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似梦似真（1/1）

黑暗的房间，见不到一丝光亮，李芳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无法看清的那张脸变得有些苍白，身为职业杀手，从未有过如今日一般让人心悸的感觉。

李芳心道：这人到底要意欲何为，打灭了烛火，却没有任何下一步举动，也不知道这人是否还在这个房间里，越是平静，越是隐藏着巨大的风险。

正暗自思考，一记无声的掌力席卷全身，李芳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呕了出来，生生扛了一掌，但性命无虞，李芳强忍着怒火，继续保持警惕，不敢发出声响，让对方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果然那个出手偷袭之人，见没了声响，径直离开房间，李芳悬着的心终于落地，长吁了一口气，再也忍不住胸口传来的剧痛，眼前一黑，就混了过去。

不知沉睡了多久，睁开眼时看见眼前的景象是那样似曾相识，一座依山傍水的茅屋前，一对上了年岁的夫妻，正坐在门前面带慈爱的笑容，看着眼前两个一般高的男孩，站在左边的男孩正背诵着什么东西。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坐在门前的男子捋着胡须问道：“叔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男孩神色恭敬的答道：“治理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应该恭敬谨慎地对待政事，并且讲究信用；节省费用，并且爱护人民；征用民力要尊重农时，不要耽误耕种、收获的时间。”

男子听完之后，露出满意的笑容，伸出慈爱的大手轻抚着男孩的头顶，老怀安慰道：“正如圣人所言，治理天下要以民为本，昔日夏桀无道，大肆挥霍，以致君臣失和，民心尽丧，屠戮忠臣名士，最终被商汤取而代之。”

说到此处情绪有些激动，“你兄弟二人要记住，不管是这个国家由谁来掌控，作为这个朝廷的官员要保证自身的干净，为民造福，说起来容易的很，但做起来绝非一朝之功。”

“那时你们会面临更加严酷的局面，稍有不慎便会丧命殒身，既要提防上面的刀剑，也要注意下面的暗箭，那时你们就不是爹娘手心里的心头肉，你们是百姓的天，是他们的父母，要为他们撑起一面天。”

两个孩子已经十四岁了，对于父亲说的这些话，虽然有些听不懂，但是能够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两个孩子异口同声表示道：“父亲的谆谆教诲孩儿铭记于心，请父亲放心，孩儿若是以后能够入仕，一定以生民的生计，为己任。”

男子露出欣喜的表情，一旁的女子说道：“好了，一家人好不容易过几天平静的日子，干嘛还要说这些如此郑重的话题，你要想教育孩子，日后有的是时间，今日就让几个孩子放松一下，老是读书在把脑子读坏了，可怎么办？”

“是是是，夫人教训的是，为夫向赔罪了，说了半天的话怎么不见芳儿，这丫头又到哪里玩去了，都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么每日还是如此疯玩，一点女子的样子都没有。”

女子不满道：“刚说完不教育孩子了，怎么老毛病又犯了，芳儿大了，有自己主见，我们做父母的有时不要干预太多，没有我们，孩子们就不活了吗？”

“你刚才说女子要有女子的样子，什么样子，你倒是说说看。”

“女子安之若素。”

“身为女子当恬淡静雅，一举一动不能如村妇一般毫无规矩，一言一行要合乎尺度，不可像男子般，放浪形骸不修边幅。”

“纯属胡言乱语，天下女子千千万，你还能要求所有的女子都要安之若素，这只不过是你个人见解而已，怎能当成金科玉律，我自己的女儿我最是了解。”

“我也是女子，怎么你觉得我像村妇一般，不够典雅清静，还是我做了什么失德之事，女子也是人，怎可强加这么多繁文缛节，难道不是对女子的歧视，你们这些大男人平日以君子标榜。”

“实际上，哪个不是表里不一，白天装的衣冠楚楚，金殿面君如君子一般，温润如玉，可下了朝，胭脂胡同才是你们的最向往之处，和那些女人们在床上聊着家国天下，一展自己的才华抱负，想起这些就让人恶心。”

男子被夫人抢白的说不出话来，虽然当时听完还是不服气，可回过头细细一品，夫人说的这些又是确凿无疑的事实，看起来是自己过于迂腐，不晓得世情如何。

老话说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

是时候放开手脚让孩子们自己去成长，去经历风雨，去品味人生，他们以后总归要离开自己，光是书本上的知识是不够的，这些只能作为傍身之技，却不能让他们的生活从今往后变得一帆风顺。

