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脱险投军(1/1)
银川城郊外大草甸子,蓝天白云,绿草茵茵。
十几匹马散落四周,悠闲地甩着尾巴啃草。
李自成、刘宗敏头顶头,仰脸朝上躺在草地上,看着朵朵白云飘忽变化。
刘宗敏:“成哥,你说这白云从哪里来,它又要到哪里去?”
李自成笑笑:“我怎么能说清楚?也许是从东边来,要到西边去”。
刘宗敏翻过身来,看着李自成:“这还用你说!我是问它们在到东边以前,怎么形成的。”
李自成:“你没听老人们说过,云彩是云母生的,风是风婆婆生的。”
刘宗敏不以为然:“照你这样说,雷就是雷公生的喽。”
李自成:“不是,老人们说,雷是雷震子用锤头敲击凿子发出的声响。”
刘宗敏反驳道:“不对,我听说……”
刘宗敏的话没说完,就听远处传来了赵驿丞的声音:“李十八、文彬,你俩过来。”
李自成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看见赵驿丞挎着腰刀,领着两个挎着宝剑的陌生驿卒向他们走来。
李自成立即皱了皱眉头,对刘宗敏低声说道:“我看不对劲儿,赵驿丞从来没带过兵器;那两个陌生驿卒也叫我不踏实。”
刘宗敏爬起来,问李自成:“成哥,会不会是官府要抓咱俩。”
李自成看了看脚下的两把宝剑,小声说:“情况如果不对劲,立马抄家伙。”
李自成大步迎着赵驿丞他们走过去,刘宗敏呆在原地没动。
赵驿丞快走两步,走在两个假驿卒前面,大声对李自成说道:“李十八,银川知府大人亲自到驿站,要清点实际驿卒人数。你们俩收拾一下东西,带着马匹跟我回去吧。”
李自成不解地问:“这点儿小事,也值得老爷亲自跑来说?”
赵驿丞厉声喝道:“瞎问什么,快跟我回去!”
李自成低头不语,心中暗想:“赵驿丞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大怒?”
李自成一抬头,却见赵驿丞握紧刀柄,斜眼瞟了瞟旁边的两个假驿卒,无声地说了两个字:“跑,跑!”
李自成立即明白了赵驿丞的意思,扭身往回走。走到刘宗敏身边,喊了一声:“抄家伙!”
刘宗敏飞快弯腰抓起两把宝剑,扔给李自成一把,自己早已拔剑出鞘,直扑两个假驿卒。
赵驿丞却大声喊起来:“弟兄们快动手,别让他俩跑了?”
两个假驿卒拔剑与刘宗敏对砍起来,只五六个回合,便被刘宗敏刺伤了一个,倒在地上叫唤。另一个见势不妙,拔腿要跑,却又被李自成砍伤大腿,倒地只喊饶命。
李自成转身与手执腰刀的赵驿丞对峙片刻,虚晃一剑,趁着赵驿丞向右侧头的空挡,用剑鞘砍在他的左颈上,但在剑鞘接触左颈的一刹那,却减少了八九分力道。
赵驿丞假装倒地昏迷,却暗中示意李自成快跑。
李自成拉着刘宗敏跑向身旁的骏马。
两人飞身跨上光身的骏马,俯在马身上,各自用腿狠狠夹住马肚子,用剑鞘拍着马屁股,一溜烟跑远了。
十几匹骏马,紧跟在李自成、刘宗敏的马后面,奋起直追。
大腿受伤的假驿卒拼命大叫:“来人啊,救命啊!”
赵驿丞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又闭目睡去。
空旷的大草甸子上,没有一点儿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大会儿,武官策马而来,后面跟着十几个骑兵。
武官听到有人喊救命,驱马赶到,滚鞍下马,厉声喝问:“怎么回事?”
假驿卒哀告:“将军,李自成、刘宗敏把我们俩刺伤,把赵驿丞打昏,骑马向西跑了。”
武官:“跑了多大会儿?”
假驿卒:“半个多时辰。”
赵驿丞假装从昏迷中醒来,冲着武官喊道:“将军,快追呀!”
武官沮丧地一跺脚:“嘿!”
银川郊外农家小院内。
高桂英推门进来,对正在练习四季拳的高一功嘟囔:“你怎么还四平八稳地在这儿练拳,自成他们好多天没来了。”
高一功收势,说:“知道,我还知道你每天无数遍的出门张望。”
高桂英埋怨道:“那你为什么坚决拦着我,不让我去驿站找他?”
