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年夜的噩梦（1/1）

有家的人，盼着过年，没家的人，害怕过年。

搬到古城的第一年，可心是和妈妈一起过的年。第二年除夕，妈妈怀了萌萌，在医院保胎，可心一个人在家。萌萌出生后，妈妈有了资格参加李家的年夜宴，她带着萌萌一起，可心还是只能留在家里，守着一桌子饭菜，和住家阿姨一起过年。

加恩对这样的安排非常不满，有一次大吵大闹，一定要让可心一起去。可心看着李叔叔阴沉的脸色，连忙把加恩拉到一边，跟他说是自己不喜欢热闹，那么多人在，她吃不下去。加恩还小，将信将疑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加恩也不太喜欢去吃年夜饭，亲戚实在太多了，爷爷奶奶，叔伯婶婶，直系的旁系的，本市的外地的，都聚在一起。他光和长辈们打招呼，就要花上10几分钟，收到的压岁红包，比课本都沉。

大人们比小孩还要多动，都不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吃菜吃得也漫不经心，只有频繁地敬酒，从这桌敬到那桌，在过道上来来回回，有时还会撞个满怀，把酒撒的满地都是。

加恩真想和可心一起在在家过年，但他很怕爸爸，爸爸一瞪眼，他就不敢做声了。作为李家的长子，爷爷奶奶心头的最爱，他不出现在饭局上，和打爸爸的脸没有分别。

他想，自己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不再受大人们的管束。小孩子总是身不由己，连自由选择的权利都没有，这真令人沮丧。

但今年的过年不一样，可心被通知可以一起去吃团圆饭，不知道是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了李家的认可，还是加恩年复一年的恳求有了效果。

可心精心打扮了一番，舞蹈塑造了她曼妙的身材，艺术修炼了她高雅的气质，她的眉眼之间有着东方之美，走在路上都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饭局上可心也表现的非常得体，加恩拉着她，热情地介绍着每个亲戚，她都很有礼貌地一一拜年，虽然大家都知道她只是继女，但看着加恩和她这么亲密，也都笑脸相待，与她热情地握手甚至拥抱。

加恩的爷爷奶奶行事有些古怪，他们已经完全不过问公司的事情，放心交给大儿子李琦和家族里的其他成员打理。老两口平日就是求仙问道，痴迷易经风水，连加恩新养一只狗都要算上一算。

上次加恩莫名生病，治疗数日都不见效，她们请了法师做法高僧诵经后，孩子的病就痊愈了，更让他们相信这条道路能解决凡人解决不了的问题，看到常人看不到的高度。

这顿年夜饭吃得热闹非常，闹闹哄哄到跨年钟声响起，大家才陆陆续续起身离开。加恩的爷爷奶奶也准备回家了，刚穿上衣服要走，突然从门口窜进来一个女人，手里抱着一个襁褓，直奔着两个老人就过来了。

大家还没等回过神儿来，只见那女人扑通一跪，眼泪立即就决堤一般地涌出来，大声叫喊着，“爸！妈！看看你们的孙子吧！”

加恩的爸爸正在门外送客，完全没有看到包间内发生的事情。屋子里只有两个老人，加恩，可心和妈妈，和已经在妈妈怀里睡着的萌萌。

可心的妈妈最先反应过来了，因为这个女人已经到她家闹了好几回，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了。可心也猜到了这个女人是谁，只有加恩还一无所知，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先起来，坐下说。”

加恩的爷爷先开口了。

“爸，妈，我是李琦的爱人，这是你们的亲孙子，李思睿。”

话音刚落，李琦从门外进来了，当场愣住了，

“你怎么来了？”

“老公，除夕一家团圆，我怎么不能来。爸妈还没看过孙子呢。”

李琦的脸一沉，“马上起来，跟我走。”

“等等。你和黄燕带孩子们先回去。这里我们自会安排。”加恩的爷爷摆摆手，示意让他们先走。

那女人一脸得意地瞥了一眼可心妈妈，然后又赶紧把身子凑到两个老人身边，把刚刚满月的婴儿抱近了给他们看。

可心看着妈妈，她的眼里泛起了泪光，咬着嘴唇努力忍着，让眼泪不要落下来，好像不哭是她最后能够抓住的尊严了。

加恩完全蒙了，想要拉可心的手，但又看不清她在哪里，脑子里天旋地转，想不明白这是哪个女人，又是谁的孩子。

可心发现，无论怎样逃避，这一天还会来。

烟花绚烂，却终究易逝。爆竹喧嚣，也难抵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