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传闻（1/1）

先前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韩蓁蓁猛然转头看向顾熙白，呼吸随着情绪的起伏也略显急促。

梁珚注意到了韩蓁蓁的变化，便答道：“乾元邑万家乃是这氿歌的瓷器皇商，在氿歌商界也是声名远扬。”

顾熙白点点头，随后尾尾道出他曾觉得那个颇为可信的传闻：“没错，万家世代皇商。只是，我曾听说七年前氿歌皇室曾传出谣言，要替换掉万家皇商的身份，传闻中这接替万家的便是窑城梁家。万家当年怕自家的地位不保，便花重金请西梁的神秘组织残月湾出手，连夜屠了梁家满门，酿成惨祸。”

顾熙白说话间，望向梁珚的眼神中隐隐带着些担忧和小心。

顾熙白话音刚落，韩蓁蓁便气愤地反驳道：“你胡说！万家怎么会做如此卑劣之事！你胡说！” 她握着茶杯的手更加用力，骨节已泛白。

说完转头又抓着梁珚的手臂道：“珚儿，珚儿，你不要听他胡说，翊哥哥和万伯伯人都很好，他们怎么可能是背后主谋，珚儿，你不要被这个人蒙骗了。”

韩蓁蓁一直瞪着顾熙白，如果她的目光能化成刀，那此时顾熙白恐怕已千疮百孔了。

听顾熙白说完，梁珚只觉喉咙处有什么东西梗在那里，灼烧之感自喉咙逐渐蔓延至鼻尖，至双眸。

她暗自深吸了几口气，极力压抑下这自心中升腾而起的怒火和不甘，因为现在还不是她可以随意释放情绪的时候。

毕竟旁边还坐着一心爱慕万翊的韩蓁蓁，梁珚觉得现在还不是告诉韩蓁蓁他们已经查到紫衣也与万翊有关一事，她只能安抚，待韩蓁蓁身体好一些再与她说明真实情况。

梁珚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轻拍着韩蓁蓁的肩膀安慰道：“蓁蓁，你先不要激动，顾公子适才也只是说是传闻，此事还需查证，你先冷静一下。”

待韩蓁蓁情绪不再激动，梁珚才转头继续向顾熙白问道：“顾公子可知，皇室为何选中我梁家？梁家虽也是世代以制瓷为生，但也只是在窑城小有名气。窑城虽本是瓷器之都，大大小小的瓷商不计其数，但却没有一家能有实力去承接皇商的重任，又如何会对世代皇商的万家造成如此大的威胁？”

顾熙白皱了皱眉，思忖了片刻道：“梁小姐可还记得，当年贵号有进得一种染料，据闻此料是从西域购得，价格昂贵，数量稀少。但用它在瓷器上描绘出的青花呈色浓重青翠，色性也十分稳定，以此制出的瓷器实属上上之品，整个氿歌都很是罕见。”

“染料？西域购得……”梁珚呢喃着，在脑海中极力搜寻着仅存的记忆。

没过多时，唐月川和梁珚两人均是猛地一抬头，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苏麻离青！”

顾熙白此时也恍然点头确认着：“是，是这个名字。当时皇室贵人不知从何处听说了此事，便差万家照着梁家的瓷器样子做，可万家却一直推脱染料难得，无法制出。因此皇室便觉万家是尸位素餐，才传出要以梁家替换万家的谣言。”

这时，一旁的韩蓁蓁骤然一失手没拿稳茶杯，掉在了桌子上，她慌张地看向梁珚。

待梁珚看向她时，她的眼神又立即躲开，她坐在那里轻轻摇着头，又努力地对上梁珚的眼神，颤声道：“七年前，万伯伯确实找韩家想要拿苏麻离青的货，但是我父兄遍寻各处都未曾购得，因此事我阿兄还曾遭歹人毒手，失踪了一段时间，受了很重的伤。”

韩蓁蓁说完，自己却又摇摇头，“不，这……或许是巧合。”她眼中噙着泪水，看着梁珚一直摇头，“珚儿，这一定是巧合。”

这次梁珚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韩蓁蓁的手。

梁珚站起身，朝着顾熙白屈膝一礼，“此番多谢顾公子为我们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小女不知该如何报答。”

顾熙白见梁珚此番举动，也赶忙站起来拱手回礼道：“梁小姐与不必如此客气，当年之事我也算是亲历者，举手之劳若是能帮梁小姐找出真凶，也是在下心之所愿。”

一顿早膳，一桌人，各怀心事。

待回到二楼房间，薛琂便道：“我先去一趟乾元邑吧，打听一下看看那顾熙白所说是否属实。”

听薛琂这般建议，梁珚略想了想便也点头道：“也好，只是定要小心隐藏身份，万家能做出此等十恶不赦之事，实力定不能小觑。一定要注意安全！”

薛琂点点头，转头又向唐月川道：“姑娘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万不要让她独自涉险。”

唐月川拍了拍薛琂的肩膀，微笑着道：“放心，我定会护她周全。”

这一晚，梁珚躺在床榻之上，目光直直地望着顶帐出神。

“苏麻离青……苏麻离青……”她口中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她忆起儿时，她偏爱香料和各种染料，经常会缠着阿兄带她去梁家的制瓷作坊，她最爱看画师在一个个素胎上绘画纹饰图案，待烧制出来一个个精美细腻的瓷器，她总是会呆呆地看上很久。

那时她便想象着长大以后也会有很多这样的瓷器从她的手中制出来，她要用这世上最美的染料为她手中的瓷器绘制图纹，她还要做出彩色的样子。

于是她遍览古籍，终于找到了一种产自波斯湾地区的染料叫做“苏麻离青”。

她便兴高采烈地拿给父兄看，却真的被她的父兄在西域行商时碰见，以高价购回了少量的“苏麻离青”。

是她……竟是她……是她的一时激进好奇，害了梁氏满门吗？

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慢慢隐入了鬓角的青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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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琂离开的第二日，梁珚收到店里伙计送来的一封信，梁珚看了看信笺上没有署名，便问道：“可知是谁送来的？”

小二恭敬答道：“来人没有留姓名，只说给梁小姐。”

梁珚眉头微蹙点了点，示意玉罗，店小二接了赏钱很是高兴便退下了。

梁珚展开信笺，其上写着寥寥几字：“欲知当年真相，戌时，城外十里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