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坠入梦境(1/1)
余礼浑浑噩噩地走出厕所,来到自己的座位上。
“怎么了?”厌随关心了一句,他感觉很奇怪,为什么余礼走时一脸羞涩惊讶不自然,回来时却仿佛遭到了什么重大打击一样恍惚,“有人欺负你了?”
“没。”一听到厌随的话语中提及别人,余礼瞬间警觉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并不是很想和厌随坦白自己和戴着面具的男人刚刚在卫生间见过一面。
余礼有些挣扎地望了一眼厌随,毕竟对方是自己相处了十年、同时也暗恋了十年的人,在必要时自己肯定是无条件站在他这一边,但方才那个男人说过的话语却如同魔咒一般一遍又一遍在余礼脑海中回响,让人想要忽略掉都很难。
况且,那人说的并非一点道理都没有。
“才不是呢。”余礼试着在心里为厌随说话,“厌随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和别人单挑的胜算很大,对方即使是【天选之子】,也不见得就一定打得过厌随。而且杀完人后没有其他特殊的反应是因为厌随的情感比较缺失——他平常就是这样的,心情上几乎从来没有过大起大落,对待生人也异常冷淡。”
只不过他才这么想着,马上就感到脑海中一阵白光闪过,接着就是阵阵天崩地裂的疼痛。余礼感到地面铺着的瓷砖和天花板上的吊灯都在不停旋转,眼睛一闭就要朝旁边倒去。
幸好厌随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扶住了余礼,将余礼带到了自己怀里。
厌随有些不解地伸手触碰余礼的额头,调取了余礼不久前的记忆,当他在余礼的意识海里看到自己怀中的人和那个戴着面具的陌生男人说完话后就变成眼前这副萎靡不振的凄惨模样,他气得右手紧握成拳,指节都被捏得咔咔作响。
他正要去找那人讨回一点代价,却被怀中陷入半昏迷的余礼扯了扯衣角。
厌随的动作顿住了,在看向余礼时,他眼中那些暴怒的情绪统统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是一抹旁人看不出来的关心与柔情。
他伸出手揉了揉余礼的面颊:“怎么了?很难受吗?”
余礼吃力地摇了摇头:“有点困,我想回去睡觉。”
“好。”厌随俯下身,伏在余礼耳边,嗓音低沉沙哑,“带你回家。”
他毫不费力地将余礼抱回了两人刚刚装修完的小屋——其实他们都将它当成两个人的小家,装修时也格外用心,因此这间小屋看上去十分温馨。
厌随弯腰把余礼轻轻安置在柔软的双人床上,贴心地为他盖好被子。无意间看到外面的天色暗沉,似乎即将迎来一场大暴雨,他于是踱步到窗边,看着异样的天色皱了皱眉,随后关好窗户,并拉上窗帘。
他看着余礼即使陷入睡眠都深蹙的眉间,心里明白那人对余礼用了什么具有蛊惑性的特殊能力或者道具。
刚想直接为余礼消去这种影响,厌随的指尖却在即将靠近对方时顿住了——他突然想进余礼的梦境中看看。
抱着这种即将窥伺到余礼隐私的不好意思和满心期待,厌随将自己的指尖按上了余礼的太阳穴。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就知道自己身处余礼的梦境中。
厌随看着面前苍茫一片的海洋与灰暗的沙滩,还有悬在头顶的一轮孤月,咂了咂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在做这个噩梦。”
他知道,余礼的这个梦魇,因他而起。
十年前,两人刚见面时,余礼还是一只瘦瘦小小的豆芽菜般的男孩子,喜欢跟在他身后。
两人为了一个现在已经不记得了的原因开始闹矛盾,吵得还蛮凶。厌随看着那个闹腾的小余礼感到格外讨厌,于是抓起他把他带到海边,将他扔在海水里,冷眼看着他边呛水边挣扎。
海是被幻化出来的,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连一只人形生物都没有,周围也空旷的寂寥,这个世界中只存在着一片不停拍打着海岸的波涛起伏的海面,一片灰褐色的布满碎石与沙砾的沙滩,以及一枚孤零零的如同独角兽眼睛一般的圆月。
小余礼在海中越陷越深,还大喊着“救命”,厌随觉得吵闹,控制海草缠住了余礼的脚踝,硬生生将余礼往海面下拽。
余礼呛了好几口水,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弱。
不知为什么,厌随突然感觉有些烦躁,隐隐动了恻隐之心,于是最后还是将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余礼捞了起来,抱在怀里带回了孤儿院。
孤儿院工作人员并不重视他们,以为只是两个小孩贪玩落水而已,所以只是敷衍地给余礼洗了个澡换了套干衣服。
余礼窝在床上,用破旧的棉被裹住自己的身体,却仍是被冻得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厌随看到他这副可怜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了,凑到他的床上隔着棉被紧紧抱着他为他取暖。
那一夜,小余礼发了场高烧,醒来后将有关海的一切遗忘了,不过在之后的很多年内那个场景都会以梦境的形式回到他的身边。
就比如现在。
厌随在沙滩上往前走了几步,果然在孤月的映照下看到了海里那个正在挣扎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时隔十年后再次看到这一幕,厌随觉得心脏都在隐隐作痛,一股股怜惜之情从心中喷涌而出,简直如潮水一般想要淹没他。
于是他迅速地向海岸线跑去,接着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海水里,义无反顾地朝着余礼游去。
嫌弃人形游得太慢,厌随干脆在海中变回了自己的原身,伸出数根长长的触手将余礼从头到脚紧紧裹住,然后拖到身边。
梦中的余礼已经成年了。而当厌随看到余礼双目紧闭忍耐着什么的样子,他逐渐开始心猿意马。
余礼呻吟一声,然后睁开眼,他能够清楚地感知到目前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无力抵抗:“你是谁?”
厌随没有说话,他的眼睛里几乎都有星星要冒出来了,嘴角也不断地流着口水……
他想要获得自己渴望的一切。
“这是什么?!”余礼用力挣扎着,但对方压制住了他的一切动作。
余礼的挣扎唤醒了邪神的部分理智,不过他却开始渐渐生气——尽管知道余礼对他的怀疑是受了那个蒙面男人的影响,并不是他的本意,但厌随还是感到愤怒——或者说,是一种惶惑。
惶惑自己内心的担忧,惶惑即将失去余礼永远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的优待,惶惑自己在余礼内心不再是那个独一无二永远不可替代的存在。
于是,他的心理全部反应在他的行为上……
余礼逐渐感到绝望——他想自己知道这些是什么,在上一局游戏中他似乎也经历过这样的触感。
“放开我!放开我!”余礼试图蹬腿挣脱它们的控制,并开始向四周大叫道。不过在某一刻,他的挣扎全部都停止了,也不再叫喊,绝望地闭上了眼,泪水如同一条小溪般蜿蜿蜒蜒地流下。
“别……别哭。”邪神难得地尝到了手足无措的滋味,出言安慰道,突然间想起自己原身发出的声音异常低沉,对方可能辨认不出来,所以小声解释道,“别怕,是我,厌随。”
余礼睁开眼皮,眼中蓄满了晶莹的泪珠:“厌随?我知道了,是……是厌随把我给你的吧……”
“?”邪神这下彻底摸不着头脑了,不过这种事正做到开心上头兴致高昂时也不能半途停下,于是干脆狠狠心,就在余礼的呻吟和抽泣声中做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