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他们可以同生,但不能共死(1/1)
黎鱼被人扔到了地上,头磕到了地,磕得她一阵发懵,她闭着眼睛缓和了好一会,再睁开眼时麻袋已经被人打开,眼前一片昼亮,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缠着嘴的胶布被撕开,池明渊沉着脸,一样一样地帮她解开绳索。
张成阳在旁边骂:“还不赶紧滚开,真要老子撞死你们不成。”
但池明渊像是没听到,他仍是非常耐心地解着她的绳子,一个结一个结的。
终于全部解开,池明渊看着黎鱼红肿的眼和被勒红的手脚,眼尾一阵发红。
他是如此的愤怒,可他的愤怒如此无用,在别人的眼里像是一个有趣的笑话。
他什么本事都没有,由着别人对她任意欺辱,除了拼了这条命把她救出来,他连教训他们的能力都没有。
他们人多,他根本打不过,哪怕他拼了命。更何况黎鱼还在身边,他更不能冲动,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无脑而伤害到她。
他拉着黎鱼走到马路中央,坐上摩托想要开走,却不知怎的摩托车突然怎么也启动不了。他没有办法,只能走下车来,扶着摩托车的车把手,把它推到了马路边。
随着一声“轰隆”响,小车再次启动,张成阳却没有往前开,而是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池明渊的瞳孔瞬间放大,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拉过黎鱼,紧紧地护在了怀里。
小车在离他们一米远的地方扭转方向,呼啸着往前面开。死亡与他们擦肩而过,张成阳大笑,得意地吹了声流氓哨。
小车扬尘而去,池明渊紧绷的身体乍一放松,连手脚都有些发软。
张成阳朝他撞过来的时候他没有害怕,可是他刚刚朝他们撞过来的那一瞬间,他觉得他的呼吸跟心跳都开始停止。
原来他们可以同生,但不能共死。
无论怎样,他都接受不了她的死亡。
她得活着,活得好好的。她得看四季花开,阳光普照。她得尝世间万物,品人间硕果,即使陪着她的人不再是他。
总之,她得活着。
黎鱼从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眼泪就没有停止过,她被人绑了麻袋扔进后备箱里,什么都看不到,但耳力却异常的好。
她听得见他的声音,也知道他在拿命救他,她想制止想呼喊却无能为力,她在后备箱里不断地滚动挣扎,撞得头上身上到处一片疼痛,却像在演一个哑剧,根本无人欣赏。她不知道车子向他撞过去的时候他在想些什么,但她感觉得到自己的心,那种混合着血肉的快要窒息的痛。
世界上竟会有这种傻人,拿着自己的生命与人家对赌,只为了救一个,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这真的很不值当,她也不配,不配这样热烈而疯狂的爱恋。
她张开双手紧紧的抱住了池明渊,而池明渊也回抱她。此时此刻,他们不管路上的行人怎么看,也不管自己的年龄合不合适,更不怕受人诟病,当他们死里逃生,能够再次感受到彼此的时候,他们除了无限的感恩与庆幸其他什么都没有。
良久,他们终于放开了彼此。池明渊安抚地摸了下她的头,示意她重新上车。这次摩托车终于胜利启动,他骑着摩托车快速地往回赶。
终于到了岔路口,曾叔正跟那开摩托车的司机拉拉扯扯,看到他们平安回来,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车子直接被开走,不,直接被抢走,那摩托车司机异常气愤,叫嚣着要报警。
池明渊慎重地跟他道了歉,并多给了他一百块钱,他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池明渊跟曾叔道谢,曾叔表示黎鱼救回来了就行,至于道谢,他以后有千万件事需要池明渊帮忙去做。
池明渊很痛快地答应,向曾叔道过别后,便带黎鱼回家拿衣服。为免张成阳他们再来找黎鱼,他打算把黎鱼带回外公家。即使这样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他们也通通管不了了。
黎鱼家家门紧锁,黎鱼跑到后门的窗台处,在窗台上堆积的几块红砖里找出备用钥匙,利落的打开了门。
她走进自己的卧室,翻找着尚且能穿的衣物。
池明渊在门外等她,他靠在大门前的樑柱上,望着对面自家的房屋发愣。
接下来要怎么走呢?黎鱼跟他回了家,在村里那些人的嘴里就等于他们住在了一起,住在一起,她们就会有很多龌龊的难以言喻的想法。
刚刚说要带黎鱼回他家时,他正情绪上头,莽撞而冲动,如今冷静下来,却又带了几分犹豫与迟疑。
要不要让她再考虑一下呢?她现在太小了,啥事都不懂,要是以后长大了,后悔了怎么办?
她会怨他、会恨他,会痛恨自己少不更事时的慌不择路吗?
而就在她万分纠结的时候,黎鱼却耷拉着脑袋走了出来。
她面色苍白,紧紧地咬着下嘴唇,咬得红润的嘴唇都变了色。而她那双无辜的大眼里,此时正一滴一滴地下着珍珠雨,雨滴滚烫,池明渊碰上去的时候,感觉像被灼伤了手。
“怎么了?”他捧着她的脸一点一滴地擦着她的眼泪,柔声问道。
不问还好,他这一问,立马像是给水笼头开了阐,她不再小声啜泣,而是“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得那么厉害?
是不是就跟他刚刚想的那样,她后悔了?
后悔不该就这样去他家,却又不好意思再提出来,只能这样委屈的哭泣?
这个傻丫头哦,她怎么这么不了解他呀,无论什么事,只要她提出来,他何时会拒绝,又何时会为难她?
他轻叹一口气,小心地把她搂进怀里,温柔地道:“小鱼别哭,如果你不想去我家住,就不去好不好?我会在对面随时关注着你的情况,只要你一有事,我就马上过来行不行?”
谁知他不说还好,这样一说,黎鱼哭得更大声了。
他便慌了手脚,不知她这样到底为哪般,心肝肺都被她哭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