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灯火（1/1）
安思墨下意识往林拆的席位看去，却是空空如也，他心底一寒。着急往四处寻找，才发现陈将军围起来的阵型被舞娘打破了一个缺口，李明启已将她带离了宴席。
不少大臣见状亦准备鱼死网破，从那个缺口往外冲，虽然大多不敌兵士，立刻就被抓了起来没有造成大的混乱，但是却阻挡了安思墨往外冲的步伐。
等安思墨突破人墙冲到外面之时已然不见二人的踪影。
而此时的林拆武功不敌李明启，被他绑住手脚架在了肩上。陆鸣以及十来位武功高强的影卫为他开路，几乎不用李明启亲自动手便一路畅通无阻到达了摘星阁。
摘星阁是长安城内最高的建筑，只有在重要节日之时用来观测天象所用。今夜门口的守卫都休沐了，他们进去后把门一锁，几乎无人可见。
“李明启！你要干嘛？！”林拆一路上叫嚷，喊骂，到现在嗓子都有点沙哑了。
“带你来看烟花。”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林拆一愣，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看烟花？他脑子有病吧？
“这一壶是我新得的桃花醉，你尝尝？”
“我不想喝。”
“这是你最喜欢的桂花糖，我之前见你常吃。”
林拆身上寒毛倒竖，面上却平静无波。
“你都知道了？”
“嗯，前两日我去挖了你的坟墓，空的。”
林拆接过桂花糖打开咬了一颗在嘴里，突然心就定了，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倔强。
“你和他……在一起了？”
她没有说话，扬了扬手中的戒指。
“他说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他对我的爱会像钻石一样永恒。”
“看不出来，他倒是能说会道的很，还以为他是个闷葫芦呢。”
李明启轻笑，拎起酒瓶往嘴里灌了一口。
“你变了。”
“嗯？有吗？”
“你好像活了，更有生命力了。”
林拆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站在栏杆边上看着湖边的烟花。
“如果，如果我们当时好好生活，现在是不是有一群可爱的孩子，围在一起吃年夜饭。琼宇……过了年应当有八岁了吧。”
“还好她没来，你应该很清楚罪臣之女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口中的桂花香轻轻抚慰着内心乍起的波澜。
“是啊，还好她没来。”这酒苦的，不好喝。
“烟花美吗？”李明启放下酒壶，站到了林拆身边。
烟花？烟花！
“美，但是你不觉得万家灯火更美吗？烟花的美只是绚烂的一瞬，它精彩但是短暂。等浮华散去，留下的只有呛人的浓烟和一地的尘屑。你看那边！每家每户都挂着喜庆的红灯笼，身在其中时觉得平常，站在这儿才发现这点点星火倒比得上星河绚烂！”
“你会……恨我吗？”李明启感觉此时自己像一只胆小的老鼠。
“之前，我恨你入骨。因为你，我林家和程家支离破碎。你害死了我最亲最爱的人，也将我拖入地狱。现在，我得知了你的身世，又觉得你有些可悲可怜，倒也没那么恨了。至于将来……”说到这儿，林拆转过身凝望着李明启的双眼说：“将来就要看你怎么抉择了。”
李明启突然感觉自己被看透了，心虚得躲闪，却又强装镇定。
“是她英妃欠我的！”
“欠你？”这下林拆倒有些懵了，这和她知道的有些出入。
“这一切都是她起的头，世人若是恨就恨她吧！”李明启看着曲江池边又绽开的一簇簇烟花，面容狠辣。
“等等，你好像误解了什么！不是她！”
突然打斗声四起，赵权带着一队人马率先找到了摘星楼，他早就在李明启身旁安了眼线，见他一出宴席就悄悄跟在后头。
“李明启！你果然在这儿！哈哈哈哈，死到临头了倒还不忘拉个美人作陪！”
陆鸣带着两个受伤的影卫且战且退，但也仍然固执地横着剑站在李明启身前。
“你也有这兴致来看烟花？”
“呵，我管你看的什么烟花，我要你和你身边这人的狗命！”
李明启推开前面的陆鸣走了出去。
“在我手下俯首称臣了这么些年，也真是辛苦你了。你可想知道你弟弟的尸首在哪儿？”
“在哪儿？！”剑锋直指李明启的前额。
李明启两指轻轻拨开道：“死人可不会告诉你答案。你这性子怎么和你那个毛躁的弟弟越发相似了。不过说到底，你们赵家人都像的很。”
“你好像并不明白你现在的处境。给老子快说！”
“就在……唉，算了，你就算知道了好像也没什么可做。你以为今日那小皇帝的局只抓我一人吗？”
“你什么意思？”
“方才陈将军来了你还不知道？”
赵权立刻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确认，那名副官茫然地又看向身后的小兵。他们在宴会中途退场去“清寇”自然对后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哈哈哈，你该不会将我杀了就可以坐上我的位置了吧？林拆，你瞧瞧，我说赵家的人都一样愚蠢吧。”话音未落，他迅速接过陆鸣递来的剑，利落刺向赵权。
赵权一时分心，不及闪躲被他刺中腹部。正待反击之时李明启已经回到了陆鸣的身后。
“你！就算今夜就是我的死期，我也要带你一起下地狱！我大棠第一高门如今沦落至此都拜你所赐！来人！上！！取李明启狗命者，这块金锭子赏他了。”赵权拿出了怀中一块沉甸甸的金锭举了起来。
这一块金锭子够养十家人一辈子了。原本有些动摇的士兵突然像打了鸡血一般往前冲。
李明启凑到林拆耳边轻说：“你站边上点。”
旋即给她手中递了一柄短刃，自己执剑转身冲向赵权将他们的人都堵到了楼梯口。
虽然李明启和陆鸣的功夫都是数一数二出众的，但也架不住对方人数众多，一批又一批不要命的兵士踩着前人的尸体往上挥舞着剑。
两名受伤的影卫在最前面被数人砍伐已经没了呼吸，陆鸣和李明启身上浸满了鲜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因为力竭，提剑和躲闪的速度也放缓了许多，眼见着新一排的兵士就要杀到眼前，二人举剑抵挡。