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青火与黑火（1/1）
“哈哈？”越成天没明白这个梦境的含义，“世人若皆能登仙，我等还需自我磨砺作甚，只做那游手好闲之人岂不美哉。”
余路年幼，尚且不完全领会梦中的意义，但他觉得自己就是为此而生的。
“幼时母亲总带我去矿上，工人们黑脸黑衣，唯有一双眼睛清澈透亮。他们有的从小就被卖来矿上，有的家境贫苦只能来此，他们大多没有修为，生命不过百年，不出意外的话，后半生都将在矿上度过，他们是很多人的丈夫儿子，为余家挖掘出海量的宝矿，可余家只付给他们不值一提的报酬，对余家而言，他们就像......消耗品。”
越成天听后沉默了，他从未进行过如此粗累的劳动，他从小就是公子，是王伟继承人，超绝的天赋让他得以被送往仙家之地进修，回归时王国已然覆灭，但他什么也没做，心中连仇恨的种子都未生出，因为并不影响他的生活。
“可是，世界上充斥着坏人，你想让他们也都一同登仙？”
“所以首先要让世界变好。”
世界变好这个论题非常地庞大而虚无，修炼到越成天这种境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没有讨论的必要，大多数人都只是在求生存而已，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这种事，更别提身体力行地实践。
但他不想打击余路，于是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有灵根的人不应该被埋没，没灵根的人也不应该被折辱，人人平等，大概才是举世飞仙的意义。”
越成天惊叹于此子超越前贤的思想境界，但他也必须提醒，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平等，人人都在被巨大的车轮碾压，只不过有些人被压死在轮毂的中心，有些人被压死在轮毂的边缘，仅此区别而已。
他说：“你说的事其实我也曾听一位故人讲过，不过，那只是一场梦不是吗，我那位故人现在也只剩一具骨骸了。”
余路不再争辩整件事的合理性，他自己虽然坚定地认为这不仅仅是一场梦，但现实告诉他这事儿怎么可能实现。
“请您教我吧。”余路主动提出了拜师，“若想让我改变想法，至少让我有能力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我没说要你改变想法，无论我说什么，我倒希望你能坚定地走下去，即使前路没有光明。”
越成天想了想，将自己杯中的茶水泼在茶几上，那滩茶水仿佛也显现出生命的力量，随即蒸腾地一干二净。
越成天见状也终于凝重了起来，他再次摆摆手：“我没法教你，你的因果太大，我不敢牵涉，你走吧。”
余路失望地站起身来，他已被拒绝了两次，事不过三，看来这位前辈是当真不愿收留他，他也再没有留下的借口。
可正当余路走到门口，他胸中的火焰忽然亮了起来，是大琈火醒了！
余路兴奋地唤他：“小火苗，你终于醒了，我想死你了。”
“你想我？大哥，我总共才见过你两回，我是你爹啊你想我？”大琈火放荡不羁地叫唤着，伸展着多日来倦怠的躯体。
但他没有躯体，只能精神上伸展伸展。
越成天正在仔细思考余路的话，忽然感受到这边传来的熟悉气机，他飞身飘来，看见只有余路一人，其胸口正被一团熊熊燃烧的青火包裹。
“青前辈？”越成天犹疑不定，试探着问道。
大琈火听到这句话，顿时来了劲，他从余路头上化形的莲花中重生，以这种方式向外界放话：“你认识老青？”
“青前辈......老青？”余路还没搞懂个中关系，这都是谁，大琈火的全名叫青帝大琈火，该不会这个青前辈就是青帝吧。
越成天见到大琈火完整的灵身，顿时想起了往事。
“你是......大琈火。”他激动地说道，在这小院中住了许久 ，再见故人异常欣喜。
“你是哪位啊？”大琈火喷出一些火气，这是他现在所能做到影响外界的极限了。
“我是小越越啊，越成天，你那时候刚被青前辈收服，你把我都忘了？”越成天此时再没有一点仙风道骨，有的只是那种顽皮的孩子气。
“小越越......”余路汗颜，很难将那样一种呆傻的名字与眼前这位仙人联系起来，想必所有人都有过懵懂的时期。
大琈火安静了一会，似乎在思考到底谁是小越越，然后他猛地想了起来：“就你个熊孩子啊，瞧我这记性，睡太久了实在是。诶，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越成天淡然地说：“我并未参与那场战争。”
谁知大琈火听到他这样说居然变了种语气，骂他是个懦夫。
越成天也不恼火，他也不想解释什么，总之，现在自己活着，而参与战争的人几乎死绝了。
“难道你现在还惦记着杀回去？”他问。
大琈火愤恨地答：“当然，老青被打得神魂破碎，好不容易留下一缕断魂还不晓得在哪儿，我必须为他报仇雪恨！”
越成天听后哑然失笑：“你们俩一个个都要找人报仇雪恨，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五行之战已过去了上万年了，说不定你的仇家都死在了岁月之中。”
“你别在这教育我，进去说！”大琈火见余路站在外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好，进去说。”越成天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余路尴尬地笑了笑，刚才还请他走，现在又请他进去，他还真是沾了大琈火的光了，只是光听两人胡咧咧也听不明白，毕竟他不是那个时期的人。
重新回到庭院，比起外面满天飞的黄沙，余路自然更喜欢此处的典雅，他也没客气，直接就找地儿坐了下来。
大琈火先是寒暄说：“我这种形态维持不了多久，现在的灵气实在是太臭了，我吸不惯。”
“我还好，从那个时代一路走来早已适应了。”越成天说。
“你有老青的消息吗？”大琈火急切地问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撑多久，可能下一秒就会直接睡去。
毕竟现在的他只是一缕残火，不复当年之威勇。
“没有，青前辈也许已经离开五行大陆了，我一直生活在此，没有刻意寻找。”
“也是，他们本都不属于五行大陆，只是回来打了场仗，死的死伤的伤，没死没伤的也都回到了各自的洞府。”大琈火的语气很是伤感，万年前的那场战争让他失去了很多。
余路很想插嘴问一句什么是五行之战，但他看氛围如此落寞，自己也不好开口。
大琈火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声说道：“对了！这儿还有个老东西，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谁？”越成天疑惑道，此地就三人，怎么还会有一人。
大琈火朝着余路大喊：“别装死了！出来吧，我今天不杀你。”
余路一头雾水，但很快他也明白是谁了，只见余路的心口冒出一团黑雾，黑雾之中似乎有一条更黑的龙形生物在游动着。
这状况可把余路吓了一跳，一段时间没管胸口的黑气，他都变成黑龙了！
只听那黑龙口吐人言：“杀我？还把你能耐的，有本事你试试。”
“这位是......”
大琈火说：“我冤家，当时老青和另外两个人去逮他，都给他跑了，苍天有眼，如今他也变成了这样。”
“我跟你可不一样，虽说都是天生地养的火，但你自愿沦为人族的工具，是我火族之耻！”即使过去这么久，黑龙还是难以释怀。
“你懂个屁！我跟老青是同伴关系，你这条虫永远理解不了！”大琈火愤怒地回击。
“同伴？他去哪你就去哪的那种同伴？把你豢养在身体里的那种同伴？你抛弃一切同他走，为何他不肯抛弃哪怕一点点同你走？”
黑龙不依不饶地捅刀子，大琈火听后已然怒不可遏，两团火谁也不服谁。
“行了，你们不要吵了，打一架吧。”余路离得最近，这场争吵那简直是耳朵的灾难。
这话一出，两团火都不再吱声了，他们都清楚自己现在连身外化形都做不到，更别说动用力量。
两团火这才明白到人族所说的衰老，也许就是这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