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隔阂渐合（1/1）
陆离不知道师父陆怜音去了什么地方。
他静静的坐在小师姨的床上，视线转向窗外，眼神中满是迷茫。
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东西都无法看清。
更令这个人难受的是，根本没有师父陆怜音的踪影。
师父还在生他的气吗?
陆离一直在等陆怜音回来接他，就像之前那一次，陆怜音突然夜间来接他一样。
他高兴的缩在师父怀中，享受着那个女子的亲近。
而那次女子师父回来后，便给陆离脖颈上束了一个平安扣，直到现在也未曾摘下来过。
“回去，小师姨，师父回来了...”他将视线转到坐在一旁的陆清筏上，声音有些急迫。
师父如果在房间里等着他怎么办？
若是师父发现他又跑到小师姨这边，到时候只怕又要一个人生闷气了。
陆离想要回去等着。
就算师父陆怜音不在，他也想回去。
陆清筏不予理会，视线扫了陆离一眼便又收了回去。
真是胡闹......
姐姐若是愿意来接你，还需要你自己去找吗?
怕是偷也要把你偷回去。
“师父...”
听着陆离口中的师父，陆清筏伸出纤细的手指捏住他的脸颊，听他喉咙间发出有些怪异的声音。
他倒是跟那些会讨人喜欢的动物一样，连声音听起来都令心头痒痒的。
“不许说师父。”
“也不许回。”陆清筏将陆离强硬的抱入怀中，双臂箍紧后道。
房门早就被这个女子关紧，就算夜里陆离偷偷起来也出不去。
他碰不到门栓，也根本找不到垫脚的东西。
他渐渐安静了下来。
若是小师姨不愿意带他回去，陆离一个人回去怕是会迷失在深夜的密林下。
陆清筏用手指摩挲着怀中人的脑袋，轻声道：“等你师父气消了，便会回来找你了。”
他抬头看着女子那冰冷的双眼，似在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在说谎，盯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垂下脑袋。
“我不回了。”陆离点了点头。
他等明天天亮再回去找师父。
......
陆清筏感受着陆离的身体重量。
换句话说，那个人每一次扭动身躯，女子都能感应的清清楚楚。
他老是乱动，很不安分。
她用柔软洁白的小手滑过陆离的脸颊，摸着他脸颊上的五官构造，细细去认知，渐渐在心中也临摹出了陆离的样子。
不用看，也能尽数体会。
“小师姨...”他轻声的呼唤道。
陆清筏听到他的声音后有些不满，蹙起了眉头，淡红色的嘴唇轻轻抿在一起。
他的声音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每一次说话都能拨动女子心中藏起的情绪，更何况那些带着请求和问询的话语。
陆怜音给他吃了什么东西？竟然把他的声音变成这副模样。
陆清筏听着听着，总觉得他很容易让别人生出悉心照顾的思绪。
他怎么能这么坏？
“不许说话。”于是，女子挑了挑眉头道。
看着他的脑袋和脸颊，女子更是直接上下其手。
陆怜音把他养胖些好啊......
脸颊上那么有肉，坐在一旁跟一个小球一样，说话时的声音一颤一颤的。
陆离只是不解的抬头去看小师姨。
她怎么不让他说话呢？
师父陆怜音都不曾这样做过啊......
“不许说话，睡...”女子板着脸道。
陆离点了点头，抿上了嘴唇。
其实，陆清筏不让他说话，是不想让他的声音干扰自己的思绪。
毕竟，她还要抱着他。
陆离想缩在一起，小师姨的手老是在捏他的脸颊和肚皮，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
师父平时也就是象征性的捏上几下，慢慢就松开了手。
那个女子更喜欢把陆离当做一个舒服的抱枕和说话工具。
他似乎成了小师姨的玩具......陆离渐渐的意识到。
......
