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渭南寻访（1/1）
一路上世子一直食欲不振，吃不了几口便蔫蔫的，希望问怎么了，他总是一句“大约是昨日吃的太多。”
如厕时，世子就喊甲乙过来。希望倒也乐得省力了。好几个大块头，不使唤白不使唤。
就是这界限，泾渭分明。
……
马车晃晃悠悠赶了一天的路，天黑前进了渭南城，在客栈住下。
选房间时，世子说“我能看见了，可以自己爬上爬下。有事也会喊甲乙。可以单独住。”
他不敢再亲近希望，怕以后太子会抓着自己这个把柄拿捏她，在岐国哪个男人不计较这些呢。
虽然之前是住在一间，那时候还是大夫与病患。他也不知道希望有喜欢的人……
虽然反复告诫自己不要痴心妄想……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一点点期盼……
现在不同了……
希望就满腹疑惑了，不是一直住一间吗？
她没理他，付钱的是老大，她说几间房，就几间。
再说，人人都知道他们是夫妻，本来就该住一起。
甲乙丙丁戊住在隔壁一间大铺房。
她们俩住了夫妻房。
……
睡觉时，世子规规矩矩裹紧小被子。
希望拉他的手，他就躲。
希望摸摸他的额头，他畏畏缩缩的。
没发热呀“你怎么了？一路上都很怪……能看见了，马上卸磨杀驴，想划清界限？”
世子立即摇头，两眼都焦虑起来，眼神里写着有一万句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希望不知道他的失落，皱了脸“你在想什么，我不问。你只记住，我要你怎样，便怎样。”说罢，一手伸进被子，抓住他的手，力道蛮横，不容躲闪。
……
世子眨眨眼，这算什么？
她要我怎样，便怎样……
她要怎样呢？
她要牵手便牵手……
牵手算不算……有一点点喜欢……我倒是愿意牵着不放……万分愿意……可是……但，真的可以吗？不会给她造成隐患吗？是不是我连隐患把柄，都不配是……所以她可以大胆的……牵我的手……
……
世子定下心来……
也好……只要她高兴……她要怎样，便怎样。
……
他也收紧五指，用力抓紧希望的手。
希望侧过身揽着他的胳膊，已经睡熟。
……
这一夜，小腿的奇痒都没有让他觉得难耐……
胸口似乎有块石头，压得他直不起腰，动弹不得。
……
天亮后，几人匆匆洗漱用餐，很快就出发了。
……
马车跑了半个时辰，到了城郊一个小村子里。
甲喊了声“到何家村了！”
希望下车从车后拿出轮椅，甲把世子抱下来，推着轮椅进村子。
一路问了几个村民，终于找到老管家何叔。
他正在院子里晒粮食，铺了一院子。
世子喊了一声“何叔！”
老何回头一看，扔下耙子就往这边跑，噗通跪在世子脚下就开始哭“世子！世子啊！世子啊！咱家宝贝疙瘩！你可回来了！”
老何才发现世子的腿有伤，站不起来了，身在农村，根本不知道世子重伤，只听说岐滇之战败了。
希望见两人有说不完的话，便打断道“何叔，我是世子的夫人。”
何叔立即拱手“给夫人请安！”
希望扶着他“您不必客气。今日我们来，主要是世子想您了，来看看您。有点过去的事，想跟您聊聊。”
甲乙从马上卸下了几袋粮食，给何叔放进厨房，这是来的路上希望让他们买的。
何叔孤身一人，被胡氏赶出来时，什么都没让他拿，好在钱庄里有些存银，回老家买了不少耕地，租给同村年轻人，自己也种了几亩地。住在四间大房里，还算舒服。
希望掏出一包银子，有一百两，放在何叔手里“这点安家银您拿着，如今世子在王府不当家，银钱上倒是不缺，只是，不能把您召回去了。”
“谢世子和夫人！老奴在王府干了一辈子，什么人都见过，胡氏这么骄横跋扈的，还真是第一次见。才几天，就把我们老人儿都赶走了，全换了她的人，连世子都送走了……老奴是有委屈……却不怨王府，只怨胡氏欺人太甚。”
希望掏出世子的佩剑“您看看，还记得这把剑的事吗？”
“记得，记得！当时，王妃托人全国去寻，寻得一块尚好玄铁，找了西京最有名气的邱家铸剑师打了这把剑，剑的花纹、装饰，尺寸，都是王妃亲手画的图样。
还是老奴去给邱家送的图样呢！
本来约定了工期是三个月，因为他家生意多，要排队。约定好到世子生辰前几天交货的。
后来有一天，不知怎的，王妃突然让老奴去告诉铸剑师，给他加五倍工钱，要加急！三四天便做出来了。
再后来……就是……王妃突发急病离世……忙完丧事，老奴看还有两个月才到世子生辰，可是，世子正伤心，便去取回了这把剑，交给世子，让他寄托哀思。”
希望接着问“王妃病逝非常突然，她病逝前后发生了什么事？能想起什么就说点什么……无论大事小事，都可以。”
“当年王妃在时，舅爷经常来王府。王妃病逝前十来天，舅爷入京，带了一座巨大的金佛像，重得六匹马拉着都举步维艰，那得多少金子造的啊，得多重！
