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心魔劫的预示(1/1)
谢卿年忍笑:“是挺多的,不过现在只剩第六层需要突破。”
规则上已经点明,进入第七层之后便算作试炼成功。
方修允放下手,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脚下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草原,而在两人面前的则是一个呈现螺旋式上升的巨大石梯。
他向上望去,只可惜根本看不到这个石梯的尽头。
上面只有厚厚的云彩,如雾似烟的环绕在石梯附近。
方修允拉着谢卿年的手晃了晃:“你进来多久了?没有见到其他人吗?”
后者摇头:“我也是刚来,看到你突然出现就接住了你。”
“好吧。”方修允耸肩,转而问他:“我记得第六层是一念间?”
“对,但并没有这一层的详细信息,只知道前边的石梯名为天梯。”
谢卿年说完,目光沉沉地看向面前直冲云霄的石梯:“我们先上去看看,说不定会找到什么突破第六层的关键。”
方修允应了好,牵着他的手就向前走去。
天梯的最下方立着一个石碑,上面文邹邹地写着几段话。
大概意思是说不能依靠巧力登梯,只能一步一步往上爬。
这也就意味着方修允他们不能直接御剑飞上去,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两条腿。
在心底怒骂过想出这个试炼规则的人之后,方修允老老实实地踩上天梯。
台阶很宽,就算同时走四个人都没问题。
但是级与级之间的跨度比较大,稍不留神就会被绊倒。
倒是跟爬山差不多。
只是……
一刻钟,两刻钟。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将近三个时辰过去了。
二人为了防止出现鬼打墙的现象,还特意留了记号。
但他们确实是一直在往上爬的。
就连系统给的3D立体模型也显示方修允离地面的距离在一点点变大。
可是氧气依旧充足,并没有变得那么稀薄。
而且温度也没有变化。
方修允心中纳闷,但他实在是觉得累,便拉着谢卿年一起坐在石阶上休息。
“这个叫天梯的……它不会根本没有尽头吧?”
谢卿年拿着小扇为他扇风,闻言叹了口气:“据我所知是有尽头的,只是有些难以到达罢了。”
方修允半死不活地靠在谢卿年的肩膀上,赌气般嘟囔:“谁想的这个试炼方法啊!”
“一路走过来腿都要断了。”
脑袋被人轻轻地拍了下,方修允心中一动,拉过那只手放在自己肩上。
看到他意识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谢卿年贴心道:“你先去芥子空间里休息一会?”
方修允半阖着眼:“不用,坐一会就行了,我腿疼。”
谢卿年看出了他的勉强:“我陪你去睡一会儿,让傀儡先登着天梯。”
方修允眼睛一亮:“对啊!你还有好多个傀儡呢!”
这不就是专业代打……啊不是,专业刷步数嘛。
但他想到什么,又变得蔫头耷脑起来:“不行,傀儡是你分裂出来的神识,这样会很消耗你的精神力。”
谢卿年倒是没什么:“不必担心,我经常这样做,已经习惯了,睡一觉养足精神就好了。”
注意到方修允眼中满是不赞同,他笑道:“真的没有什么,这点精神力消耗远没有……”
之后的话却是怎么也没有说出来,方修允疑惑地望向他。
谢卿年垂下长睫,哂笑一声过后拉着人进了芥子空间。
他将傀儡放了出去,接着转头看向方修允:“沐浴后再休息吧?别担心,水镜上看不到芥子空间里的画面。”
被他叫到名字的人实在是又困又累,应声之后打着哈欠就去了院子后面的温泉。
待两人再从芥子空间里出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即便在他们休息的时候有傀儡代替他们向上攀登,但他们还是在来到第六层之后的第三天才到达了天梯尽头。
尽头处是一处仙境,脚下是七彩祥云,空中是灿金色的灵光。
一切都显得圣洁而不可侵犯。
方修允倚在谢卿年肩头,半阖着眼看向云端之上的石台。
石台的上半部分雕有几只腾云而起的仙鹤,在下半部分却是尸骨累累的无间炼狱。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发现。
联想到第六层的名字叫做“一念间”,方修允猜测道:“该不会我们还要去地下看看吧?”