陆怜音坐在自己的房间内。
她看着一旁空旷的位置，脸颊上写满了不悦。
陆怜音知道，他被妹妹接走了。
她的脏器都快要被心中的酸液酸蚀了，直到出现一个又一个无法补救的破洞，彻底变得糜烂。
陆怜音很想现在就把陆离接回来，看着那个小人抓着自己的手臂，听着他轻声的呼喊自己师父。
他那拨动心弦的声音就是陆怜音生气时最好的解药。
每当女子听到陆离喊自己师父时，心中的火气都会没有缘由的消失一大半，很快便会心软下来。
就算在昨夜，她的人说未来想要收女徒弟的时候。
陆怜音听着他的声音都差点要心软了，就差当场把那个小家伙抱入怀中，给他讲一些睡前故事了。
陆离懂的不多。
他想要和同样年龄的人玩，陆怜音也理解，可心里就是不舒服、想生气。
陆怜音想再等上几天才去接他，给那个人一点小小的教训，不然以后要被养歪了。
太过娇纵一个人，会把他彻底毁掉的，女子很清楚这一点。
她总觉得，再这样娇纵下去，陆离以后会彻底摆脱自己的控制，不会听自己的话。
女子自问，不想让陆离长成那种样子。
在以后的生活，她需要对那个小人冷一点，把身为师父那本来应有的威严竖起来。
......
陆怜音记得陆离刚会喊自己师父的时候。
自从那咿咿呀呀、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小人的嘴中发出，才让女子从此都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那时的他不会动，不会怕，也不会走路。
陆离只会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近距离的看这个平日与自己最为亲近的人，时不时想张嘴出声。
那时陆离的眼中只有陆怜音，根本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后来陆怜音有时候故意不去看他，他也会将视线停留在女子的身上。
哪怕直到现在，他还是会第一时间搜寻女子师父那清冷绝艳的身姿，静静看着师父那白皙精致的面容，缓慢挪动着躯体、小心的黏在女子身侧，看着女子的雪嫩脸颊轻笑。
那时的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什么事情都要来请教陆怜音。
不懂说什么便叫我师父，我会教你...
这句话，陆离记了很久很久。
可是他为什么想要收女徒弟呢？
就因为看那些小姑娘长的粉雕玉琢的，跟精致的瓷娃娃一样好看，却又不愿意跟他玩，心中便生出了那些心思吗？
陆怜音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
陆清筏穿着天蓝色道衣。
天蓝色道衣下露出一小截纤瘦有致的小腿，也露出未有鞋袜包裹的两只小脚，肤色白皙，似上好的羊脂美玉雕琢。
她赤着纤瘦的足踝，秀嫩的足微曲，脚趾更是和玲珑的珠串一样轻轻相贴。
换句话说，根本找不到不满意的地方。
女子轻轻摸着他的脸颊，而没有进行揉捏。
在她身旁的陆离已经睡熟，陆清筏也只是摸着他的脑袋，以此来静心养神。
她在一边感慨姐姐陆怜音有些怄气，又在一边感慨陆离懂得太少。
陆怜音因为他的话，从而对自己往日的行为所感到不值，没有在恼火之下将他丢出房间已是尽力忍耐的结果。
而那个小人，却是不知自己越过了师父陆怜音的忍受度。
不仅不能收女徒弟，陆怜音也不让陆离去收男徒弟。
一个徒弟都不许收。
她的小家伙不需要收徒弟。
陆清筏想，陆离也确实不需要徒弟。
毕竟除了姐姐陆怜音，还有她啊......
......
