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石显失信(1/1)
她实在是想说让宦官把她弃于井中,无奈眼下实在不宜跟王政君闹地太僵。
万一王政君寻不到这个心腹,我岂不是在责难逃?
而且她还有个哥哥,向来言寡友多,我在宫中除了石显外,一个帮手也没有。
万一找到石显,他和冯昭仪的兄长那边又有矛盾……
总而言之,不能因为一个小宫女就乱了大事。
想到这,傅昭仪狠狠地撂下一句:“算你小丫头有志气,我大人不和你计较!”
遂扬长而去。
可怜王嫱连站都站不起了,只能趴在地上,慢慢地睡着了……
到了晚上用膳时分,王政君左右等不见王嫱回来,遂命人赶忙去找。
心想,这小丫头素来刚烈,傅昭仪又心思狡诈,别是吃什么亏了吧?
想着想着,宦官背着王嫱回来了。
只见她满背是血,已经昏死过去。
王政君不看则已,一看当即眼泪就出来了:“何人将她打成这样?”
“启禀皇后,是,是傅昭仪!”
宦官之间的消息总是最灵通。
“王嫱所犯何事!”
“听人说,好,好像是傅昭仪命她弹琵琶,她言语激烈冲撞了傅昭仪!”
“我的儿,何苦来,受这一顿鞭打!”王政君泪流满面,不停地拿手帕擦拭。
赶快叫来侍医,为王嫱清理伤口,换上新药。
“你,去给我把我大哥叫来!”王政君怒了。
你敢打王嫱,那就是在打我的脸!
宦官赶紧一溜烟跑出去了……
“皇后,唤我何事?”王凤身穿甲胄,赶忙行礼。
“大哥,你看!”王政君指着趴在它上的王嫱说,“傅昭仪都快骑我脖子上了!”
王凤十分吃惊,显然,他并没有预料到傅昭仪有这么大胆子。
尽管他知道,傅昭仪一直恃宠成娇,没有把他妹妹放在眼里。
“皇后,当务之急还是保住太子!”王凤一语中的。
上次不带王政君去长杨宫,王凤已经嗅到了一丝危险,在吊唁期间,刘奭的话语更是让他坐立不安。
倘若太子被废,必是刘康上位,傅昭仪肯定要将我王氏一族除之而后快!
可是如果刘骜没有被废,那将来刘奭百年之后,收拾起来傅昭仪,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王政君听明白了王凤的话,不过不能出眼下这口恶气,着实令她愤懑!
“皇后,莫急。”看见妹妹又哭起来,王凤心乱如麻,只好安慰她:“太子只要保住,将来继承大统,什么石显、傅昭仪,我都为妹妹一一报仇,杀之如同草芥耳!”
“眼下皇帝身体不好,妹妹你是聪明人,切不可小不忍乱大谋!”
王政君点了点头,此时的刘奭,在他眼里俨然就是仇人!
安慰好王皇后,王凤大步走出椒房殿,又去找史丹去了。
现在不是代表着两个人的交集,而是代表整个外戚集团!
傅昭仪回到宫中胆战心惊,毕竟,王政君是皇后,真要闹将起来,她也忌惮三分。
可眼瞅着过了一月,宫中安然无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傅昭仪心思又活泛起来了,闹了半天,还是个软柿子,一点起色也没有!
不过,她没有预料到的是,一年之后,她的命运将迎来重大变化!
为了防止王政君报复,傅昭仪更是伺候地刘奭十分殷勤,儿子刘康更是倍受刘奭器重。
刘奭的身体渐渐地恢复了元气,于是就在秋末冬初时节搬回了未央宫。
次年,也就是建昭六年(公元前33年),大汉帝国发生了一件喜事。
呼韩邪单于一统匈奴后,经过十年休养生息,第三次来长安觐见天子了。
刘奭心情大爽,于甘泉宫以盛大仪式接见了呼韩邪单于。
当日,彩旗招展,鼓乐齐动,甘泉宫内喜气洋洋,祭案上摆放三牲,刘奭与呼韩邪一起祭拜天地。
仪式过后,两人跪坐于内殿,开始嘘寒问暖,把酒言欢。
“呼韩邪,最近匈奴那边生产稳定,寡人听说我,也十分欣慰啊!”
