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层梦境（1/1）

庄周梦蝶，是耶非耶。

一双苍老的手顺着洁白的床单摸索着，白皙而充满斑点的手，似乎很长时间没有接触到阳光，薄薄而松垮的皮肤下看不到半点肌肉，这双手顺利的找到了床边扶手，用了用力，虚弱的上半身慢慢的撑了起来，一双着着羊毛袜的脚伸进床下的棉拖鞋。方铭勉强起身，此时他已经260岁了。他环顾四周，对周围的一切感到好奇。这是一间干净的像三维动画般的大房子，地板呈灰蓝色，在阳光下照耀着，散发着晶莹的光亮。方铭看着远处玻璃框内，两只灵巧的机械手正在忙碌着。切三文鱼的刀法犹如高级酒店的大厨，对三文鱼片的按摩显然经过精心的编程。按摩、切片、摆盘一丝不苟。很快，一道三文鱼刺身便送到了取餐口，机械手顺便按了一下取餐口旁边的铜铃。

叮叮……铜铃响起，客厅中央升起一座电梯，纯透明的电梯内升起来一位美女，很显然有着东西混血的基因。

“你醒了，先生。”您的午餐快好了，咱们准备用餐吧。

漂亮小姐用纯正标准的普通话向方铭温婉说道。看着方铭惊讶的表情，她似乎习以为常，开始热情的介绍起自己来。

“先生，估计你又把我忘记了，我叫小玉，是你的保姆，您年纪这么大，昨天的事情一觉醒来就忘了，很正常，不要惊讶，来，咱们用餐。”

方铭依然很惊讶，衰老的脸上，两只眼睛瞪的圆圆的，布满皱纹的脸上透露着久卧病床的苍白，方铭的眼睛散发着睿智的光芒。

“这是什么时代？”方铭扯着苍老的喉咙问。

“今年是2264年，前几天刚过完国庆节，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15周年，庆祝大会非常精彩，很多国家的科技成果都到了天安门来展示，你还在虚拟现实中体验了全过程呢。“”

“2264年，中国成立315周年。”方明思索着。

“是的，中国现在是世界第一强国，听说中国在100年前就是世界第一了，现在中国的语言是世界语言，几乎所有国家的人都会讲中文，中国现在是世界的中心。”

“我现在在哪儿呢？”方铭问道。

小玉笑着说：“你在你的家里呀，X大厦的最顶层，这栋589层的大厦是X公司的总部，你是这栋楼的主人，这些都是你缔造的基业。X公司现在是全球低空飞行器的龙头老大，世界70%的低空飞行器由X公司生产，你是中国人的骄傲。”

“我缔造的大楼、公司、飞行器。”方铭不敢相信这一切。

“没错，不信你看外面。”小玉指着旁边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方铭踱步来到巨型的落地玻璃窗前，眼前的景象让他不敢相信，一幅壮丽的全景图映入眼帘。各式飞行器，在高楼大厦间穿梭飞行，航道延伸至远方，飞行器遵循着固定的间距和统一的高度，速度极快，远远看去，犹如高速公路上的车流。

“现在人们都用这种低空飞行器出行吗？”方明回头问小玉。

“是的，先生。这是你开拓的低空时代，你看外面飞行带着X标志的都是你发明的飞行器。”小玉回答道。

“那现在还有路吗？”方铭问道。

“有的，地面的道路现在车流量很少，主要是一些工程机械和大货车，飞行器已经取代了传统的小轿车，我们现在出行都用飞行器，地面上的车辆现在都是用电，没有汽油车了，我听说上世纪还是汽油车的天下。”小玉回答道。

“都用电了，电池车？”方明继续问道。

“不用电池？哦，不对，只有一小块电池。货车在行驶过程中进行无线充电，路面就是太阳能光伏板，车辆只要开在路上就有电，小电池只用来供应车上的电子设备。”

“小玉，你说全中国的路面都铺上太阳能光伏板？”方明更加惊讶。

“是的，路面就是发电厂，全球的能源大部分来自太阳能。”小玉回答的很淡定。

“那么现在还有没有能源危机呢？”方明问道。

“哪有什么能源危机，地球赤道围着一圈腰带，这圈腰带也是太阳能电池板。不管白天晚上，东西半球都有用不尽的太阳能，先生，我们还是吃饭吧。”小玉说道。

“这个时代，人们还要吃饭吗？”方明幽默的问道。

“是的，先生，科技还没有发达到可以不吃饭的地步，美食依然是地球人最喜欢的东西。不过，穷人可以购买每天一粒的营养胶囊，一粒小小的胶囊就可以维持一天所需的营养。但是他们还是希望品尝到丰盛的美食。”小玉回答道。

