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中医（1/1）

等到了初四，亲戚也走完了，他们家也待在家里，不出门。

周绒上香还问过黎肃然，要不要给他母亲也在路边烧点香。

黎肃然摇摇头，他母亲等他毕业一年就因病去世了，根据她的遗愿，火化海葬，也不给人添麻烦。

也不需要后来人烧香，清明节也不用祭拜，有心就聊聊天也好。

去海边找她说说话也成，黎肃然尊重逝者遗愿，除了第一年头七，后面都没有烧香。

只是在清明节会在遗照前跟他母亲说说近况。

最近天气回暖，到-5°，雪也变成雨夹雪，大家伙也搬回家住，等雪化了，就可以种地了。

都盼望今年风调雨顺，别跟去年似的。

周绒去村里专门开养殖场的邓家婶婶买了很多小鸡，去年情况不好，她养鸡场死了很多鸡，现在还剩两百几只。

周绒跟着李婶一起去买，她不会选，看邓家婶婶愁眉不展的，就知道去年有多难。

李婶跟邓婶聊了起来，周绒在笼子外看着小黄鸡，毛茸茸的很可爱，跟在鸡妈妈身后找食吃。

“我家今年也不好过，洪水就死了不少，也不敢吃就地掩埋了，下大雪那是真的不让人活，我这养殖场冬天可缺不了电，本来就还剩几百只，这冬天下雪停电，又冻死了。”

说起都是心酸泪，养殖场一共就一千多只鸡，去年就死那么多，损失不少。

“我现在还有这点，你们要多少？等这些卖完，也不做了。”

李婶看她伤心，赶忙劝慰：“不做也好，一天劳心劳神的，你呀，一个人拉扯大孩子，还开养殖场，我们村妇女都挺佩服你的。”

这邓家婶婶本家姓温，嫁过来没几年老公就出意外去世了，膝下还有仨孩子，都没长大呢。

也没改嫁，一个人撑起家里，把家里三个孩子都培养的很优秀。

最后周绒怕今年更难过，买了十只鸡，三只公鸡，七只母鸡。

李婶买的多，买了二十几只，临走跟温婶婶告别的时候，不见笑意，苦着脸，麻木的朝她们挥手告别。

李婶叹了口气，“你邓家婶婶也是可怜人，小时候就死了爹妈，想着嫁人就好了，嫁过来才几年，男人就在工地上出事了，当时私了2万。”

“那温婶婶还是很厉害的，一个人把三个孩子养大，送进大学。”

她可是不止一次听村里人夸赞，大家都挺照顾他们母子四人的，孩子也都争气，上了211，985大学。

李婶走到她身边，“是看着日子眼看好起来了，但是去年洪涝大雪，听说赔了不少，她家孩子还有俩大学还没有毕业呢，为了不增加负担，学校放假都没回来，在外面打零工。”

接着，李婶又讲：“昨天俩大小伙子回来了，那瘦的跟麻杆似的，身上破破烂烂的，说是在外面挣不到钱，还乱，又因为大雪，交通工具都停了，只好边走边拦车回来。”

这天灾不知道什么时候好，现在还能过，国家还能维持，她们村也地处偏僻，目前是乱也乱不到他们这。

一路上周绒听李婶讲，村里最近发生的事，能回来的都回来了，有些家里孩子多，一天吵吵闹闹的。

都是回来争地争房，搞得家里乌烟瘴气，周绒昨天晚上还听到大伯家隔壁吵架。

到门口后，他们互相道别。

周绒把小鸡提到圈里，重新划分一块地，用网罩着，怕大鸡欺负。

放出来的时候，都还怂怂的，不熟悉环境，“叽叽叽”叫了几声，应该是在呼唤母鸡。

她拿了破碗，倒了鸡饲料，小鸡怯怯不敢过来，她只好做完这些出去。

她跟黎肃然分工明确，今天她去买小鸡，对方去地里摘菜除草。

刚出鸡圈门，洗手的时候，就听到钟妍叫她，把她拉到房檐下。

神秘兮兮的用手挡着嘴跟她说话：“我婆婆是不是跟你说了邓家两个儿子回来了。”