“话说这个天梯有地下的部分吗?”
谢卿年神色严肃:“可能没那么简单,按理来说我们应该会碰见其他人才对。”
“但我们走了这么久却什么也没发现,其他人不可能这么久了还没到达第六层。”
方修允呢喃道:“会不会第六层跟麒麟幻境一样,只有团队成员能够遇见彼此。”
谢卿年皱眉不语。
“要不还是看看这个石台上没有没什么机关吧。”说着,方修允向云层最中间的石台走去。
他围着石台转了两圈,在其上敲敲打打,不过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系统也对这方石台进行了检测,得出的结果是上面并没有阵法机关,但有一股很奇怪的灵力存在。
方修允稍作思索后以灵力凝出只水球砸向石台。
石台上微微发亮,但在这之后就什么反应也没有了。
就跟里面连接着另一个异度空间似的。
谢卿年意识到了这一点,在方修允不注意的时候探出一抹神识进入石台中,片刻后方才收回。
等收回神识后,谢卿年毫不犹豫地对着石台就是一击,激烈地灵力碰撞之后,一层火红色的灵力向周围荡开。
方修允飞身退至谢卿年身边,展开防御性阵法。
在石台被击中的下一瞬,自云端之上燃起一阵诡异的火焰,带着不可抵挡的架势向周围掠去。
谢卿年揽着方修允御剑而行,躲开了下方的熊熊烈火。
随着火焰的延伸范围越来越大,原本的仙境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煞气。
天空也变成了血红色,火焰灼烧过的地方只留下一派深褐色的痕迹。
空气中也弥漫着硝石跟其他东西混合的刺鼻味道。
方修允不适地皱眉。
谢卿年道:“修允,你试着用你的剑意去击打那个石台。”
闻言,方修允召出秋水剑横在胸前,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划过剑锋。
鲜血却并没有从剑身上留下,而是被秋水吸收。
原本通体银白的仙剑上闪过一丝暗红色的光芒。
方修允聚气凝神,人皮面具之下是隐隐浮现的淡金色莲花纹路。
一息之后一剑挥出。
分明是轻飘飘一剑,看起来随意就能躲过,但却带着暴虐的毁灭之意,与他的水灵根极其不符。
剑光所过之处荡尽燃烧着的熊熊烈火,狠狠劈向石台。
某种意义上说,这是谢卿年第二次看到方修允使出剑意。
这样带着仇恨与偏执的剑意。
就好像每一道灵力都在疯狂地撕扯着空间,悲泣着让仇恨者死,让他回去。
谢卿年轻叹一声,右手包裹在方修允握着秋水剑剑柄的那只手上。
“修允,我暂且借你之手挥出一道剑意。”
听到他出声,方修允在眨眼间就收起了身上的恨意,轻轻蹭了下身后人的侧脸。
谢卿年毫不拖泥带水的一剑斩出,让人根本来不及看清其中意味,就已经袭向了远处的石台。
方修允有些怔忡。
他在谢卿年挥剑那一瞬间感觉到了一丝空间法则的灵力波动。
但是他家小年糕明明不是具有空间天赋的修士。
怎么会……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周围的景象开始一点点崩塌。
就如同打碎了一面镜子一般,耳边响起咔嚓声。
又是一阵失重感传来。
再回过神时两人已经来到了第七层。
第七层并没有幻境。
也没有其他危险。
只有踏天阙的接引人。
依旧有些恍惚的方修允被谢卿年牵着手带到接引人身前。
核验过身份信息之后,巨大的水镜上显出二人的名字。
他们同时成为了第一重武试的榜首。
接下来就是抽签。
拿到号牌,谢卿年二人便可以先行返回歇脚的小院,只等着两日后的最后一重武试。
道过谢后方修允从接引人手中接过两人的号牌。
待出了玄天塔,他并没理会旁人的阿谀奉承,拉着谢卿年的手使用缩地千里回了他们居住的院落。
在两人周围布下隔音阵法后,他一把将人推在房门上,质问道:“你的剑意是什么?为什么会有空间法则的波动?”
