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意气难平（1/1）

空气陷入短暂的空白。

艾尔海森知道这句话极有可能带来弄巧成拙的反效果，但他真不愿意让老人听到他下面所说的内容。

她应该再养养的。艾尔海森想。至少等到她出院，再把消息慢慢透露给她。

对于艾尔海森的提议，楚妈妈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她仿佛在预想艾尔海森会跟她说什么，而她是否可以承受。

最先从这段沉默里抽身而出的竟然还是楚源的奶奶。老人的嘴角绽开一抹慈祥的笑容：“不用回避，你说吧。”

艾尔海森却迟疑。他伫立在床边不动，却像是拉开了戏剧开场的帷幕。

“她去了趟漫展，结果会场失火。”

他终于开口，说话仍然是言简意赅，脸上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掌握情绪仿佛是艾尔海森与生俱来的天赋。但无人知晓他的每句话都像是平静海面下藏匿的巨大冰山。

短短一句话，包含着庞大的信息量。

艾尔海森知道在场的人需要时间反应，他也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反应。

楚妈妈深呼吸，再努力舒气，她颤声询问时间地点等相关细节，艾尔海森一一回答了她。

楚妈妈望着面前平静的男人，最后幽幽问了句：“那你报警了吗？”

艾尔海森迎住她的目光，轻声道：“没有。”

这个问题他考虑过，与其引起骚乱和不安，徒劳无功地搜找，不如暂时压下，换得一段时间的安宁。说不定还有转机。

毕竟，在这个世界，寻人是肯定寻不到的。没必要让好不容易平稳的家庭再因此摇摇欲坠。

艾尔海森也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后果。

如果选择前者，那他所要承担的责任将会大大减少，楚源的父母再怎么迁怒，也怪罪不到他的头上。

而现在，楚妈妈猛地上前一步。

艾尔海森知道她即将做什么，但他站着没动，甚至似是配合地微微垂下头。

对方抬手，对着他的脸就是一记耳光。

“那你这几天都在做什么？！”楚妈妈又气又急，“要不是今天别人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

脸庞应该是肿了，艾尔海森想。他曲起手指，忽视蔓延开来的疼痛。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对方刚才卯足了劲，估计对方的手现在也很疼。

“更何况，楚源怎么可能去那什么漫展？她从来不会去那种地方！”

艾尔海森缓缓眨了眨眼睛，他彬彬有礼地发问：“为什么不能去。”

楚源想去哪里，想见什么，想玩什么，那是她的自由。

艾尔海森并没有顶撞的意思，他只是在礼貌地询问，但配上他平静无波的表情，楚妈妈一下子怒火中烧。

愤怒的背后是绝望：失踪这么几天，多半是死了。说不定早就烧得连灰都不剩了。

她以为艾尔海森办事稳重，原来是她看人看走了眼。这个一头银发的男人根本就是个祸害，楚源当时怎么跟他勾搭在一起？！

楚妈妈有气又急又伤心，她口不择言地骂：“说不定就是你杀了我女儿，然后栽赃嫁祸，不然你为什么要隐瞒？！”

她一把抓住艾尔海森的手腕。

艾尔海森眼睫颤了下，尝试着解释：“如果我说她还没死，您能不能相信.......”

“都是你，我一开始就觉得你不正常，我的直觉没有错，如果没有你，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艾尔海森眉梢一扬，本能地想后退。

他平稳的声音微不可察地带了点颤抖：“关于这件事的发生，其中确实有我的责任。我很抱歉。”

艾尔海森想把手收回来，但楚妈妈紧锢着不放：“我女儿凭什么会看上你，她要是听我安排，一切都会好好的，她那些对象哪个不比你强？”

莫岚安像是从错愕里回过神来，这种情况，他既不能走，也不能干坐着冷眼旁观，便急忙上来劝解：“阿姨，您先别激动。”

艾尔海森过来得仓促，没有披外套，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

推搡之中，楚妈妈忽然察觉到对方手腕处皮肤的不平整。她撸起艾尔海森的衣袖。

这道从手腕一直延伸到手肘的伤疤暴露出来。连带着其他曲曲折折的狰狞伤痕。

莫岚安看到也愣住了。

这些纵横交错的疤痕让他吓了一跳。

看一眼就不难想象这个人遭受过怎样的疼痛，莫岚安承认艾尔海森得到了造物主的偏袒，今日一见，原来他的手臂上也遍布着丑陋，只是遮盖住了。

艾尔海森忽然用力挣脱了对方的手。

他迅速拉下袖子，这时他的眼神里终于多了几分不快。

仿佛深藏的秘密被猝不及防地抖露在炽热的烈日下，艾尔海森连连后退，他望着面前的所有人，神情冰冷而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