周绒点点头，钟妍接着说：“那她应该没跟你说，他们两个回来还把老师带回来了。”

所以，这有什么关系？

“他们两个学医的呀，一个中医一个临床医学，我们村可没有医生，村里人听说都去试试看病了！”

他们村是没有医生，但是有个赤脚大夫，看些头疼脑热还行，严重的一窍不通。

学生看病你敢去？

周绒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钟妍，“你傻呀，我说他们把老师带回来了，正给村里人义诊呢，你去不去？”

周绒不想去，但被钟妍拖着去了。

义诊的地方在村长院子里，简单摆了两张桌子，还有一条板凳。

周围围满了人，有些是瞧热闹的，就见桌子的对面坐着，胡子拉碴，面黄肌瘦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正把着秦表叔的脉。

要是脸没那么黄，真的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把了一会，他抬头跟秦表叔说什么，距离太远听不清，只见秦表叔连连点头，大夫给他写了张药方。

秦表叔感激道谢，起身拿着药方去里面抓药了，给他抓药的是学中医的邓清桥。

看对方医术不差的样子，大家伙纷纷排队，便宜不占白不占嘛。

钟妍也拖着周绒排队，她月经一直不调，这几年也没有孩子，想让这个医生看看。

等排到钟妍，她紧张的坐上去，把手腕露出来，医生也不废话，上手摸脉。

“你这个问题不大，吃几副中药就好了。”

说着，这位齐医生写了药方，钟妍谨慎接过。

结婚好几年也没有孩子，她也去看过西医，都说没问题，李胜林也检查过也没问题。

但是就是没有孩子，她婆婆公公也不在意，让她俩放平心态，钟妍就是急呀。

今天来看中医就是试试。

轮到周绒时，她坐上去，心里想着自己平时身体挺健康的，连感冒都没得过，应该没问题。

齐医生：“你最近是不是脾气大，还容易口渴？”

周绒：“对。”

难道是什么大毛病？

齐医生：“肝火太旺了，平时多喝点菊花决明子茶，养肝，不用开药了，小姑娘身体挺好的。”

没问题就好，周绒放松下来起身给别人腾位置。

听说这个齐医生中医世家，中医传到他这代，也就他一个了，结过婚也没孩子，就离了。

这次来他们村，也是因为无处可去。

现在城里部分地方很乱，政府也管控不过来，大学去年停课让都回家上网课。

他们医生是铁饭碗，这灾情也没停过工作，但是后来医院缩减物资要不了这么多人了，只能下岗。

他还倒霉的在领完物资回来的路上遇上打劫，不给就打，抢了东西还得打你，路过人的也不理会，匆匆走过。

要不是遇上找零工的兄弟俩，齐医生说不定就被打死了。

家里就他一个，邓清桥邓清亭两个正好要回乡，邀请他一起，他就顺势答应下来。

现在城里县里镇上都不安全，你问他为什么不去别的医院，因为都在裁员呀。

反正无处可去，也没有工作，他整理好家里的中药，只带了十几斤上路，想着以后回来运走。

但是去村里的这条路，比他想象中更艰难，没有火车飞机，他的私家车因为雪灾，在路上动弹不得，也只能弃置在路边，客车也只载一截，剩下的都是走走停停。

中间遇上打劫的，也是撒腿就跑，他身体素质一直不错，耐力还是比得过那些打劫的。

等到了镇上才算好过，遇到村里熟人，听说封住的路刚开通，热情的要开车把他们载回来了。

村长听说他善医术，中医学有所成，也不废话，直接把他安排去了村小学住。

齐医生才有了安定下来的放松感。

睡了一晚上，他找到村子里逛逛，村里积雪还没有融化，路还有点滑，他也不介意的走走看看。

来之前，他跟学生邓清桥了解清楚了，这村子地处不错，除了超级洪涝，旱灾也不会缺水，他想租几亩荒地，种草药。

……

回程途中，钟妍挽着周绒手臂，另一只手上提着药，“希望这次药能管用。”

