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河底（1/1）

吴邪的伙计还算有良心，给他和胖子他们留了足够饱腹的食物份量。

现在，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吴邪一边喝着汤，一边问胖子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胖子用树枝在地上画起了地下河道的路线，给吴邪解释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最后说道：“虽然咱们找到竖井之后就没路了，但是地下河的水脉还在往地下延伸，非得再往下走的话就得用上潜水装备了。”

到竖井附近的水道已经非常狭窄了，正常行进是不可能的。

吴邪点头，心里正思忖着倒地要不要继续往下走。

渡海坐到胖子身边，拿过胖子手里的树枝，继续沿着胖子画出的简易图形做补充，她低着头画了两笔告诉吴邪，“再往下走，就到拿钥匙的地方了。”

吴邪下意识的摸了摸装着青铜钥匙的裤兜，自从进山之后，那把渡海拿给他的青铜钥匙，他就一直贴身放着，生怕错过了小哥给他的提示。

经渡海这么一说，他立刻就坚定了继续从地下河道前进的想法。

“让外面的大部队把物资和那三套潜水装备带进来，咱们继续往前走。”吴邪说道。

胖子看他打定了主意，就去掏卫星电话给外头打信号，让人着手准备物资。

当晚吴邪就带着大家往外撤了几公里重新扎营，而被胖子留在被炸坡顶的伙计们，也赶来了和他们汇合。

大部队进山也要一段时间，胖子让吴邪在这期间好好养养精神，他能感觉到吴邪紧绷的神经，但他也知道在小哥出来前吴邪的神经是不会断开的，但他也绝对不会松懈，他处在一个平衡的临界点，需要Love and peace。

Love胖子可以给他很多，但平静只能靠他自己。

在胖子看来，摇光和渡海就很和平，这母女俩简直是平静的不像话，好像那即将出来的人不是她俩的丈夫与父亲一样。

他私下里曾经直白的问过摇光，难道她一点都不关心张起灵到底会不会出来？

摇光平静的看了他几息，接着悠悠的叹了口气，“他说会出来就一定会出来，而且如果他出不来，那渡海是从哪来的？”

渡海出现的现实，给了她最大的底气。

而且她早已习惯等待，她等待张起灵的时间，比他们二人相守的时间要多。

时间会冲淡人的情绪，却冲淡不了爱意，所以人活的长了就会有这么个坏毛病，淡漠。

但只要碰上了心爱之人，情绪又会重新被调动起来。

胖子听完了她的解释之后，觉得她是进入了休眠期，只要她的春天一到，她就会再次复苏。

因此，胖子也得出一个结论，要么摇光是一个情绪稳定不容易发疯的人，要么她已经“疯”了。

疯在那日复一日的等待，和日积月累的爱意中。

……

物资和潜水装备运到吴邪他们的临时营地时，山谷里已经非常热闹了。

几乎所有伙计都跟着装备进山了，但吴邪并不想带着大部队前行，更何况潜水装备只有三套。

好在小花决定和他们兵分两路，他要从陆路前行，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于是他带走了几乎所有伙计，包括摇光。