为了表示对呼韩邪的支持,大汉自从宣帝以来,每年都要拨出大量金银来支援呼韩邪。
“两国安定,实乃百姓之福!来,干一大爵!”
呼韩邪是个直性子,除陪刘奭畅饮正酣,突然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汉朝皇帝,为了表示你我双方友谊,我草原无甚贵重东西可带,这次特意带来三千牛羊,以为见面之礼!”
“好!”刘奭十分高兴,“赏布绢三千匹、黄金万金,以为回赠!”
“汉朝皇帝,我此来还有另外一事!”
“你说,我大汉应有尽有,你只管提!”
“我希望成为汉家女婿,以表藩臣之忠心!”
“啊!”刘奭激动不已,手上的铜爵差点掉到地下。
太好了,如今两家联姻,岂不是永保边境安宁!
刘奭喜形于色,又和呼韩邪直饮了好几大爵位,直至日落西山,宴飨方散。
刘奭喝地醉醺醺的,本来是想回储元宫找冯昭仪的,奈何冯昭仪正与郎官冯逡在宫中说话。
刘奭看到冯逡就来气,拂袖而去。
这么大件喜事,我必须找人说说。
他想到了傅昭仪,于是又直奔承露殿,将白天之事一一告诉了她。
“选哪个公主好呢?”刘奭问,眼下倒是有平都、平阳、颍邑三位公主。
除了平都公主,另外两位都还小。
可是平都公主是傅昭仪的女儿,她可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远嫁草原受罪。
“就选平都公主吧!”刘奭似乎主意已定。
“陛下,万万不可,平都公主虽然十二岁了,可,可她是妾的心头肉啊,此去遥远,妾实在于心不忍啊!”
说完,两眼流下了泪。
这次,是真的动情流下的泪,因此显得格外真挚。
刘奭被傅昭仪的真情流露打动了,一言不发。
眼下得找个人替平都公主!
想到这,傅昭仪赶忙说:“陛下,妾有一人选,保证不辱使命!”
“谁?”刘奭打了个哈欠。
“椒房殿的宫女王嫱!”
抽去王政君的心腹,报拒弹琵琶之仇,一箭双雕,不可谓不狠。
“宫女?那怎么行?”刘奭连忙摆手拒绝。
“呼韩邪又不知道未来媳妇什么模样,你现在赶紧赐她一个名分也还来得及!”
“那……模样、人品如何?”
“没地说,倘若有半分差池,陛下就将妾斩首!”傅昭仪信誓旦旦。
“昭仪切莫如此,一切都依你,那就封她为汉昭公主吧!”
说完,刘奭躺在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陛下的意思,看你们两个姓王的怎么办?
傅昭仪连忙命宦官写了竹简文书,送到了椒房殿。
王政君看见文书,整个人都傻了,呆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本来她是想留着王嫱给儿子刘骜当做太子妃的,谁承想弄出这么一出。
现在又被人摆了一道。
大哭大闹?归根结底还是得保住太子。
不哭不闹?任凭我的心腹去往荒无人烟的大草原?
王嫱也看了文书,和王政君一样,整个人都傻了。
虽然老母前年离世,可要我受奸人挑唆离开王皇后去漠北,我岂能甘愿!
看着王政君直擦眼泪,呜呜咽咽,王嫱心乱如麻。
怎么办?
猛然间,王嫱想到了石显,想到了当初的“三件事”。
如今这一件事就得找他了!
王嫱没有禀告王政君,悄悄地退出了宫殿。
你身为尚书,把持朝政,断然不会食言!
王嫱在亥时跑到了尚书署,而此时的石显,正在处理匈奴行程安排等诸多事务。
听说王皇后宫中来人了,石显连忙放下竹简接待。
一看是王嫱,石显十分纳闷。
这小丫头来找我,不会是为上次没有被选中妃子的事情吧?
不会,肯定不会,这都五年过去了,那她来找我干嘛?
莫不是要出宫告别?
石显摸不着头脑,只好讪讪地问:“王姑娘,所为何事?”
王嫱就把傅昭仪让她远嫁匈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石显一听,便皱起眉来,此事牵扯利益太多,他都清楚。
王嫱见石显不说话,接着说道:“尚书可记得秭归县的‘三件事’?”
石显仔细想了想,确实有这件事。
背后却一阵发寒。
“你,你,你该不会是让我为你说情,挑别人替你吧!”
