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铜山崩于西（1/1）

“铜山崩于西而东应。”——西晋?郭璞《葬书》

故事还要从多年前说起，那年夏天，节气还未到入伏，但天气却异常炎热。

许多人逃到深山老林中避暑，华南寺已有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此时正值香火鼎盛、游人如织季节，身处原始森林中的华南寺四季如春、气候宜人，正是休闲避暑、旅游观光的好去处。

游客们除了来这里消暑纳凉、祈福消灾，更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瞻仰一张1300多年前的面孔。从唐朝至今，那张面孔依然栩栩如生，那是一张南方人的面孔，安详宁静，没有一丝的贪嗔痴，没有一丝的悲恐惊，他就那样安详地坐在那里，像当初弘道一样。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不识字的他作了这首偈子至今广为传颂，禅宗六祖明心见性，顿悟成佛的理念更加符合普通老百姓的喜好，使艰深难懂的佛理教义以更接地气的方式走进百姓生活，他所讲述的《坛经》也成为一部难得的经典。

穿过长长的走廊，登上游人如织的台阶，大雄宝殿中间，四个年轻人跪地面向庄严的佛像，他们正在准备剃度出家。

大和尚来到第一个年轻人面前问：“你为何要出家？”

年轻人战战兢兢回答：“我妈妈叫我来的，请大法师教诲。”

大和尚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从小沙弥手中抽过戒尺，狠狠地往年轻人头上敲去。

啪——，吓得其他几个青年把头埋得更低。

“这难道是禅宗独有的一种修行方式叫……叫……当头棒喝，没错当头棒喝，没想到大和尚这么快就收我为徒了，现在已经开始了教我修行功课了，看来我的慧根不浅。”年轻人挨了一棒心里却美滋滋的。

只见大和尚大声呵斥道：“出家这种大事，没有经过自己大脑思考，你妈叫你来你就来，以后自己后悔了怎么办。”

年轻人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大和尚来到第二个年轻人面前问：“你为何要出家？”

第二个年轻人目睹刚才的惨状，连忙回答：“我…我…我自己要来的，我认真思考，自己决定要出家的。”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戒尺重重地打在他的头上。

噗嗤一声，旁边的年轻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大和尚严肃地说：“出家这么重大的事情，没有和家人商量便擅自做主，以后你妈妈找我要儿子怎么办？”

第三个年轻人此时头脑正高速运转：“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回答才不会挨打？自己要来也不行，妈妈叫我来也不行，我该怎么回答？快…快…老天爷保佑，帮帮忙，给我一个万全的答案。”

此时，第三个年轻人脑海里的闪现一丝灵光，他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似乎有了应对之策。

大和尚来到第三个年轻人面前，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你为何要出家？”

年轻人胸有成竹地说：“我受到佛主的感召，来此剃度出家，请大法师收留。”

年轻人心想，我把佛祖都请出来了，你应该不敢打我了吧，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没想到这次被打得更惨，大和尚不分青红皂白往第三个年轻人头上啪啪啪打了好几下，年轻人疼得直捂头。

大和尚没有说话，脸上气的涨红，心想自己念佛修行几十年都没有受到佛主的感召，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孩就敢拿佛主来压我，火不打一处来，又往年轻人头上打了几下。

“没戏！四人一起来，三个已经淘汰，我估计凶多吉少。”第四个年轻人此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低低的头，眼睛的余光已经看到大和尚的脚步向他移动。

“你为何要出家？”同样的问题抛来，大和尚的语气带着愤怒。

看来一顿暴打在所难免，第四个年轻人把头埋得更低，结巴地说：“受到…受到大法师的感召，请大法师收下我。”

大和尚把戒尺举得高高的，半天没有落下去，年轻人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却迟迟没有等到戒尺落在他头上，连忙补上几句：“我妈妈希望我来，我自己也愿意，以前梦见过佛主，希望我出家修行。”

大和尚的戒尺仍然举得高高的，他怎么也打不下去，他居然找不到打下去的理由，这个年轻人油嘴滑舌，说话却面面俱到，怎么下得了手。大和尚迟疑着，戒尺依然举得高高的。

“不好了！……不好了！……”