这时一个小女孩从远处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束漂亮的花，头上带着一个编制的花圈，一袭蓝色的长裙，配上鲜花，就像西王母身旁的仙子下凡一般，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少女的活力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女孩跑到父母身旁，一下就扑进父亲的怀里，带着甜甜的声音，“爹爹，你看这花漂不漂亮，这里简直太美了，女儿有个请求，还请爹爹应允。”

男子笑道，“芳儿有什么请求，讲给爹爹听听，要是合理，爹爹一概应允。”

女孩眨着天真的眼睛，两个小酒窝时隐时现，“真的吗？爹爹，那女儿可就说了。”

男子英雄气十足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况且我是你的父亲，更是作数。”

女孩兴奋道：“女儿，自从来了这里，就喜欢上这里的一草一木，女儿希望能够长久的住在这里，这样每天都能够摘到好看的花儿，给爹爹和娘亲编制美丽的花圈，让爹爹和娘亲永远不会衰老，陪伴女儿一辈子。”

一阵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山谷，男子捧着女儿稚嫩的脸，“芳儿既然喜欢这里，那就我们一家就在这里长久居住，直到你们长大成人，到那时你们就有自己的一片天，一个家，一个属于你们的舞台，到时候这里就是你们的一个美好的回忆。”

女孩高兴的手舞足蹈，边跳边说道：“爹爹你是世上最好的父亲，芳儿能够成为您的女儿，是芳儿的荣幸。”

站在远处的李芳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泛起一阵酸楚，眼泪似玉珠般滴落，曾几何时自己也有一个这样的家，可是那个回忆成为心里抹不去的阴霾。

还记得那时父母对自己的疼爱，兄长们对自己的爱护，自己那时真的是无忧无虑，好景不长，那个美好的家，就在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破碎了，父母惨死在眼前，兄长为了寻我，跑了好久，自己那时已经被人掳走了，眼巴巴看着兄长的身影，父母的身影，家的背影，渐渐远离自己的视线。

直到看不到那些为止，李芳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召唤，指引自己前进，李芳的双腿不受控制一般，向前走去，直到走到那一家人的身旁，可是这一家人对自己好像视若无睹，不，换句话说，就是自己像透明的，这家人根本看不见自己。

李芳站在女孩的面前，看着女孩的面容，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李芳摇摇头，不敢相信，这不就是小时候的自己吗，难道这是自己魂牵梦绕的家，这对夫妻就是自己的爹娘，两个男孩就是自己思念多年的兄长。

可是自己对这些已经没有印象了，自己只知道自己的家被毁了，可是家人的样貌和家的样子，关于这段记忆，就没有在脑中存在过，从小义父就告诉自己，自己的家是被一个大奸大恶之人毁的。

为了报仇李芳多年来，苦心钻研武艺，数十个寒暑，每日不曾有一刻停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李芳越是回忆那些不存在的记忆，脑袋就像被万斤铁锤砸下一般，简直痛不欲生，甚至是撕心裂肺，胸口就是被灼烧一般。

突然间剧烈的疼痛感，让自己又陷入昏厥之中，不知睡了多久，李芳艰难的睁开双眼，一张绝世的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李芳没有看清，视线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冯婷的那张脸瞬间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李芳犹如见鬼一般，不敢相信，有人中了“云梦奇毒”居然还能活下来，李芳结结巴巴说道。

“你，你，你，你居然还活着，这不可能，对了我一定是也死了，所以这里是阴曹地府，没错一定是的，我一定是和你作伴来了。”

一双有着温度的玉手握住自己时，李芳愣住了，这是有温度的，难道她真的没死，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冯婷看出李芳的疑惑，丝毫不为之前的事情生气，耐心的为李芳解释道。

“李姑娘，你没有看错，我还活着，我没有死，这里不是阴曹地府，这里是云和县的县衙，你我都是阳间的人。”

李芳彻底没了生气，低下头默然不语，不知该说什么好，也知道自己输了，而且输的一败涂地。

冯婷好言相劝，“李姑娘，你刚才在梦里，可是遇见了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