“石尚书果然聪明,正是!”
石显不禁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王嫱才二十出头,哪里懂得宫里人情险恶?
可是自己确实应承过王嫱,不办似乎也说不过去。
石显想到一条缓兵之计,对王嫱说:“你且先回去,容我明日禀明圣上,将你换掉,至于成与不成,那就看你造化了!”
王嫱看见石显答应为自己求情,只是不确定会不会成功,也只好满腹疑惑地回去了。
第二天,石显起了个大早,匆忙赶往承露殿。
其实对于当时五年前王嫱并未进入刘奭“法眼”之事,石显一直心存疑惑。
不过他可是人精,这种事不问最好。
因此,也就不了了之。
现如今,只求皇帝能够亲眼见得王嫱一面,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傅昭仪不知石显此次为何而来,殷勤地招呼石显进入内室。
石显对傅昭仪点了点头,算作感谢。
“陛下!”一进入内室,石显赶忙磕头,“切不可弄虚作假,欺骗呼韩邪单于!”
石显你到底是站哪头的?傅昭仪强忍着没有发作。
“陛下,宫女与公主全然不同,如果被匈奴从言行中发现,我们是以假公主代替,恐匈奴不服,边境出乱啊!”
刘奭昨天饮酒过多,头晕脑胀,耷拉着头不说话。
“哎呀,石尚书!”傅昭仪急了,赶忙说:“你说的事情我昨夜已经跟陛下商量好了,封王嫱为汉昭公主,她常在王皇后手下干活,不会出岔子的。”
“倘若真出了岔子,恐怕……”傅昭仪看了刘奭一眼,“那也是王皇后管教不严惹的祸端!”
石显抬头看了看傅昭仪,他本来已经心狠手辣了,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强词夺理的功夫比他还要厉害狠毒!
“君房啊,此事不用再议了!”刘奭显得有些不耐烦。
“陛下,王嫱……”石显想了想,“陛下何不先见见王嫱本人呢,以免人多口杂,耳听为虚,最后让匈奴怪咱们没有礼数!”
“不必了!”三个字,彻底给王嫱判了“死刑”。
“王皇后那里的宫女,朕看就算了!”
从冷落王政君,倒迁怒于整个椒房殿,刘奭真的做地出来。
石显识趣,只得躬身退出。
王嫱,我这次对你不住,我尽力了,第三件事。
唉,如此一个美人,却没有当成皇帝的女人,时也命也!
本来石显是想亲自到椒房殿告诉王嫱的,只是这几日匈奴在朝,事情十分纷杂,只得修书一封,托小黄门送去了。
接到竹简的王嫱看到“帝命”二字,欲哭无泪,呆呆傻傻地坐着。
王政君看到了竹简,木已成舟,只能一边哭一边令其他宫女收拾彩礼嫁妆,嘴里一直念叨着“我的儿”……
当夜,二人同躺一榻,说了很多知心话,过了许久,王嫱睡了。
而此时的王政君却并未睡着。
刘奭,你个昏君,还有傅昭仪,抢我心腹,待到我儿成为皇帝,看我如何收拾你!
二日之后,呼韩邪来到西安门,等着迎接“公主”回草原。
当日阴风阵阵,漫天乌云,飞禽鸟兽都站在城门上,观赏着这位被誉为中国“四大美女”之一的美人出嫁。
听说呼韩邪要当大汉女婿,年迈的王太后今日也出宫了。
看着养母王太后也来了,刘奭十分高兴,当即宣布改元为“竟宁”,希望两国再无战事,和平安宁。
随后又和呼韩邪一起寒暄,倾诉送别挽留之意。
近得午时,王嫱在王政君的引领下,在椒房殿的宫女簇拥下,缓缓走过王渠……
什么?刘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王嫱此时头戴凤冠、满身玄红,她轻挪漫步、端庄执手,俨然一副国母的气派,这种气势,也只有当时王政君作为太子妃时曾经展露过一次。
她眼含春水、口如朱丹、纤纤玉手、飘飘如仙。
这就是王嫱?刘奭也不和呼韩邪寒暄了,也不搭理任何人了,只是眼睛一直跟着王嫱走。
太子刘骜站在皇帝刘奭背后,一脸幽怨。
本来这该是我的太子妃才对。
自从王嫱调到椒房殿,刘骜就一眼看上了王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