周绒有心劝劝，“别这么着急，顺其自然，孩子自然而然就来了。”

“我也不想着急，我婆婆公公也不说什么，李胜林他不敢，但是我妈每次来看我，就会催我，我这是不急也得急。”

“放平心态，不要想那么多。”

周绒理解，就像她大学同学一样，毕业结婚，想等两年生孩子，先拼事业，但是她亲妈不行，早生她好给带。

反正两方思维不一样，她认为我都是为你好，你认为她就是老古板。

“我夫家都挺好的，李胜林以后也会是个好爸爸，想想就迫不及待想要个孩子。”

钟妍嫁过来后，就很憧憬有孩子的生活，她自己原生家庭并不幸福，以前也没有想过结婚。

要不是李胜林死皮赖脸，想到这钟妍翻了个白眼，她也不会结婚。

钟妍想起搞笑的事，“说真的，自从我嫁过来，我原来的小姐妹听到我好几年都没有生孩子，也没有被催，也想嫁我们村呢。”

周绒听到这话也跟着笑，他们村以前就是一个大家族，还有自己的族规。

族规第二十条就是：不得纳妾，嫁做夫家也不用做夫姓，有无子女都可上族谱，女子可掌家，丧夫可随意改嫁……。

周绒小时候听到这个族规的时候，还不相信，她也没在村里长大，她父母打工的地方，还是很封建，女性地位低下，社会上大多数还是男性占据主导地位。

她以为家里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只有少部分，男主内女主外。

但等她回了祠堂，给先祖上香，才看到雕刻在墙上的族规。

她猜测定族规的先人肯定也是妻管严。

她们周家在村里是大家族，她大伯还是族长，她们村虽然地处偏远，但是思想可不落后。

说着说着就到家门口了，钟妍松开她的手，“晚上再聊，我先回去煎药了。”

“好，拜拜。”

现在是下午，黎肃然早就回来了，见她进门，“去看中医了？”

周绒惊讶，黎肃然你要不要这么聪明，我都没带药回来，你居然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

“我回来的时候遇到村里人，都在说村里来了个医生，还是个中医，大家都赶去看稀奇，我到看你不在，那大概率就是去凑热闹了。”

“真聪明。”

眉眼弯弯，“多谢夸奖。”

哼，这次算你聪明。

周绒回家先洗手，这下午小鸡也买了，医生也看了，时间要到五点了。

今天是她做饭，黎肃然在地里忙活，也累，周绒就告知他今天自己做饭。

晚上她弄冒菜，一次性搞定，一锅煮就好。

做饭的时候听外面人大叫，才知道电来了，信号也到了。

黎肃然爱吃的很，虽然他算是北方人，但是他有个习惯就是不挑食，好养活。

周绒吃饱后坐了一会，看着黎肃然清盘，真是家里自从有了他以后，从来没有吃过剩菜。

等对方也吃完，她抢着把碗洗了，再顺便去圈里看看羊，过年前她家母羊生了一只羊羔，家里羊奶也充足。

周绒和黎肃然不爱喝，但是小羊羔很可爱，她每天都会去看，早上也会去挤奶。

村里夏家也才刚刚添了丁，儿媳妇坐月子奶水不够，听说她家羊下崽了，还来讨过几次羊奶。

人家言辞恳切，眼神憔悴，说起孩子和孕妇就是哭，周绒也不可能不帮吧。

听说是刚从C市回来的，粮也不够吃，孕妇都饿的营养不够，花大价钱包车回来。

夏朗上门也不白嫖，都会带点腊鸡腊肠，乡里乡亲的，周绒每天也会挤奶送过去。

摸摸小羊羔，想起今天早上去送奶时，见到的瘦小的孩子，五官奇大，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身子骨又太瘦小。

周绒叹了口气，坐月子的女孩更是脸色苍白，手抬起都颤抖，说话有气无力，看着让人心疼。

不知道他们今天去瞧过齐医生没有。

大家都不容易，村里人也是能帮一点是一点，这家送条鱼下奶，那家送个母鸡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