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衍筮法（1/1）

筮与卜不同，筮的本质是数。

大衍筮法为六十四卦衍卦法，是用"天地之数"演算，故也称衍天法。这个法门相比龟甲灼卜，对徐行来说，操作起来要更容易些。

因为龟甲灼卜是需要看龟甲被灼烧之后所显现出来的现象，那个很考验卜筮之人对卦象的判断和理解。

一连两天，徐行窝在家里研究演示着大衍筮法的法门。利用蓍草，心无杂念的习练着。饿了，他就煮些米饭。没有菜，他就用猪油和豆酱清拌饭。

所谓豆酱清就是酱油。它也还有其他名字，如清酱、酱汁、豉油等。

两天之后，徐行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卜筮之前，最好是需要斋戒沐浴的。这样能更大程度让卜筮之人的心神安宁，精气神焕发。

简单吃过早饭之后，徐行拿着一把蓍草，去往了和钓鱼人约定的海边。

徐行步伐稳健，每一步都像是事先量好的一样，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一边走，他一边嘴上默诵着徐寿手札中记载的静心法诀，时刻保持着心神的安定。

“来了，就坐我边上开始卜卦吧。”

徐行走了一刻钟左右，到了约定好的地方。那钓鱼人和昨天一样，重新找了根鱼竿，在那钓着鱼。

“你说保我无事，你如何保我？”

徐行见钓鱼人老神在在的坐在那，一动不动，也不像那徐寿一样，布个阵法之类的。不由得心有忧虑，轻声问道。

“放心，我在你身旁，就是在保你。你尽管卜筮，勿忧。”

钓鱼人摆了摆手，缓缓道。

徐行见钓鱼人信心满满，尽管心有余虑，却也只能依仗对方了。

徐行坐好之后，整理了下袍衫。心中接着诵念起了静心法诀，以来定心安神，宁心静气。

诵念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徐行气息平和，面色平静，对钓鱼人轻声问道：“先生，你要卜筮何事？”

“我将要远行，找一件东西。你看看我此行是否会顺利...”

钓鱼人难得放下了手中鱼竿，转身和徐行对坐着，缓声道。

“好...”徐行点了点头。

只见徐行将手中的蓍草归拢整齐，然后从中随机抽出一根，放在了面前的正前方。接着便将手中剩下的蓍草，随手分成两份。

最后徐行开始了正式的演算，他将左手边的那一份蓍草中，抽取了一根，放在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之间夹住。

接着他将左右两份的蓍草，分别每四根一算，将其最后的余数全都夹在了右手的手指间。

蓍草一共是五十根，象征着大道五十。从中随机抽出一根，意为遁去唯一。随手分成两份，是为太极生两仪。再从左手边的一份蓍草中，拿出一根，意为天地人三才。每四根一算，意为四时。

经曰：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

徐行依照徐寿手札中记载的大衍筮法法门，平心静气的缓缓推演。

不一会，他得到了卦象的第一个爻，为阴爻。

这第一个爻出来以后，徐行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心悸。心头涌现出一丝不安的预感，像是要大祸临头。

他连忙在心头诵念着静心法诀，重新静气宁神，拂去心头的不安之感。

徐行依照上面的步骤，再次连续推演了两次，皆是阴爻。此时他的心脏跳动的厉害，甚至发出了砰砰之响，整个人的面色受心脏的影响而红的发紫。

“你到底要去找什么东西？为什么卦象还没完全显现，天谴反噬就已经开始作用在我身上了。”

徐行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捂着心口，大口呼吸着。

“你莫要多问，知道清楚了，对你来说，反噬更重。”

“你只管卜筮，其他的交给我。”

钓鱼人沉声说道，随之右手在徐行周身一挥，似是布下了个阵法结界。同时对着徐行虚指一下，其剑指指端飘出一缕淡金色的光芒，直接没入了徐行的体内。

金光入体，徐行明显感觉到自身的不适，消弭于无形了。同时，他感觉到四肢百骸充满了力量感，像是吃了什么大补之物一般。

徐行见身体不适消失，便接着诵念起了静心法诀。宁心静气之后，接着推演了起来。

连续推演了两次，得到的依然是阴爻。

“已经五个阴爻了，上卦为坤，下卦要么接着是坤卦，要么是震卦。不管是哪一种，只要最后一爻不出错的话，所得的卦象都不是凶卦。”

徐行感觉心跳加速的现象又来了，他连忙做着深呼吸。转头对钓鱼人解释着，变相的邀功。

“嗯？”

徐行感觉耳边、眼角和人中处有湿润感，他下意识的摸了摸，然后放在眼前一看。赫然发现那六窍均流出血来，鲜红一片。

他又咳嗽了几声，发现也咳出了血。加上之前的眼耳鼻，这分明已是七窍流血。

“我不玩了，不玩了...再推演下去，肯定会要了我的命。”

徐行惊恐的站起身，对着钓鱼人快速的摆着手，语气焦急害怕的说着。

“坐下，你就这么走，你也活不了。我说了，我保你无事。”

钓鱼人直接将徐行一把拉住，将其摁坐在身旁，绷着一张脸，对徐行高声道，

“卦象就剩最后一个爻了，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步了。你现在想结束卜筮，是不是太儿戏了？是不是耍我？”