谢卿年垂着眼睫看向眼前的人,幽暗如寒潭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他缓缓抬手抚上方修允的侧脸。
“小年糕,你能不能别什么都唔……你唔……”
温热的指腹抵在唇瓣,按压推揉着那块柔软。
静谧的室内清晰地回荡着深吻时的吮吸声响,隐秘地撩拨心弦。
方修允睫羽轻颤,偏头想要避开,却被对方强硬地捏着下巴掰过脸。
唇齿间的交缠让他一阵头晕目眩,那股熟悉的情愫慢慢淹没神智。
等方修允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被谢卿年按着手腕压在了床上。
——
安抚人睡下以后时间已经很晚了。
谢卿年刚沐浴完,此时正散着头发坐在院中的梨花树下独自品茗。
身上披着的月白色外袍被风撩动,显得他苍白不少。
玉盘清辉携着粉白梨花落了他满肩,似乎再重一点就能将他整个压垮。
袖中的传音玉令微微闪烁,是阮墨喊他出去一趟。
清透如碧潭的眸子里映着满院夜色,谢卿年离开前最后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
众弟子休憩的这方城池是太一宗在短时间内开辟搭建出来的。
城外就是高山密林。
阮墨抱剑斜倚在一棵古树之下,百无聊赖间接过一片落下的枯叶。
听着远处走来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道:“来了。”
谢卿年一向不是喜欢与好友废话寒暄的人,便直奔主题道:“喊我过来是什么事?”
阮墨撩起眼皮看向他:“你还记得我们元婴期时的雷劫吗?”
这个谢卿年自然记得。
他俩渡雷劫跟喝凉水一样。
当时是为了帮方修允劈开那道禁制。
因此他点点头:“怎么?”
阮墨迟疑道:“你在心魔劫里看到的事情成真了吗?”
听他这么说,谢卿年认真回想一番。
当时他看到的场景是方修允和他在寒潭里双修。
而且在后来方修允的元婴期雷劫时这段画面确实成了真。
阮墨见他蹙眉沉默,心中也有了答案:“应当是成真了吧。”
对面的人不语,便是默认了。
阮墨叹了口气:“你记得的吧,我看到的画面是你和师哥成亲了。”
“我当时的话没有说完,你们确实成亲了,但是成亲当晚……”
他的语气有片刻的艰涩,像是不敢承认什么一般。
可最终还是咬牙道:“我看到了你抱着修允的尸体出来,他是自杀的,这是心魔劫的那个你说的。”
“之后的画面其实也没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我跟你打了一架。”
“但是修允他……”
谢卿年提着灯笼的手缓缓收紧。
良久才哑着嗓子道:“我知道。”
闻言,阮墨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也经历过这种心魔幻境?”
“嗯。”谢卿年的手指蜷了下,像是脱力般靠在一旁的古树上,“早在筑基期进入金丹期的那场雷劫……”
“在那场雷劫最后的心魔劫里,我见过那个场面。”
“也是在那之后我很关注修允,之后还主动在师尊那里承包了玉池山上的小院设计。”
“我看了他很久,但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沈淮之的“言灵”说的是只要他们对视,谢卿年就会记起前世种种。
但那么多年里从来都只是谢卿年一个人的独白。
其实就算没有言灵,没有沈淮之,他依旧会对方修允产生爱恋。
他本就是为这个人而来的。
但方修允似乎总是习惯把所有东西都一个人承担下来。
如果谢卿年不去主动询问,方修允永远不会主动和他挑明。
就像别人口中诉说的新婚之夜自戕而亡。
他不怪方修允去将这个有意义的日子破坏掉。
他只在乎方修允究竟作何打算。
谢卿年手中提着的灯笼被风吹得不住摇晃,他低垂着眼睛看着蚁虫搬家。
一场风雨欲来。
他低声道:“修允有自己的想法,我会问明白的,九月十六日才是婚期,我会尽力阻拦。”
“到时候也请你们帮我看顾好他。”
阮墨抿直唇角,沉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