摇光是不想再往水里钻了，所以她选择和小花他们一起从陆路前进。

但渡海选择和吴邪他们一起从地下河道前进，她还要带吴邪去她曾经找到陈皮阿四的那个地方。

有些事不是嘴巴说出来就行的，得人亲自去看。

于是渡海、吴邪、胖子和白蛇四人便起一回到了他们大战人面鸟的林子里，去找被胖子炸开的那口井道。

从井道顺着胖子炸开的路，他们下到了地下河里，河水清澈，冰凉彻骨，水脉往下延伸，得潜下去才能找到通道。

潜水装备就三分，胖子，吴邪，白蛇他们三人分了，渡海遗传摇光，得天独厚倒也用不着。

一行人往下潜了三十多米，水道两边的岩石都是黑色的，被水冲刷的非常干净，上面还有大量的人形浮雕和生锈的铁榫，看上去是古代一个大规模的栈道工程。

渡海打头往前面带路，她游动的速度很快，双腿一蹬便能冲出好大一截。

吴邪和胖子摸着石壁上的浮雕跟在后面，而白蛇则一人殿后。

过了浮雕栈道再往下，就到了峡谷的底部，此时，吴邪他们提醒返程的警告灯亮了。

在水下为了安全，潜水的人必须严格按照氧气表的警告回程，不然氧气耗尽，容易有生命危险。

渡海看到吴邪他们的氧气亮灯，无奈之下，只能游回吴邪他们身边，给他们打手势。

“地方就快要到了，咱们游过去，那里可以上岸！”

接着吴邪向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随后，渡海带着他们向上游了五分钟，水压逐渐变轻，他们很快就露出了水面。

胖子燃起的冷焰火，照亮了四周，这里又是一片干涸的河滩，左右是可攀爬的岩石，而最上方有一条缝隙，阳光从哪里撒了进来，无数的树根也从缝隙里垂了下来。

胖子和吴邪他们爬到河滩上，而渡海还泡在水里，她对案上很嫌弃，“不要在岸上乱摸，到处都是动物的粪便。”

她上次刚到这就摸了一手的秽物，当时把手砍了的心都有了。

“这是什么地方？”胖子举着冷焰火问道，但很快他就不说话了，他发现这里的的墙壁上又一个个被开凿出来的神龛，密密麻麻的里面都停着一只人面鸟。

胖子和吴邪他们立刻压低的呼吸声，渡海泡在水里说道：“别怕，都死了。”

上次她来的时候，这的人面鸟已经被她送去重新投胎了。

这下吴邪他们放心了，与此同时他们还发现，脚下干涸的河滩上除了有粪便，还有很多白骨。

有动物的，还有人的。

这时，白蛇从白骨里翻出一条生锈的皮带，“吴邪，你看这个！”

他是个很有个性的马仔，认为众生平等，对谁都是直呼其名。

吴邪认出那是陈皮阿四手下叶成的皮带扣，当年叶成也死在了云顶天宫，他的尸体估计是被人面鸟带到这里分食了。

不过渡海既然在这找到了陈皮阿四，那么叶成的尸骨在这也并不意外。

吴邪问渡海：“这就是你找到陈皮的地方？”

渡海摇头，“不是，还有一段距离，只是你们的氧气支持不了走完全程。”

她慢慢解释：“我只可以带一个安全过去，咱们四个都一起的话，你们的氧气是不够用的。”

胖子明白了她的意图：“所以你把叔叔们带到这，是希望我和白蛇从这出去？”

他指了指上方的岩石缝隙。

“没错。”渡海大方承认。

末了，吴邪下定了决心，他对胖子和白蛇说：“你们先出去。”

他是一定要去看看小哥留给他的线索的，不能只听渡海转述。

见胖子和白蛇脸上还有犹疑，渡海补充道：“往上面这条缝隙上去，有神道，一样可以到青铜门，咱们可以在青铜门口汇合，时间不会太久的。”

听渡海说完后，胖子点了点头，惆怅道：“那行吧，天真叔叔就交给你了，快去快回！”

“好。”渡海点头，然后示意吴邪下水。

吴邪重新穿戴好了潜水服和氧气瓶回到水里，他对胖子和白蛇挥手，“你们俩放心吧，咱们青铜门口见。”

接着他就被渡海拉着潜进了水里。

渡海知道他氧气瓶里的氧气经不住消耗，所以拉着吴邪在水中行进的速度非常快，这样可以减少氧气消耗。

四周非常安静，吴邪被渡海拉进了一个刚好够两人通过的下载缝隙里，周围的石块在他身旁飞速略过。

一两分钟后，他们再次浮出了水面。

“到了。”渡海把吴邪拉到岸上。

四周非常昏暗，而且非常寒冷，吴邪拿掉氧气瓶，把手撑在地面上。

他能感受到地面上的纹路，不像是普通的泥巴地。

接着，渡海打开手电筒照亮了四周。

吴邪这才看清，他手下是大块大块的石板，这是一个人造的地下建筑，应该是和那个浮雕栈道一体的工程，很可能就是被汪藏海改建成十四代万奴王陵墓的殷商皇陵，云顶天宫的地宫。

