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社死如风，常伴君身（1/1）
记忆的传输量过大，甚至玄清宗的飞云舟都回到了宗门，方修允还没醒。
在飞舟上时，阮墨左边一个努力劝架的秦子晋，右边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宋简，身后一个姬芸澜，好说歹说把他拉住，才没跟谢卿年打起来。
这边的动静太大，玄清宗的小弟子们一手绷带一手瓜，带伤吃瓜好不快活。
那边，各宗派高层聚在一起商量关于魇的事宜。
众目睽睽之下，终于确定归兮针没再动，魇确实已被清理完毕，高层们互相恭维过后便准备带着自家小弟子们回去。
就在各宗各界高层聚在一起议事的时候，小弟子们闲着也是闲着，就互相跑着串门交朋友，到底都是些英年才俊，年纪稍小，爱玩，还喜欢凑热闹。
因此这一串不打紧，串出来了一系列桃色大瓜。
好不容易从秘境里完好无损地出来，搁生死线的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回来，大家一听有桃色大瓜，各个吃的贼香。
其中涉及话题人物最多的就是玄清宗。
众所周知。
玄清宗弟子人均两大“美好”品德。
满身反骨以及钟爱吃瓜。
不知道是谁先传起来的。
说是天剑峰，也就是宗主座下的某位弟子跟太华峰长老李路遥座下最小的那位弟子搞在了一起。
传开以后连名带姓的越传越离谱，变成阮墨跟方修允互为竹马，谢卿年作为天降，横刀夺爱。
之后就变成什么他们三个幸福快乐地在一起了诸如此类的谣言。
甚至出了话本和图册。
本来这事儿是他们宗门内部悄悄传起来的。
可坏就坏在别宗弟子来串门时一听有瓜，当场选择以本宗大瓜进行交换。
小弟子们也不觉得害羞，有热闹就凑，自家宗门的传言也敢倒豆子般往外说。
一来二去传言就传的越来越广。
例如：
罗刹门少主申屠炎对阮墨有意。
天问宗大师兄沈淮之当场表白方修允。
妖皇独子奚倦捡到了某位不知名女修的绣花鞋，正在璇玑界大肆找人。
合欢宗小师姐要跟太一宗摇光峰的师兄贺书衍结亲。
普陀寺的佛子找上了玄清宗的方修允，不知因何缘由。
往年桃色大瓜轻易不出现，现在一个个聚堆出现。
首当其冲的话题中心人物就是名字被一传再传的方修允。
大家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竟能引得如此多的天之骄子侧目。
与桃色大瓜一起流出来的还有一只留念镜，被众人争相复刻。
无他，实在是那倩影着实惊为天人，恍若神女下凡。
留念镜里的少女身着朱红纱裙，生的一副明艳动人的昳丽容貌，露出来的左腿修长白净，她站在屋顶上，一脚碾着一只元婴，面上是妖冶轻蔑的笑意。
还说着“来，再给老……娘嘚瑟一个看看。”
十足的不羁散漫。
据说这位姑娘就是玄凤奚倦要找的那位不知名女修。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
反正宋简等一众玄清宗弟子复刻到留念镜的时候都是一噎。
熟悉的大魔王气质。
熟悉的不屑眼神。
这特么不是混世大魔王方修允吗？
秦子晋的三观在不断粉碎后重新组合，下巴不知道掉到地上了多少次。
谢卿年一直守着昏迷不醒的方修允，本来没兴趣关注那个女修是谁。
直到长生殿的属下在汇报完殿中事宜以后一言难尽地开口，说那可能是殿主夫人。
询问要不要在璇玑界范围内彻底封杀这个留念镜的复刻。
谢卿年才算回过味来。
这还用问？
封杀！
必须封杀！
还得找出来到底都有哪些人在复刻传播，全部销毁！
尚处于昏迷状态的方修允对外界发生的一应事情都不知道。
自然不会晓得。
自己只是躺在床上不动。
就已经在璇玑界社死了无数次。
佛子伽叶是个头铁的痴儿，听季枫庭说人一直没醒，甚至想跟着玄清宗的队伍一起回去，直到等人醒。
脾气死倔根本劝不动。
最后是被普陀寺的无寂大师打晕带走的。
之后玄清宗的灵舟上还陆陆续续来了申屠炎、沈淮之等人，把人都送走以后。
惆怅的老父亲季枫庭背过身子，双手靠在栏杆上，45度仰头望天。
李路遥跟贺宛白都有些看好戏地站在他身边。
良久，老父亲抹了把脸，声音颤抖：“师兄，对不起。”
“我没护好咱家大白菜，俩白菜都被人惦记上了，哎——”
又是一声长长地叹息过后。
李路遥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开口：“是三个都被盯上了。”
贺宛白眯眼，目光下移，这才注意到了甲板上站着的两个女孩。
姬芸澜似乎是被地瓜烫到了，吐着舌头以手作扇不断扇风。