“叫你想收女徒弟。”
“让姐姐生气，所以不要你。”陆清筏捏着他的脸颊，淡红色的唇瓣轻声念道。
陆离的身躯在女子手上变化出各种情况。
对于女子来说，他浑身上下没有不能碰的地方。
如果陆离不说那句话，说不定现在还躺在师父陆怜音的怀中，而不是呆在这个女子的床榻上。
最令陆清筏郁闷的是，他们师徒俩一有事情发生，就一定会影响到自己。
她老是要被夹在中间当调节者。
陆清筏要等到陆怜音愿意把他接回去的时候。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女子则是要将精力尽数放在这个小家伙上。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陆清筏刚好可以好好的摸他脑袋，看着他的睡颜。
“小师姨。”陆离猛然睁开双眼。
他的视线停在女子的手指上，犹豫了好才将视线转到女子的侧脸上。
他静静望着那揪住自己脸颊的人，走上前去，小心的将额头放在女子肩上。
他没有走进陆清筏的怀抱，而是靠在那个女子的身后，一点一点的嗅着女子发丝中的味道。
陆离发现自己躺在小师姨的怀中，脑海中老是会浮现出师父的脸颊，浮现出师父抱着他时的样子，想着师父给他讲故事时的模样。
他的脑海中都是师父。
他觉得有些愧疚，这样对不起师父，也很对不起小师姨。
陆离不想躺进小师姨的怀中了。
陆清筏眨了眨眼。
她当然可以感知到陆离正在抓她披在身后的发丝，他的两只小手在墨卷般的青丝中游曳，也不断触碰到女子脊背上的道衣。
他是想要帮自己绾发吗？陆清筏扭过头暗暗想。
陆清筏知道姐姐一直在让陆离帮她绾发。
她咬了咬嫩唇，随手取出一根木质发簪，然后轻轻的塞入陆离手中。
“给你。”
陆清筏在看陆离，唇角挂上清浅的笑意。
陆离呆呆的望着小师姨的玉柔仙颜，望着女子放在手心里的木质发簪出神。
她正在把发簪往他手里塞，还微微颔首着。
老实说，陆清筏不喜欢绾发，那样太束缚了。
女子伸来的手部跟嫩葱一样稚小，通体宛若仙人雕琢的玉器，其上似拈着软白的云彩，手心浸着粉色的流泽。
她的脸颊此刻和师父陆怜音一样清冷，而不是先前那冰峰撕裂天地时的那种排斥感。
对于那张和师父有几分相似的脸颊，他仿佛觉得师父陆怜音就在眼前，并轻柔出声让他帮她绾发。
“小家伙...”
“师父...”
陆离愧疚的垂下脑袋。
他直到现在还在想着师父。
小师姨她是要？
陆清筏的视线渐渐怪异起来，似乎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
女子那唇角挂着的清浅笑意渐渐散去，连带着手心里的木质发簪也打算收回。
这未免有些过于......
在内心挣扎和脸颊变色的刹那，陆离将小师姨手中的发簪接了过去。
他小心抓起女子披在身后的发丝。
再三思量下，女子并没有阻止陆离的行为，而是闭上双目静静等待着他的举动。
罢了......
给他便给他吧。
女子面容清丽，闭眼的刹那天地也暗下了几分，眉目间没有往日的冷淡，失去了那冰峰般冷冽的气质。
他第一次来找陆清筏时，就抓住了女子束在身后的马尾辫，最后靠在女子脊背上睡去。
陆清筏感知着陆离笨拙的动作，哪怕他失败了也不会责备。
“小师姨...”他出声道。
“无事，多练便是。”陆清筏转过头，将他手中的发簪收了回去。
陆离伸手抓住陆清筏的一只小脚。
天蓝色道衣的女子神色淡然，被抓住的小脚下意识微曲着，足趾短暂蜷缩又复原。
陆清筏看向坐在身旁，抓住自己小脚的陆离。
她不知道陆离的这个习惯是不是姐姐养的。
她的脸颊还是如白雪般白皙，瞧不见一丝绯红。
他瞧见小师姨的样子，连忙将手松开。
陆离以后不抓小师姨的脚了。
他只是觉得小师姨的小脚很好看，所以才想用手抓一抓。
但是瞧见小师姨这反应，他以后不会再这样碰陆清筏了。
“小师姨，不碰了...”他摇着脑袋说。
“无事，给你。”陆清筏檀口微张道。
话音刚落，他就被女子抓入怀中，轻轻放在小师姨的双腿上。
“不许动。”
女子玉手抚摸着陆离的脑袋和脸颊。
清风卷过山林，从支起的窗打入，直到拂起女子的发丝和裙摆。
陆离坐在女子的双腿上，缓缓的闭上眼睛。
“等姐姐来接你啊。”陆清筏以柔和的嗓音说。
“师父会来。”他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小师姨说。
小师姨的裙摆同样支撑得起所有的温柔和盛夏。
......
陆离站在师父的房门前。
“师父...”
“我不收女徒弟了。”
“师父，不生气。”
他对着房门轻声呼唤着，希冀屋内的那个女子能出来看他一眼。
一旁，陆清筏拉着他的小手，陪他静静的站着。
等她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