“我宁愿吃一粒饱一整天的胶囊。”方铭狡猾的笑道。

“先生，那可不行，你看，这是智慧厨房为你准备的精致午餐，有刚从太平洋打捞上来的新鲜三文鱼。蘸酱油和芥末，这是日本的吃法。还有泰国的冬阴功汤和我们中国的东北大米和菜心，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赶紧坐下吃吧。”小玉摆着餐具，将一道道菜从智慧厨房端了出来。

“先生，你还不知道吧？智慧厨房也是你的杰作，我们X公司的产品有很多。主要有飞行器、智慧厨房、智能衣服等等，都非常受欢迎。”

方铭坐下用餐，小玉到旁边接了一个电话，方铭看到小玉的袖子闪出一个屏幕，就像以前的电话手表，只见小玉将手臂伸到眼前，手指在屏幕上划着，就像在用手机，方铭请小玉坐下一起用餐。

“先生，这是您的专属午餐，我是佣人，不能和您一起用餐。”小玉委婉地拒绝了。

“您身上的衣服好像很特别。”方铭问。

“是的，先生，这是X公司免费发放的工作服，我非常喜欢，这套衣服老贵了，我可买不起，如果自己买可能要好几年的工资。这套衣服可厉害了，我给您展示一下。”

小玉眨了眨她那大眼睛，给方铭展示了智能衣服的奇妙之处。他轻轻一按胸口上的胸针，衣服瞬间变成了一套鲜艳的旗袍，如同电影特效般神奇，刚才的裤子也变成了短裙，露出小玉白皙的双腿，再按一下胸针，衣服瞬间变成了空姐的服装，经过几番的换换装，小玉有点不好意思，她又将多彩的衣服换回原来的模样。

“先生，您怎么那么厉害，能想到发明这么好的衣服，我现在都不用愁没有衣服穿了。”小玉高兴的说。

“人老了，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我还是穿我这套睡衣合适。”方铭不敢相信这是他发明的服装，也许这是他曾经年少时的梦想。

“人生一切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切身外之物，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方铭感到莫名的哀伤，毕竟他已经260岁了，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小玉敏感的觉察到方铭的情绪变化，她赶紧说道：“先生不必哀伤，你虽然到了暮年，但你将会永生。”

“永生。这个时代实现了永生？”方铭又一次瞪大了惊讶的眼睛。

“是的，很快就可以实现，我们拷贝下来您的意识，脑机接口技术已经十分成熟，您的意识将转移到机器人身上，这样就实现了永生。您身上这俱机体已经到了生命的极限，机器的身体将让你重获新生。”小玉解释道。

“我的意识拷贝下来了吗？”方铭惊讶地问道。

“是的，你看！”小玉的手臂在空中一挥，展开了一团全息图像。

“这是您一生的记忆，可以查看每一年所经历的事情，小玉点开最近一年的时间轴，画面显示出方铭每天重复的生活，起床、吃饭、晒太阳”

方铭看着色彩斑斓的全息图像，陷入了沉思，时光仿佛回到了他从前制造低空飞行器的时代。画面触动了方铭脑海中印象最为深刻的记忆，那是他30几岁的时候，一间简陋而黑暗的机房内，方明正在测试着他的涡喷发动机。这是一台纯手工打造的小型涡喷发动机，机尾喷出的红色的火焰映红了方铭炽热的脸庞。

“成功了，成功了！”方铭兴奋的喊了起来，话音刚落，涡风发动机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随后，尾部冒出火星和黑烟，发动机熄火了，运行了13秒。第84次测试，方铭在乌黑的墙壁上写上一行新的记录，整面墙密密麻麻写着涡喷发动机的各种测试数据，方铭没有灰心，反而情绪激动。他手忙脚乱的拆卸这台涡喷发动机，内心洋溢着成功的喜悦，因为这一次是他制造涡喷发动机以来，运行时间最长的一次。看到发动机尾部发出的火焰，方铭有一种强烈的喜悦，因为他曾经在黑暗中摸索涡喷发动机近两年。

他从国外的网站下载了小型涡喷发动机的图纸，然后按照图纸一个一个地制作零件。这一年多的时间，只有金属声陪伴他，在这间黑暗的机房中度过。从一堆散落的零件到组装成品，最后冒出火苗的那一刻，方铭感觉到他亲手制造了一个生命，正是这一束红色的火光点燃着他辉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