毫不敢做多余的解释。

“嗯，你应该知道失败者的下场吧”。

这次鲍勃.贾尔斯终于不在眺望远方，而是转头说道。

话语依旧那么平静，让人听不出他的喜或怒，然而在句话对于半跪在地上的那道人影已经不亚于死刑了。

“是，是的，失败者将成为他人的养料，被主收回赐予的新生”。

他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量说完了这番话，整个房间除了呼啸的风声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一分钟之久，让跪在地上的那道人影将脑袋埋得更低，不过随后便听到了鲍勃.贾尔斯饶有兴致的款款而谈:

“真是白费了这么多年对命运研讨会，永生感知会的谋划了，谁知道他们竟然选择了和摩西.阿狄森，大地教会联手，只是为了一点点利益，一群蠢货”。

说到这里，鲍勃.贾尔斯略微有些停顿，语气突然多出一抹遗憾:

“唉，那位秩序之神还是和以往一样果断直接，为了能清楚所有的不安因素，进一步执掌权柄，甚至不惜开启这场可能会演变成神战的战争，哪怕付出的代价是数十万的普通人，它们本来是无辜的”。

就在这时，鲍勃.贾尔斯话锋突然一转，平静的表情再也无法按耐怒火:

“祂果然是位恶神，这数十万人明明可以成为主的粮食，为祂的苏醒做出贡献，可最后换到的是一名外神意识的降临，祂们似乎想借此对抗主，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半跪在地上的那道身影下意识颤抖了一下，埋在冰冷地板上的脸庞此刻已经失去了血色，变得无比苍白。

“在替主惩戒错误之前，你需要去做另一个件事”。

鲍勃.贾尔斯这话刚一脱口而出，几乎将整个身体都埋进地板的那道身影仿佛看到了一缕生的希望。

旋即激动的将脑袋抬起，眼眶内的泪水止不住顺着脸庞滑落，颤声问道:

“请，请问有什么我能效劳的”。

他态度很是卑微，没有第一时间感谢，也没有询问具体事项，而是直接表达了意愿。

这让鲍勃.贾尔斯的表情好看了一些，满意的点了点头，用一副虔诚的姿态道:

“去冰兰达堡垒，让既定的命运重新上演，主告诉我，他将是主醒来的关键”。

半跪在地上的他闻言身体顿时紧绷。

因为鲍勃.贾尔斯提到了主，并且是主亲自告诉他的，这是不是代表着主即将醒来。

想到这里，他心里同样涌起了巨大的欣喜。

之前因为恐惧所酝酿的泪水此刻却成为了喜悦的代指，他随即做出了一个亲吻大地的姿态，任由眼泪一同滑落。

待吩咐完具体的事项后，这间办公室又只剩了鲍勃.贾尔斯一人，凌冽的寒风吹拂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由金属构成的身体。

他侧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然后身体渐渐融化成了一团银色的液体，进入了荡起一圈圈涟漪的虚空之内。

冰兰达堡垒，光柱所笼罩的区域内。

略显狼狈的米勒杰.埃奇沃思扫了眼自己身上残破不堪的黑色长袍，和皮肤上泛起的刺痛感，嘴角带起一抹冷笑。

随即将视线看向摔落在地面合拢的古朴书籍，便要打算上前捡起。

还没等他走两步，身影却猛然一顿，表情瞬间僵硬，显露出难以掩盖的疑惑，然后抬头望向三十米外的一颗树干上。

那里正站着一名气质极好的青年男性，个子不高，五官略微有些稚嫩，皮肤很白。

头上带着圆顶礼帽，嘴角带着浅笑，眺望远处的某个方向，或者某个人。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灵的感知居然无法察觉”。

米勒杰.埃奇沃思脸色凝重，立刻觉察出那名年轻人的不对劲。

只听一阵戏谑的笑声响起。

“嘿嘿……”。

站在高耸树干上的年轻人扭头对米勒杰.埃奇沃思露出了笑容。

然而他给人的第一感觉却是有些滑稽，像极了马戏团中的小丑，只是脸上没有涂抹油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