“你我是约定好的，你现在是在干什么？毁约？”

徐行已经有些听不进去钓鱼人的话了，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先被徐寿折磨，再是被徐寿的笔记给震毁了三观。

如今他在帮徐寿还债，答应帮钓鱼人卜筮。他原本觉得有钓鱼人的保证，卜筮的反噬后果不会很大，即便反噬很严重，那也是等卦象出现之后，才会出事。

可现在，在推演卦象的途中，他就已经感觉到反噬的后果了。卜筮完前五个爻，他人已经在七窍流血，他不敢想象最后一个爻卜筮完之后，自己还会不会有命在。

“保我无事？毁约？”

“你看看，你看看我现在在七窍流血。这还让我怎么接着进行啊？让我怎么相信你的保证啊。”

“这是上天在警告我，警告我再继续推演下去，我必死无疑。”

徐行在生死惊惧之下，顾不上对钓鱼人的忌惮了。他用袖子擦了擦鼻孔，血污涂满了他整个脸颊。他怒目圆睁着，狰狞着面孔，对钓鱼人怒吼着。

钓鱼人看着徐行朝自己狰狞怒吼着，他深呼吸了几下，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

“咱们都冷静一下，我理解你心中的恐惧，我也有些急功近利了。”

“你这样，你先坐下歇一歇。我先替你把伤治好，等治好了你的伤，你再考虑要不要继续。”

钓鱼人安抚着徐行，同时大拇指按压了下中指。只见他的中指指肚上浮现出淡淡的金光，那是一滴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血。

钓鱼人屈指一弹，将淡金色血液弹进了徐行的眉心。

淡金色血滴入体，徐行感觉到一股炽热的气息在脑袋中发散开来。他下意识的摸了摸眼耳鼻，发现已经不再流血了。

徐行坐在地上，吹着海风。内心的惊恐，渐渐被平复。

“刚刚那是你的血？”徐行缓缓开口问道。

“小子，我说了保你无事，就绝不是唬你。只要你不是直接魂飞魄散，肉身成灰，我就能救下你，让你复归如初。”钓鱼人笑着说道。

徐行难得见钓鱼人脸上出现笑容，对方浓眉大眼，笑起来有种堂正豪迈之感。不像那徐寿，即便慈眉善目，但笑起来带着邪性。

“好，我信你。”

徐行点了点，他觉得钓鱼人没必要唬自己。另外钓鱼人的态度很友善，没有凭借超凡的手段，以势压人，威逼自己为他做事。

另外徐行觉得自己一个凡人，刚刚在情急之下对钓鱼人发脾气，对方依然能心平气和的劝慰，相互理解。

从这方面看，钓鱼人是个明事理的人，至少比徐寿强百倍，这要是换了徐寿，肯定得上来先折磨一番，再进行逼迫。

“这就对了。我的血很值钱的，随便一滴，比灵药还珍贵。”钓鱼人拍了拍徐行的肩膀，笑着说道。

徐行没有说话，他也跟着笑了笑。然后继续诵念起了静心法诀，平复着身心上的气血翻涌，驱散着内心的惊慌恐惧。

一刻钟后，徐行呼吸平静，他接着拿起了蓍草，继续推演着。

随着推演过程的进行，海边的风突然大了起来，海浪翻涌着，不断的拍打着海岸礁石，溅起的海水洒到岸上。

徐行心无旁骛的将蓍草一一拿起，然后四四拆分，最终得见了卦象的最后一爻。

“噗...”

就在徐行看见卦象最后一爻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胸口遭受重击，像是有人拿一把巨大的锤子砸在了他的胸口。

紧接着，就是感到心脏一阵绞痛，像是有人在用力的攥着他的心脏一样，要将他的心脏捏爆捏碎一般。

徐行吐出一大口鲜红的血液，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思维渐渐涣散。

钓鱼人见徐行推演完成，遭受反噬，连忙用左手扶住了徐行将要倒地的身子。他用右手在眉心一点，中指之上浮现出一滴金色的血液。

那血液的颜色，比之前的要更为鲜亮，像一滴被融化的金液。他屈指一弹，将金色血液弹进徐行的胸口。

血液渗进徐行的胸口，徐行感觉原本渐渐消散的意识思维，慢慢凝聚。虽然胸口心脏的疼痛依旧，但他能明显感觉到体内的气力恢复着。

徐行艰难的坐起，他缓缓扒开胸前的衣物。只见胸口如同四分五裂的瓷器一样，血肉撕裂，伤口成蛛网一般密布着。

不过那之前存在他胸口的纹路似乎没受影响，依旧连贯的存在着，没有因为伤口的缘故而断裂。那纹路似乎不是单纯留存于皮肤上，更像是存在于另一个空间。

“怎么样？我说了保你无事。”钓鱼人见徐行能自己坐稳，便笑着开口道。

徐行喘着粗气，他看见胸口上如蛛网密布的伤口，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愈合着。那些疼痛感，也渐渐消失着。

“多谢。”

“最后一爻是阳爻。所以整体的卦象是震下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