一旁的李静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却很实诚地抵上水囊。
还真是三个都被盯上了。
尤其是最被掌门师兄疼爱的小满。
可惜小满不是女孩子。
不然玄清宗的云阶都要被提亲的人踩烂了。
季枫庭抬起一只手捂着眼睛，流畅清晰的下颌线在颤抖，似乎已经气的咬牙切齿。
他倒不是因为有人对自家孩子表露心思而觉得失落。
而是担心方修允的特殊体质被有心人知道。
季枫庭在弟子们回来以后装作不经意地问过，有些人已经知道方修允是水灵根了。
他当时心里就咯噔一声，好在旁敲侧击出来了方修允的灵力颜色是湛蓝色。
不知道这孩子在秘境里有了什么奇遇，竟然能够隐藏自己的灵力颜色。
可惜方修允一直不醒，季枫庭不能直接问。
贺宛白他们都看过方修允的情况，一切都正常，只是他的意识很混乱，像是遭到了什么精神创伤一样。
几人问过唯一知情的谢卿年。
据谢卿年解释，是方修允解开身上的牛角草和雾萝的药效以后，又恰好撞见旁人被魇同化的过程，结果就吓成了这样。
季枫庭知道，师兄他俩都是宠着这孩子长大的，这就导致方修允从小就没受过什么苦，也没怎么出去历练过。
现在只是看到别人被魇同化，竟然能吓成这副模样。
要是以后遇到更大的场面，那还了得？
看来回宗门以后得给他们家小满多安排些历练了。
返回玄清宗的路上，飞云舟没有来时那么快，开的慢慢悠悠的。
路上还拐去了燕川城，让弟子们在那里玩了几天放松精神。
直到第七天，玄清宗的飞云舟才回到宗门。
方修允还是没有醒过来。
可即便是睡着，他对身边人的气味感知还是异常灵敏。
除了谢卿年，谁也不让近身。
季枫庭愁的胡茬都长出来了。
本来想把这不省心的孩子夹在腋下带回玉池山，结果挨了一巴掌之后又被踢了一脚。
唉。
自家孩子，打不得也骂不得。
睡梦中的方修允攻击性不是一般的强，谁敢接近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只有谢卿年近他身的时候没事。
最后在季枫庭几乎能把人盯穿的注视下，谢卿年抱着人抬步回了玉池山。
山上的禁制也不是问题，洒扫童子知道通行口诀。
即便再不情愿，现在能近身方修允的只有一个谢卿年。
季枫庭还是咬着牙答应了让他去照顾昏迷不醒的方修允。
只是按照宗门计划。
再过不久，阮墨跟谢卿年等在秘境中突破过的弟子们就要进行闭关修炼。
季枫庭等一应长老修为高深，一眼便看出谢卿年两人已是元婴期修为，再一问发现二人此次雷劫依旧是九九大天雷劫。
玄清宗一下子出现两位绝世修炼天才，说不开心是假的。
正好在四年以后有个万宗盛会。
届时全等级弟子皆可参加，分不同的修为段进行比试。
这四年恰好能留出时间弟子们闭关沉淀还有出门历练。
阮墨早在前天就已经闭关。
今天是谢卿年在师尊那里，把闭关时间一拖再拖以后的最后一天。
可方修允还是没醒。
好消息是系统能看出来识海明显平静了不少，估摸着再过两天宿主就要清醒。
坏消息是方修允绝对赶不上见谢卿年一面。
再见就是四年以后。
谢卿年坐在床边，目光落在躺着的那人身上，似是要把他的样子深深刻在心底。
其实四年算不上什么。
之前近万年他都熬过来了。
这才四年而已。
出关以后他就能看到师兄长大的样子了。
真好。
这将是万年来他第一次看到师兄长大。
先前方修允神魂不全，历经人生八苦。
除却江与眠那一世，没有一次能活到20岁。
谢卿年都快忘了，成年的方修允长什么样子。
也只有心魔劫那次的荒唐，还有前不久江与眠现出本体，让他得以窥见几分师兄成人之后的模样。
最后看了眼床上睡得安稳的方修允以后，谢卿年转身离去。
系统干着急，却无计可施。
它不敢强行唤醒宿主，因此只能眼巴巴看着谢卿年离去。
第二天的中午，方修允是被系统在识海里噫噫呜呜的哭声吵醒的。
刚想说是哪个傻逼玩意吵老子睡觉。
十方宗的后山禁地里哪儿来的人？
正准备骂骂咧咧地起身，突然发现这不是困住他的禁地。
也不是在十方宗内他的卧房。
迟钝的大脑重新开机。
阿巴阿巴地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自己是方修允，上有老(老妈子师尊和老父亲师叔)，下有小(没孵化的金乌蛋)。
怀里还有个宝……
哎？
我宝呢？
方修允不解挠头：“系统，我家阿年哪儿去了？”
系统看人终于醒了，咬着手绢就是嘤嘤嘤：[呜呜噫……宿主，你家那位闭关去了，要四年，昨天是他拖住的最后一天，呜呜呜你怎么没赶上……]
愣了一下以后，方修允刚想继续询问他在哪里闭关，就摸到了手边的玉简。
拿起来注入灵力以后，少年清澈温润的声音从里边传来。