他求王爷帮他请些达官显贵，看看有没有人喜欢，那段时间他生意周转不开，想割爱出手。
那天晚上，王府里来了好多人，几乎西京有钱的皇族贵族都到场了。大部分人都喝醉了……最后被盛家老二叫了高价收了去。舅爷高兴坏了。
但，那天散席之后，王妃脸色煞白……从没见王妃那样过……所以老奴印象特别深。
事后就想啊，是不是那时候王妃就已经病了。如果早点看大夫……或许……”说到伤心处，老管家又哭起来。
希望拉住他“您帮忙把当日赴宴的人，都写出来。”
“好！老奴还记得大部分。”匆匆写下。
希望看着名单，心里有了大概。
谢过老管家，又留下了一些滋补身体的补品好药。
……
几人趁着上午时间还够，匆匆赶回西京。
……
路上，希望又给世子来了个大变热汤药，世子学乖了，不问来历，一饮而尽。
希望问“从王妃去世后，这些年，你舅舅有没有找过你？”
世子回想当初“舅舅来参加完母亲的葬礼，单独见过我一面，问了……”
他好像恍然明白了什么“舅舅问……母妃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让我保管……当时确实没有，就说没有。后来舅舅再也没来看过我。
我被送到湘州这些年，也没有联系。难道……他在找这把剑？
我一直以为是奴仆盗去换钱了……难道……另有原因？这把剑里藏着秘密……是母妃藏的秘密……所以当时舅舅在找这个秘密？”
希望点点头。
亲娘老天爷呀！对了！对了！世子这单纯的脑子终于动起来了。
世子问“这把剑从哪找回来的？”原以为是从哪个当铺赎回来的。
希望答“盛景杰与苏府冲突，被太子下狱，刑部调查盛府，搜出很多不属于盛府的脏物，这把剑就在其中。我跟太子讨了令，派火军去取回来的。”
世子顿在那许久，大约过了三四分钟才接着说“所以，你早就知道……盛家有问题……
你故意激怒胡氏，把盛景杰牵扯进来……然后引导太子去搜盛家……
盛家为什么盗走这把剑？他们也是为了其中秘密？我在军营那么多年，盛将军为什么不动手？”
“因为那时候，他们只知道王妃留下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藏在哪，他们不知道。
直到一年前他们才查到了这把剑有可能就是藏秘密的地方，所以要设计你，让你死在战场上，就能不引起一丝怀疑的得到这把剑。
可你没死。他们就想借胡氏之手把你折磨死再取剑。反正你也不知道剑里有秘密，他们不急于一时，力求万无一失。
那几天，他们以为你命在朝夕，又怕万一最后这两天来了世子夫人，就多了双眼睛，干脆在我到之前，把剑取走了。
现在，盛家已经取出了剑里的秘密。已知的知情者，有盛家兄弟、你舅舅。或许当日赴宴的人中，还有知情人。甚至……王妃的死，可能也有蹊跷。”
世子震惊极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希望看看世子“就连胡氏，都是盛家兄弟安排到王府的……她当了主母才能把你弄到湘军啊，你在盛景豪眼皮底下，他就掌控住了王妃留下的东西。”
世子咣当躺下去，大眼珠茫然的睁着“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又缓了一刻钟，他重新扶着窗框坐起来。希望瞟他一眼，腰是越来越好使了。
世子说“我要调查母妃的死！”
“这就是同一件事，解开一处，就全通了。”
世子懊恼“我怎么就这么笨……什么都不知道……”
希望歪头，笑着看他“世人多是陷于困境就被困境遮蔽了眼睛，谁都不能免俗。”
“没人能免俗吗？你也是吗？”
希望想了想，答道“若是我陷入你的境遇，我受了伏击，会马上着手调查精骑遇伏案，哪怕我爬不起来，手下还回来了六十精骑，总有几个可用吧？
为何不当场调查？难道自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画错图走错路？为何要信盛景豪的话？
因他地位高？因他战功多？因他军法严明？这些都不代表他不会害我。
若拿不到证据，我就是暗箭伤人，也不会饶了他。
姬煦，你太善良了，以为别人不会有私心，居然就死心塌地的信了是你自己画错图带错路……哼……能做到精骑统领，怎么可能出这种低级错误？
那种图你瞟一眼便能默出，分明就是遭盛景豪算计！可你丝毫没有怀疑他，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头上，直接认了。出了这种低级错误，满朝文武当然要说你废物！”
希望无奈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