高一功:“傻女子,自成是个很有心机的人,该来自然来。若是奉派出公差,办完事他自然会来;若是迫不得已远走高飞了,你找上门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高桂英默默无语。
高一功:“你到现在该明白,当初自成为什么把咱们安排到远离驿站的郊外?他是背负命案在逃的,深怕连累咱们啊。”
高桂英泪流满面。
高一功:“自成跟我说过,赵驿丞跟他交情很深,不会出大事的,你别担心。过些天他再不回来,我设法见见赵驿丞。”
早晨,甘州城门外。
头戴草帽、满脸胡子的李自成、刘宗敏,骑在马上向城门洞里张望。
城门口东边,一群人聚集在城墙根儿下,仰望着一张告示议论纷纷。
刘宗敏问:“哥,咱们还进城吗?”
李自成:“进,在深山老林里隐藏三个多月,浑身酸臭,也该洗洗澡、换换衣服。”
刘宗敏:“那城门口的布告,要是捉拿咱们的怎么办?”
李自成一笑:“傻小子长心眼儿了。别怕,咱们现在像个野人,官兵就是对着画像看半天,也不一定认出来。你在这等着,我先看看布告再说。”
李自成压低草帽,一夹枣红马的肚子,枣红马就向着城门口一溜小跑。
走近布告,李自成略微一看,只见“甘州大营招兵布告”八个大字赫然入目。
李自成面露喜色,拨马而回。
李自成与刘宗敏擦肩而过时,只说了一句:“跟我来。”二人驱马走进一片小树林,翻身下马,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
刘宗敏急咧咧问道:“哥,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呀!”
李自成:“好事儿。甘州大营要招兵,咱哥俩去。”
刘宗敏:“咱俩去当官兵?不是送死吗?”
李自成:“傻小子,这儿离米脂县一千多里地,离银川也得八九百里,谁认识咱们。况且咱们留了长胡子,再假造个姓名、籍贯,没准儿就能混进兵营。再说,他们万万也想不到咱们敢当兵。”
刘宗敏想了想:“倒是个好主意。”
李自成:“当今皇上无道,天下也许很快就会大乱。咱哥俩先当几年兵,结交一批好汉再说。”
刘宗敏:“咱们得想好名字和住址。”
李自成:“我早就琢磨过了,你叫米万忠,我叫程自立,都是米脂县程家沟人。”
刘宗敏:“为什么一定要说是米脂县的?”
李自成:“我们的口音到什么时候都很难改,有心人一听就能听出来。李家沟、程家沟离咱们李继迁寨都是十几里路,说话口音没差别,有心人也听不出来。”
刘宗敏:“哥,你的心思真细致,准能成大事。”
李自成:“成大事不能光靠心思细致,还得有胆有识。”
刘宗敏笑了:“咱哥俩杀死艾诏一家三口,又伤了三个官府的人,胆子够大了。”
李自成:“哼,三死三伤算什么?到时候杀他个血流成河,才是英雄好汉。”
刘宗敏惊奇地看着李自成,仿佛有点儿认不清他了:“哥,你变了。”
李自成咬咬牙:“自从那天我在站笼里出来,心思就变了。官府想弄死老子,老子也不能让他们好好活!”
刘宗敏愣了一会儿,说道:“哥,咱们跑出来三个多月,也不知道高大哥和桂英怎么样,还在不在银川。”
李自成:“这事儿我想过很多次,高大哥一身绝世武功,又闯荡过江湖,能保护好桂英。”
刘宗敏:“幸亏咱们从银川逃跑时,带出来十几匹马,卖了个好价钱,不然这三个月准得挨饿。”
李自成:“现在还剩多少银子?”
刘宗敏从马背袋里掏出一个小包,掂了掂,说道:“还有三百来两。”
李自成笑了:“这三个来月让你管账,你可真够抠门的。
刘宗敏:“哥,你不是常说细水长流嘛。”
李自成:“咱哥俩今天中午洗洗澡,买身好点儿的衣服,再大吃大喝一顿。”
刘宗敏不高兴了:“哥,咱不能大手大脚。”
李自成:“兄弟,苦了你三个多月,哥真心疼。花几两银子不算什么,到兵营里也得吃苦。”
刘宗敏:“哥,咱的银子也带进兵营吗?”
李自成:“带,这三百来两银子,也许能派上大用场。”
刘宗敏:“咱俩洗澡换衣服,也刮刮脸吧。”
李自成:“别,千万不能刮脸。可以让他们修修胡子,弄得好看点儿。”
刘宗敏不解地问:“为什么?”
李自成:“掩盖真实面目,冒充二十八岁。”
刘宗敏一愣,随即说道:“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