“玄清宗后山，桃花涧。我跟阮墨都在那里闭关。四年以后再见，修允。”
系统以为宿主会非常伤心，结果就见人挠了两下脸以后就把玉简收到了储物戒里。
不但看不出来丝毫伤寒，甚至还摩挲着下巴一脸新奇地吐槽：“他叫了我名，这是正经情况下第一次哎。”
系统吸吸鼻子，有些疑惑：[以前没叫过吗？]
“没啊，上次是在床上。”
系统：……
难怪特别强调是正经情况下第一次。
系统觉得自己年纪小，宿主的骚话不是它这个年龄段能听的，索性转头闭嘴，假装没听见。
只是宿主变了好多啊。
以前还很腼腆易害羞，做什么都跟赶鸭子上架似的，硬着头皮就上。
现在看起来洒脱不少，好像那个又娇又坏的美人江与眠哦……
唔……
它好想好想那个坏美人。
“系统，今天没有每日任务吗？”方修允推开门，差点被正午的阳光闪瞎狗眼。
听到是正事，系统马上恢复那种它特有的欢快少女音：[以后都不会有了呢～好感系统解锁以后，会让好感任务加入并取代每日任务，因为之前的每日任务太过琐碎，为避免给宿主带来不必要的负担，所以就不会再有了捏～]
“这样啊……”
“哎。”
“我还以为能多混点经验值呢。”
方修允一脸遗憾地摇头。
“那最近有什么任务吗？”
系统调出面板查看两下后出示了第一个任务：[有的！反派自救任务集支线——天水城水妖事件。]
[要求宿主解救被水妖带走的孩童，并诛杀水妖。]
“这个任务啊……”
“行，不急，我先去给师叔他们报个道，说一下我醒了。”
洗漱过后，方修允换了件月白对襟长袍的弟子服，径直朝着山下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弟子，见了他以后个个都是极其热情地打招呼，等他走了以后又开始窃窃私语。
方修允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理。
天剑峰的宗主大殿，小师叔跟其他几位长老正帮着闭关的裴景焕处理宗门事务。
此时几人正在谈论之后派谁去参加三界公审，谈论扶光秘境中突然出现的恶魇一事。
季枫庭老远就看到了自家孩子。
也不管手里的事务，一路飞奔跑出大殿，过去给他家宝贝疙瘩来了个举高高加转圈圈。
又是宗门事务又是孩子长睡不醒，这些天可把老父亲给愁坏了，现在猛一见孩子醒了，流着宽面条泪激动不已。
“小满啊！你终于醒了！”
方修允被放下来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
季枫庭不管那么多，满脸慈爱地把人抱在怀里揉着脑袋。
“师叔，你先去处理事务，我是来告诉你一声，我要去天水城历练。”方修允嘴角抽搐，却没把师叔推开。
季枫庭吸吸鼻子，有些不舍：“不多待几天？我还以为你要问谢家小子去哪儿了。”
“他在桃花涧，要闭关四年，我知道。不多待了，这几日早课还要麻烦师叔帮我向几位长老请假。我需要多历练，理论课程之后我会补上。”
其实融合记忆以后，方修允已经不再需要学习理论知识了。
几辈子加起来，他都算活了万余年。
那些东西都算生活常识般的存在，不需要再花费时间记忆。
季枫庭本就准备给人安排历练，现在看到方修允有自己的计划，也不再多说什么。
塞了人一堆法宝灵石以后，季枫庭朝着大殿内的几位长老挥了挥手，亲自把小满送下山。
路上方修允问过师尊何时出关，被季枫庭揉了脑袋，但是没收到回答。
将要进入传送阵直接传送到接任务的百事堂时，季枫庭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小满，你尽管往前走，我跟师兄都不会问你遇到了什么，但想你说，我们就会听。”
“你永远都是我们养大的孩子，是我们的小满。”
“你可以飞的更高更远，师尊和师叔都会在下边接好你。”
方修允步子一顿，鼻头泛起痒意，回过头后就看到小师叔单薄的身影几乎要被山间冷冽的风给吹散。
记忆中那位挡在他面前，浑身浴血的青年似乎就在昨日。
小师叔跟师尊，给了不曾有过父母关爱的他最大的爱护。
本以为故意作死摆烂能让他们心灰意冷，放弃自己，却没想到不论怎么撒泼耍赖，师尊跟师叔永远会挡在他身前。
这是他如兄如父的两位长辈。
传送阵的灵光亮起，愣神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外门。
系统感知到他不平静的心绪，关切询问：[宿主，你还好吗？]
“没事，走吧。”方修允摇头。
多想多累，于事无补。
既然重来一次，那便打起精神来，四年后的万宗盛会……
方修允闭眼，再睁开时双眸闪过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