想到这，他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要真是那个地方，他闭着眼睛都能走完全程。

这十年里，不知有多少个夜晚他都在脑海里复述这里的路线，简直是烂熟于心了。

接着，他从地上站起来，接过渡海手中的手电筒，一点一点的查看四周。

地面上有很多金属片和空罐头，还有一些篝火燃烧过的痕迹，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不明生物的碎骨，有人在这里生活过，很有可能就是陈皮。

“看来四阿公在这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他用脚扒拉了一下生锈的空罐头。

他见陈皮的第一面，就觉得对方更本不像一个瞎子，也不像一个老人，九十的高龄还这么能折腾，甚至还能在这里坚持那么长一段时间，可见他有多么强烈的求生意识。

渡海起先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才从黑暗中传来，“是啊，可惜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她的声音在这里显得异常空灵，也异常的平淡。

“那你为什么要特意到这里来把四阿公的尸体带回去？”吴邪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

他不觉得渡海和陈皮会有什么牵连，除了她父亲曾经做过陈皮的伙计以外。

但现实来看，又并非如此，摇光从未说明过渡海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因此吴邪推断不出她的人际交往范围。

在墨脱的时候，渡海也是这么忽然出现的，她似乎对所有事情都有准确的预知，但又从来不说明，有些时候还会刻意避开，这让吴邪越来越好奇她的背景。

渡海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才幽幽地说道：“因为我认识他，看到了他脖子上挂着的收尸牌。”

而那块收尸牌已经被她放在陈皮身边一起火化了。

这话就说的很让人难以捉摸了，吴邪甚至听出了一丝怪异的暧昧。

“认识到什么程度？”话一出口吴邪就后悔了，他觉得他怎么着也是长辈，不该问晚辈这种问题。

但话已经出口了，没办法。

渡海微微皱起了眉头，在想怎么回答吴邪的问题，可能她自己也去说不清，她和陈皮到底认识到什么地步，最终她说了一句：“就会给他收尸的地步。”

这话说得奇奇怪怪，吴邪也意识到并不能从渡海那里得到什么有效信息，于是就沉默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继续四周观察，接着走到了一块堵住路的巨石面前，上面用碳写了五行字：如有后人到此处，见我遗体，取我鼻骨半分，内有乾坤，可得往日一切因果。

他把那边青铜钥匙从包里拿出来，对渡海问道：“这就是你从四阿公鼻骨里取出来的东西？”

“没错。”渡海点头承认。

吴邪沉默的看着手中的青铜钥匙，似乎是在思考往日的一切因果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渡海问：“你不觉得石头上的笔记很熟悉吗？”

这话有一种引导，引诱的意思。

吴邪抬头再仔细看了石壁上的字迹，接着他皱起了眉，喃喃道：“这是小哥的笔迹。”

张起灵的字迹笔锋流畅，并没有很鲜明的个人特征，但却很有风骨。

“这是他写给你的。”渡海补充，“他很信任你。”

吴邪当然也察觉到了这份信任，这五行字是十年前张起灵和他分别后，再次来到这里，给他留下提示。

意识到这，吴邪心里生出一股久违的安全感，“他知道我会履约，我面对的一定不会是冷冰冰的青铜门。”

那五行字就是张起灵留给吴邪的记号和提示，那么具体如何运用呢？

他尝试着把钥匙放到巨石面前，果然，钥匙不停的转动，接着慢慢指向一个方向。

感情这是一个有指定地点的指南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