此时大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进来一个神色慌张的小沙弥。

大和尚收起戒尺，问小沙弥：“何事慌张？”

小沙弥擦拭额头的汗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铜钟无故响起，现在还在响，没有人去碰它，它自动在那里不停地响，请大法师快去看看。”

大和尚快步走出大殿，走向钟楼，留下四个年轻人依然跪在地上面面相觑。

大和尚来到钟楼，铜钟依然嗡嗡作响，四周已经围着一群和尚指指点点。

和尚们见到大和尚来到，赶紧让出一条通路。

大和尚面对铜钟，表情严肃，铜钟的嗡嗡声震颤着他的耳膜，这是一种躁动的声音，完全失去了往日悠扬的感觉。

大和尚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把右手轻轻的放在铜钟的表面，震动产生的声波使他的手掌微微发麻。他绕着铜钟走了一圈，手在铜钟上的铭文上轻轻滑动。

四周的和尚静静地看着大和尚，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铜钟在大和尚一圈安抚下慢慢安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庄重，安宁。

大和尚给铜钟司了一礼，转生面向众和尚说道：“此钟的铜材取自西边的铜山，今天无故发出噪声，必定是西边的铜山发生崩塌。”

说完，大和尚神情凝重地走了，留下众和尚议论纷纷。

傍晚时分，许多游客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新闻，北京时间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04秒，四川汶川发生8.0级地震，震源深度10千米，震中位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县映秀镇（北纬31.01度，东经103.42度）。

5秒钟，只需要5秒钟，山崩塌了，城镇毁了，村子没了。

军队闻令而动，连夜集结。

“指导员，指导员，我也要去！”

方铭紧跟在指导员身后，央求着要参加抗震救灾，此时的方铭还是一名军队的战士。

“你不能去，你刚从维和部队回来，需要休息，连队已经安排你留守了，不许跟来。”指导员忙着清点准备出征的车辆、物资，无暇顾及方铭。

“为什么是我留守，连队那么多人，我不管我就要去。”方铭缠着指导员不放。

“去去去，找连长去，我做不了主。”指导员不耐烦地说。

方铭沿着长长车队向前找，出征的车辆已经排成长队，战士们纷纷将救灾物资搬上车。

此时天色已黑，军车的灯光、战士们的头灯、检查人员的手电筒，各种灯光和车辆声、叫喊声、跑步声，交织在一起显得纷乱嘈杂。

“连长在哪里？班长，看见连长了吗？”方铭边跑边问。

“连长在前面指挥车辆编队，在车队最前面。”有人向着车队前端指去。

方铭迅速往前跑去，车队有几百米长，方铭几乎使出跑400米的速度向前冲去。

连长正拿着对讲机给各车下达命令。

“指挥车到前面来，人员车辆跟上，物资车辆紧跟在人员车辆后面，快，副驾驶下车指挥车辆。”连长不停地下达各种口令，人员和车辆随着进行调整。

“连长，连长，我也要去参加抗震救灾，你就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方铭祈求道。

“指导员不是给你讲好了吗？你留守，看家护院也是做贡献，你刚从非洲回来，黑得跟煤球一样，赶紧回去把家看好。”连长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连长，我不需要休息，这么大的地震，肯定有很多人需要救援，我是连队的尖子生，要不然怎么回选拔我去参加维和行动呢，我去了一定能救很多人给连队争光，你就批准我去吧。”方铭不依不饶。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许再缠着我，我正忙着呢，赶紧回连队去，对了，很多战友晾衣场的衣服没来及收，你去给他们收了，这就是你的任务，还有把家看好。”见连长没有丝毫的松动，方铭只好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回到营门口，只见排列整齐的军队车辆已经缓缓启动，驶出营区。

方铭看着眼前一辆接一辆驶过的军车，默默地抬起右手，庄严地敬了一个军礼。

看着军队连夜向灾区疾驰，身后的营区逐渐安静下来，只留下哨兵在营门口的灯光下静静地跨立着。

没想到如此重大的抢险救灾任务自己却不能参加，方铭心有不甘。

他无奈地走到连队门口，由于战友们走得仓促，晾衣场地面留下许多来不及收的衣服，方铭一件一件地拾起来，堆在一起，再慢慢按照姓名区分好，叠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